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暗潮
两日后,江湖又起风波。
青玉山宝藏突然现世,许多江湖人在山间不同的角落寻觅到各种各样的珍宝,有商周的古鼎、汉朝的白玉,甚至有历朝历代的古玩古画……
于是,几乎所有的江湖人全都蜂拥而至青玉山……
寂静浓密的山林间,被树丛掩盖的一个角落里,隐隐现出了一个山洞。
洞口已经被土石封了大半,而洞旁的一株老树旁,一名白衣的年轻男子正坐在树下,倚靠着树背闭目养神。
斜阳正下。
落日的余晖,透过枝叶点点洒在男子苍白的脸上,却映出了一脸的疲惫与落寞。
这里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人出现了。
自己几乎把所有的珍藏都丢到了山峰的西面,在这最东面,理应是不会有人来了。
小丫头,你应该不会这么笨吧?这么久了还找不到这个地方吗?
轻咳了咳,白衣男子微微睁开了眼,低头看着手中紧握的那方系着红绳的玉佩。
自己所有的家当都丢出去了呢!
只留下它!
眼前,顿时又浮现出那一日云小玉一定要将这块玉佩戴在自己身上时的情景。
记得她还与他打过一个赌,一个月之内,他若是没喜欢上她,才能将脖子上的玉佩摘下来。
此刻,若是让小丫头看见他摘下了玉佩,是不是又要暴跳如雷了?
毕竟,一个月的期限还没到!
那个小丫头,就是这么固执。
但也固执得令人心动。
唇角扯出一抹轻笑,他微动了动身,本想坐起,谁知胸口一阵火烧般的剧痛顿时席卷而来。
微哼了声,他不禁闭起双目,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这时耳畔突然响起一道喜怒交加的呵斥声:“该死的铁公鸡,你疯了吗?”
蓦地睁开了眼,他看见一道淡黄色的娇俏身影朝他急奔而来。
眼前,似乎有些模糊了。
原来,他竟是这样地思念她!
“你这只笨公鸡这几天究竟跑哪去了,知不知道害人家很担心?留下那么一张字条,就以为大家都放心了吗?真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大混蛋!还有,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不是病得糊涂了,有些神志不清?这些东西不是你的宝贝吗?你怎么说丢就丢……”
根本不让白昭宣有答话的机会,云小玉一股脑地把话说完,然后,狠狠地把手中的包袱甩到白昭宣怀中。
“我只帮你捡回这么多了!要多没有。”
白昭宣微感诧异地打开包袱,竟发现里面有许多自己刚才丢出去的古玩字画。
“你……”心口微微一窒,有一种温暖而莫名的情感渐渐充斥着整个身心。
原来,她这么迟才到,是为了捡这些东西去了。
她难道不知道,此时满是江湖人的青玉山西峰有多么危险?!
“这些东西我不要了,你还捡回来干什么?”
敛去了眼中复杂的神色,白昭宣状似不以为然地将包袱重新扎紧。然后,毫不留情地远远一掷,丢进某个阴暗隐蔽的角落。
“你在干什么?”云小玉惊呼,却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千辛万苦才帮他拿回来的东西,再一次被无情地抛弃。
“知道我为什么把所有的东西都丢出去吗?”白昭宣撑起身子站了起来,“你可以利用这些东西放出风声,引我出来,我当然也可以。”
“你不是最宝贝这些东西的吗?”云小玉不解。
那天白昭宣失踪,她情急之下,突然想到了白昭宣的宝藏。
也许这个世上唯一能让他鸡飞狗跳的,就是他花尽心血所收集的这些宝贝了。
正想快马加鞭赶往凤家庄,逼凤筠豪讲出宝藏所在地,谁知,凤筠豪却突然回来了。
于是,在凤筠豪的帮助下,短短三日之内便将消息传遍江湖。
但她放出的风声是假的,而白昭宣所做的,却是真的。
白昭宣抬眸望着她,忽然微微一笑,“如果有一天你的心爱之物,成为别人牵制自己的诱饵,那这件东西你还会不会再把它留在身边?”
似乎没注意到云小玉越渐苍白的脸,白昭宣依然轻笑着继续道:“而且,我一向不喜欢让自己处于被动状态!所以,我宁愿舍弃一些心爱之物,引你来这里。”
将手中玉佩递到她的眼前,白昭宣看着那双写满了伤心的眼眸,“有些话,我们是应该说清楚了。”
“白昭宣!”云小玉浑身颤抖着,灵动的双眸中写满了伤心。
她很少叫他的名字!
但这一次,当她叫出他的名字时,心竟是这般地疼痛。
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吧?
自己已是遍体鳞伤,究竟还要让他伤到什么程度才甘心呢?
他都已经说得这般明白了!
他舍弃了自己的心爱之物,就是为了和她有个真正的了断!
他连一个月的期限都没到,就将玉佩解了下来。
这样的意思,难道还不明白吗?
自此,他们都不相干了吧!
心中痛极,喉头猛地蹿上一阵腥甜,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口鲜血已然吐了出来。
当一阵黑暗袭向她的时候,她这才想起,刚才自己为了夺回白昭宣那些宝贝,似乎中了不轻的一掌呢!
但一看见白昭宣,她竟就给忘记了。
“小玉……”
似乎落入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里,云小玉神志已开始模糊。
“铁公鸡,你真的很没良心……真的很没良心……”
云小玉的声音渐渐低落下来,当她微微闭上双眸之时,眼角却不受控制地流出了一滴伤心的泪水。
她怎么还是哭了呢?
不是早就跟自己说好了吗?再伤心,也不许流泪的。但自己竟还是这么不争气!
云小玉啊云小玉,你真的很没用!
很想很想睁开眼来擦尽眼角的泪,但接下来,黑暗,已完全吞噬了她。
“小丫头,你这是何苦?”
看着怀中昏迷的人儿,白昭宣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只是想让她彻彻底底死了心,只是想让自己毫无牵挂地走!
三年前,他已犯过了一次错!
让一个善良美好的女孩,带着满身的遗憾离开人间。
三年后,他不想再犯同一次错!
他是爱她!
这样一名聪慧可人的女子又怎不令人心动?
只是,他爱不起!
他的心底毕竟藏着一份很深很深的内疚与自责,他始终欠着一条命,这是他永生永世都无法摆脱的。
他不想让她跟三年前的若雪一样,到最后,将满腔对他的爱,化成了遗恨。
强忍着身体里火焚般的剧痛,他牙关一咬,强提起一口真气抵住云小玉的背心源源不断地输入内力。
小丫头,为了我这般,不值!
真的不值!
满头大汗地睁开了眼,白昭宣却看见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看见那张脸,白昭宣的心也凉了,“放过她。”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一口鲜血也随之溢出了唇角,脸色越发苍白。
“放过她?”风扬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悲愤,“若雪的一条命,并不是你一个人所能赔得起的。我说过,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你,还有你身边所有的女人,以祭若雪在天之灵。所以,只有把你们俩都杀了,若雪才会开心,才会真真正正地开心!”
“这根本不关她的事。”
白昭宣紧抱怀中还未清醒的云小玉,微微喘息着,“我们已经谈好交易了,不是吗?你不该言而无信。”
“我不是言而无信。”风扬强辩道,“我是不放心你,所以才一直不敢离你太远。只是,我没想到,云小玉会自己撞上门来。”
白昭宣苦笑,已不想再浪费力气说话。
是自己大意了!
原以为风扬帮自己在江湖中传话后,便会遵守原先的承诺,明日一起在若雪的坟前会合。
其实,他已经算到风扬很可能会不放心自己,悄悄守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他原本打算,跟小玉说清楚,便毫无牵挂地走!
就算风扬心有不轨,他也还有能力应付。
但他没料到,小玉会受伤!
现在的自己,风扬怕是毫不费力就可以轻易地扳倒吧?
“小丫头,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很会替我找麻烦?”白昭宣低下头,温柔地为云小玉撩起散落在额际的青丝。
看起来,他想与她彻彻底底地了断,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痛——”
被胸口隐隐的疼痛惊醒,云小玉呻吟着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的眼前竟是一片沉沉的黑暗,几乎什么也瞧不清,以为是幻觉,她又闭上眼,再睁开一看。
还是一样!
“好黑!”她本能地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只隐隐感到黑暗中有极端模糊的影子。
这样的处境,真是让人感到不太安全。
皱着眉,云小玉努力地爬起来,胸口突然又传来一阵闷痛,这时才想起方才自己好像内伤发作晕倒了。
那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黑暗中,忽然有压抑的咳嗽声传来。
云小玉心头一紧,“铁公鸡、铁公鸡,是你吗?”
“是我。”
那道回答她的声音略带着沙哑,似乎非常虚弱,云小玉一颗心蓦地被揪紧,完全忘记了方才他还伤过她。
她一边摸索着向前寻去一边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痛了?你在哪?”
“我在这……”一只手忽然牢牢抓住她摸索的右手,那道虚弱的声音里却略略带着笑意,“你怎么总是问一连串的问题?”
云小玉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却发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好冷,几乎没有什么温度。
“你怎样了?”顺势靠近他的身边,云小玉的左手忍不住探出来,摸索着,想确定眼前的人无恙。
“小丫头,在这样的黑暗里,你的眼神没我好,不要乱摸。”
见自己连左手也被他钳制住,云小玉不禁略有不甘地抿抿唇,“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
靠近他的身边,明显感到他回答得很牵强,就算是在极力地掩饰,她也能感到他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真的没事吗?你这只铁公鸡不要骗我。”
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平时不好好学武,如果略有所成,就可以像白昭宣一样,在黑暗中清楚地看清事物。只有看清了他的情况,她才能安心。
“你的伤还痛不痛?”
耳旁白昭宣的声音听起来竟有些温柔,云小玉不禁深吸了口气,发现自己的内伤似乎比方才好了很多。
应该是有人给她疗过伤了吧!
“还好。”刚刚回答完,她猛然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
“铁公鸡,这里是哪?”
“这里是给你们临死前最后相聚的地方。”
回答她的,并不是白昭宣。
在声音响起的同时,一阵沉重的吱呀声响起,是铁门被推开的声音。
顿时,一道阳光长驱而入,赶走了满室的黑暗。
在那一刻,云小玉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人影。
“风扬——”云小玉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怎么又是你?”
回过头,她终于看清了白昭宣灰败青白的脸庞,声音忍不住陡地拔高。
“该死的铁公鸡,你这叫没事吗?”
白昭宣苦笑,还未来得及回答,风扬已经闯了进来,毫不留情地一把拖起云小玉。
“笑影,今日便是若雪的忌日了。我要用你们的血,来洗清若雪生前的痛。”恨恨盯着白昭宣苍白如雪的脸庞,风扬狰狞地笑,“不过,我要先杀了云小玉,让你尝尽心痛的滋味,然后,再杀了你。”
清晨的风,略带着寒意。
现在虽是阳春三月,云小玉却觉得有些冷。
面前,是一座冰冷的墓碑。
她瞪大了眼,盯着碑石上那清清楚楚的“风若雪”半晌,不禁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白昭宣,竟发现他眉宇之间布满了一种不可言喻的痛苦。
这样的神色,她从来不曾在他在脸上看见过,心中陡然升起一阵莫名的痛。
铁公鸡,三年前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蓦地,一把冰冷的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幽寒的剑锋上散发出阵阵凌厉的杀气,但云小玉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只是紧紧盯着白昭宣。
“笑影,还记得吗?当年若雪是怎样死的?”
风扬将手中的长剑又逼近了云小玉一分,那恨意从眼睛里散发出来,竟是如此的深刻而鲜血淋漓。
白昭宣缓缓抬眼,迎上了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眸。
三年前——
三年前的往事如今还历历在目,他每日每夜都记得。
记得刻骨铭心!
那一年,他遇上了一名女孩。
女孩活泼开朗的笑容,就像一缕阳光直照进他黑暗冰冷的心底。
“我叫若雪,你呢?你又叫什么?”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笑得这般开心、这般开怀。
不像他,虽名为笑影。但脸上的笑,却不是真的。
因为他的手上沾染了太多的血,即使他所杀的那些人都是该死的人,但当一个人的手上沾满鲜血的时候,他的心是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的。
莫名地,一向不轻易交朋友的他,竟鬼使神差般地交上了这名红颜知己。
也许是受了若雪脸上的笑容所感染,他发现自己跟她相处的时候,往往会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身上所背负的鲜血。
那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很开心。
孑然一身的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于是,不知不觉中,他几乎将若雪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般看待。
直到有一天,若雪告诉他:其实,她早就爱上了他的时候。
一切,就都开始变了。
他对若雪,从未有过男女之爱。
正当他想开口说清楚的时候,若雪竟告诉他。
她是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她身患不治之症,也许,根本就活不了一年。
那一刻,他惊呆了。
从未想过,一个身患不治之症的人,脸上的笑容竟可以如此开心、如此灿烂。
忽然间,他有些不忍心了!
不忍心残忍地拂去那脸上开心的笑容,于是,他做了这一生中,一个最错误的决定。
这一个决定,让一名女孩带着满腔遗恨离开尘世,也让他和另一个男人痛苦了一生。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若雪脸上灿烂的笑容……
当他告诉她,其实自己对她也有着特殊感情的时候,那双眼眸几乎亮如星辰。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做对了!
至少,他给了一名少女快乐和希望,纵使这份希望带着隐瞒和欺骗……
原以为,这善意的欺骗可以让若雪快乐地度过余生,但他错了,女子的心思总是比常人敏感,更何况是身患绝症的若雪。
当她渐渐感觉出他的欺骗,当她开始不住试探的时候,他再也无法招架,所有的谎言也随之揭穿……
希望过后的绝望是惨痛的!
那一刻若雪眼中的绝望就仿如一把利剑,同时刺伤了两个人……
如果你不爱我?又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怜悯吗?
你知道吗?你以为自己很多情,其实,你是这世上最无情最残忍的人!爱不是怜悯!你不爱我,不是吗?根本就不爱!
就算下一刻我立即就死了,我也不需要你了!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安静地死,也不需要你!你走,走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那个雪夜,若雪的斥责和伤痛他永远也无法忘怀。
他知道,自己已是个罪人……
“笑影,你不爱她,不是吗?但为什么,你当时要骗她?”
往事历历在目,风扬嘶声大笑起来,眼中隐隐带着泪光。
“小雪说得没错,你以为自己很多情,其实,你是这世上最无情最残忍的人!”
剑锋,又逼近了云小玉的脖子,锋利的剑尖划破了云小玉的肌肤渗出了一缕血丝。
风扬几近无情地看着云小玉脖子上的鲜血,冷声道:“你应该睁开眼睛看清楚,看清楚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云小玉轻声地说,眼神却一直盯着身旁的白昭宣不放。
“风扬,放过她吧!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不关她的事。”白昭宣紧紧捂住胸口,眉宇间满是疲惫。
“不关她的事?”风扬又凄厉地大笑起来,“还记得当时你在若雪面前发过什么誓吗?你说你这辈子绝不会爱上任何女人。如果你违背了誓言,你所爱的女人将会死在你的面前,让你痛不欲生。你还记得吗?”“记得。”白昭宣低低咳了几声,“所以,这根本不关她的事。”抬起头,他看了云小玉一眼,“因为,我从来就没爱过她!”
“你不爱她?哈哈哈……”风扬扬声大笑起来,“鬼才相信你的话。”
“那你要怎样才相信?”白昭宣微抬双目,低低地问。
风扬阴鸷地看了他一眼,“那好,现在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路,我亲手杀了你们,用你们的血来洗清若雪的痛。第二条路……”他顿了顿,看了眼云小玉,眉宇间竟掠过一丝复仇的快感。
“第二条路就是,你亲手杀了她,证明你根本不爱她。我想,我也许会放你一条生路。”调转过视线,风扬看着白昭宣惨白的脸,冷声质问,“你说,你选哪一条?”
白昭宣垂首沉默。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云小玉,一字一字地道:“我选第二条。”
风扬微一挑眉,嘲讽地笑,“原来堂堂笑影,竟也是怕死的吗?”
白昭宣并没有回答,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到风扬和云小玉身旁。
风扬冷笑着撤下架在云小玉脖子上的长剑,递到白昭宣面前。
现在的白昭宣根本就是内力尽失,又深受重伤,自己才不怕他使诈。
白昭宣接过长剑,忽然很低很低地说了一句:“小丫头,忍一下就过去了。”
长剑,扬起。
当剑光如白芒般闪过,锐利的剑锋刺穿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云小玉竟没感到什么撕心裂肺的痛楚,只是充满深意地看了白昭宣一眼,然后无力地闭上了灵动的双眸。
“嗤”的一声,当白昭宣拔出那把沾满了鲜血的长剑之时,脚下已禁不住踉跄跌退了几步,面色惨白地以剑支地。
看着白昭宣那张毫无表情的绝色脸庞,风扬不知为何竟打了个冷战。
“不愧是影门中人,果真都是无情冷血的。”强自平定下心神,风扬冷然一笑,“但今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过你。”
白昭宣忽然笑了,只是很轻很轻地微笑。
“你笑什么?”风扬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心底蓦然升起一丝寒意。
他忽然觉得,那抹笑好悲哀、好空洞。
空洞到让人遍体生寒!
白昭宣并没有回答,却是将手中的长剑一掷,一步步走向倒在地上,不明生死的云小玉。
不知为何,风扬竟没有勇气阻挡。
他并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也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他只是,有些报仇心切。
云小玉一身浅黄的轻衫已沾满了鲜血,胸口那一剑,极深,几乎是透背而过。
自己,还当真是无情呢!
白昭宣自嘲地轻笑,俯下身,一把抱起了云小玉,竟大步向前走去。
“白昭宣!”身后的风扬急急捡起了地上的长剑,锋利的剑尖,直指向他的背心,“我没说过要放过你。”
“你可以杀了我。”白昭宣淡淡地说着,脚下的步伐却未停。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风扬提剑急刺,但剑尖却在离白昭宣背心不到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一剑,他竟刺不下去!
眼睁睁看着白昭宣一步步走远,风扬忽然怒吼了一声,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地抛离。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最后一刻,我竟下不了手杀他……若雪,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