书城都市华颜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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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流氓本质

那时价,是夏令时。中午上完三节课,学校安排睡午觉。学生自带铺盖,睡在教室里。很多个都是带枕头被单,装在蛇皮袋里。早上背来,下午背回。睡觉的地方没有安排,桌子,板凳,地上全都有。睡了一次,这就是我的地儿。

忠亮跟我换位子的事,我一直都想不通。他睡在桌子上,我睡板凳底下。按说,他睡的位置,肯定比我舒服的多。我想弄明白,他为什么花这么大代价跟我换。

那天中午,我故意不睡,眯着眼,侧身朝着忠亮。我看见他翻来覆去的,没有睡觉的意思。很久,班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教室外,麻雀叽叽喳喳叫,空气里有一股干干的味道。

这时候,我看见忠亮伸出手,轻轻拉睡在板凳上面的女生的辫子。那个女生辫子很长,忠亮拉下来之后,用手轻轻抚摸,还把脸凑到辫子里闻,眯着眼,象在闻一朵花。这让我感到相当吃惊,不可理解。这一切的行为,抵得上一颗玻璃球?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有天中午,忠亮请假回家。午睡时,我睡不着,听见教室外麻雀叽叽喳喳叫,也闻到空气里干干的味道。我从课桌上蹦下来,要上厕所。经过忠亮睡的位子时,看见那个女生的辫子,心里有点痒。这,狗尾巴一样的辫子,有什么好呢?忠亮天天摸。

我溜到教室门口,四处看,见没人,急忙跑回来,猫下腰,轻轻拿起辫子,摸摸,闻闻,并没有什么特别,很失望,就放下了,还是觉得忠亮无比愚蠢。我站起身,见她睡得很香,盯住看她穿的小裙子,黄色的。我一下子想起,她穿着这条小黄裙,像个小蝴蝶,在学校里飞来飞去的样子。

农村的娃子,土疙瘩里掏捡出来的,浑身泥巴,没有什么色彩,因此,那条小黄裙,十分扎眼。我挪到裙子跟前,裙子透新鲜艳,不禁伸手去摸,也学着忠亮,眯着眼,用鼻子闻,手碰到裙子时,心忽然怦怦跳,觉着一股血直冲头顶,眼睛撑得大大的,手里的力气不自觉大了些。一股劲,一下子,我把她的裙子掀开了。

多年后,再见到小黄裙时,她已经嫁做人妇,风姿卓越。我说起当年的小黄裙,她笑笑,好像有这回事呢,你真坏,还记得。我说,我向你发誓,什么都没看见。(可能当时看见什么了,就是想不起来)。她眼睛一瞪,骂我臭流氓,转脸就走。看着她的背影,我觉得委屈,因为,我说的是真话。

这时,那个女生忽然惊醒了。看见我,啊啊大叫,叫声引来老师。老师黑下脸,掴了我几巴掌,然后揪我的耳朵,拉出教室,在太阳底下晒。老师在地上画个圈,不许我出圈外,然后恶狠狠地走了。

重点要说的就是这里。当时,我心跳剧烈,着实被吓坏了,血直往头顶上冲。太阳大大的,浑身是汗。脑子里不停翻滚刚才的事情,这样晕沉沉过了几分钟,忽然觉得浑身轻飘飘,看见另一个自己从身体里抽将出来,看着我,冲我笑,当然是在取笑。我很生气,挥拳朝他脸上打。就听扑通一声,我晕倒在地。

这件事,跟眼前正在发生的事,看似毫无关联,但说明两个道理,

一,刘小小生来就是流氓。

二,据说,哲学家在参悟人生本质的时候,也会出现这样分离的状态。

因此也同样说明,一,刘小小可能成为哲学家,二,哲学家可能也流氓过。另外,这件事情,也引发了我对自身存在的思考,怀疑我是否真实存在,以至于,在今后的时间里,不断地反复求证。这都是以后的事情。

胡子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冷冷朝前走。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时候,完全不由自主,任由自己往前走。

我听见女人的声音,笑的咯咯响。这一对男女正真实的坐在草地上,面对面坐的很近。但是,看不见他们正做什么。蟋蟀走到他们跟前,没有停下,直接往前走。爆炸头在两人身边站定。胡子忽然箭步上前,手里的砖头,啪地一声,砸在那男的脑袋上,声响极清脆。我忽然想起打闷棍的事,脑袋轰响,两腿发软,几乎瘫在地上。

那男的啊啊大叫,半滚半爬,跌到一人高的台阶下,爬起来拔腿就跑,大喊救命。这种情况,事先我们没有想到。他们三个没有停下来,直往前走。那女的好像是躺在地上,我也没有完全看清。走到女的跟前时,三个人已经走出老远。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或者想法,抬腿朝那女的身上踹了一脚。

后来,我写回忆录的时候,想起这一脚,觉得罪孽深重。我生平犯下罪过无数,都是从这一脚开始,而且,这一脚最不可饶恕。假如之前,我是一个假设性的流氓,这一脚之后,假设得到实践证明。

我看见那女的摔下台阶,身子连滚几番,一头撞在电线杆上,然后一动不动。那女的穿着白色裙子,另外,还有一条黑色裤衩,已经退到脚脖子根。她在电线杆底下,躺了几秒,猛地坐起身,急急脱掉裤衩,甩手扔掉,拔腿就跑。裤衩搭在旁边的变压器上,摇摇晃晃。我想起蟋蟀刚说的,他们做着正在做的事,觉得好笑。但是,一切都埋在黑暗里,什么都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