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华颜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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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持续奔走

阿昌说的是一条上山偏道,山道极窄。旁边多处立着牌子"治安事件多发区,请绕行"。牌子上的漆,早就褪色。山道上厚厚一层杂草,蜿蜒向前,比两旁荆棘林矮出大截,象是路的痕迹。

裤腿被草上的雨水打湿,后悔把雨衣雨裤脱掉,下山湿了衣服,恐怕露出马脚。我把裤腿卷起来,又被荆棘拉疼,觉着遭罪。

路顺着山脊,一直向上。到半山腰,分叉开来,一条向上,台阶规整,另一条向下,长满青草。我站在这个分岔口,不确定该往哪走,脚下被荆棘拉的火辣辣疼。

这时,太阳露了脸,山上浮着一层金色的雾,阳光照在松树顶,朝山下的路幽幽漆黑,充满诱惑。于是,我踩着青草,一直向下。

往下走,光线越来越暗。山这面背阴,水汽湿重。路两边有野菊树,花开的密,成一道墙,身上扑满花粉。

野菊枝干粗壮,把路包裹起来,走在底下,像是穿越隧道。树上有各色鸟雀,立在枝杈上,拨楞头看我,飞奔而过。

蜥蜴从草丛里探头,然后刺溜一声,直往树上蹿。我全身湿透,朝山下奔跑。这时候,我忽然明白,自己竟然毫无目的。也说明当时,我好像睡醒一样,眼前清澈。

这么想着,我就慢了下来,后来,干脆就在路边大石块坐下。天空顶被野菊树包围,开满各色的花。石头边上,溪水哗哗淌。水底的石头上,遍布绿苔,长出几棵野藕。

上游不远,有几只飞倦的鸟,在边上饮水。我抄水洗脸,然后干脆脱下衣服,挂在野菊树上,跳进水里躺下。溪水从我身上无声漫过,顺带落下的花,象要流进我的身体。

我枕着一块石头,朦胧睡下。后来,阳光透过野菊树杈,扑棱棱照进溪水,也照在我的身上,又随着溪水索索流淌。我睁开眼,看见几条蚂蝗在肚脐上来回游动,赶忙从水里爬起。

衣服已经干透,还浸着花香味道。然后,我仍然一路飞奔,眼泪吧嗒掉。当时,我想过,如果就地隐居,也很不错。

下到山脚,我看见阿昌说的高速公路,一切并没有异样。翻过铁丝网,路边正是阿昌说的公交站台。我钻进一辆首班车,靠窗坐下,接着看路边。

司机不在。坐了很久,这时,上来一个人,看得我心惊肉跳。正是昨天晚上,迪厅门口那****的。

我急忙站起来,往后门走。这件事比较怪异,当时我觉得,自己已经被盯上。金富气定神闲,在司机座位后面坐下。脸现在看得真切,因为赘肉,五官紧凑。我手扶后门边的靠柱,看得见车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司机上车来大叫,哎呦,大富豪坐我这车,可给我赏脸了。被叫金富的,也就是那****的,哈哈大笑,车抛锚,扔厂里了,特地来赶你的宝马!

司机说,哥说笑,我巴巴给您当司机哪。金富不再说话。他们说些什么,我再听不进去,心里恨恨地望着金富后脑勺。那块方寸之地,脂肪叠了一层又一层。

公交车绕着那山走了一圈。路拐角,摩托车不见了。有警车从路里开过来,四周没有任何异样。

回到住地,心仍然扑腾跳的厉害,就翻看床头那本心经。原先带这本书,完全是心理需要,好像失眠的依赖药物一样。

但是,就像药品有假药,过期失效等情况,这心经不全起得作用。那书的作者,是某某法师,我在网上,搜到这和尚有豪车座驾。这个可以说明,这和尚不纯粹。

在网上见到阿昌,我跟他说起金富坐公交的事。他说,****的!命真硬!我感觉的到,阿昌说的时候,紧咬牙关。他问我在哪,我没有答话。我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然后我问他,蟋蟀呢。阿昌说,你走之后,他不停跟我拌嘴。我觉着心烦,下山时,走他后面,拿石头闷他的头,丢山洞里了。

我心里一慌,寒气直往上窜,眼前闪过蟋蟀脑浆迸裂的情境。同时,在那个阴风漆黑的山洞,蟋蟀的大爆牙里,蝇蛆毒虫乱爬。至今想起,仍然觉得冰凉。

我跟阿昌说,你不该跟我说这个。你不说,我们大大方方做朋友。你说了,我要背包袱,替你保守秘密。阿昌说,不要紧,我没当你外人。

阿昌说,绕了这么大的弯,妈的,其实我一个人可以做。他后来还说了什么,我没有看。关了电脑,简单收拾之后,我直奔车站,一刻没有停留的念头。

车经过我住的地方,绕过S形路口时,我听见心里轰地一声。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假象。既然这样,那么,做为我有限的生命,奔走的过程,还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