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逢
当白昭宣将人带进来时,凤筠豪依然安安稳稳地坐在桌旁。
他的脸色很苍白,却还在喝酒。
白昭宣微皱了皱眉,这时突然发现屋内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个人。
但那人却是躲在凤筠豪的床上,纱帐放了下来,隐约间像是女子的身形。
他知道一定又是这个奸商在设计什么,当下也不点破,而是直接将那名早已昏迷的女子拖到凤筠豪的身前。
“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凤筠豪看着白昭宣粗鲁地拖着那紫衣女子,不觉轻笑出声。
“奸商,我受够这个女人了!”
每次看见他就像看见鬼一样,除了尖叫,还是尖叫,为了自己的耳根子清净些,直接打昏她是最省事的方法。
看来这只铁公鸡对人多情还是要看对象的。对于不认识的人或是敌人,不管男人女人,他一样无情。
凤筠豪轻咳了咳,笑道:“你都打昏她了,让我怎么问话?”
“你不是大夫吗?这点小事也难得倒你?”白昭宣不以为然地轻瞄了他一眼,然后走到桌旁坐下,顺手拿走桌上的酒壶,“你今天喝得够多了!该留点给我!”说完竟直接拿起酒壶饮得一干二净。
凤筠豪这次并没有阻止,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将酒喝完,然后站起了身,弯下腰在那女子肩头大穴上轻拍了拍,再直起身时,忽然脚下一颠,踉跄跌退了几步,直往床上倒去。
“筠豪!”白昭宣悚然一惊,伸手就要去扶他,这时纱帐微微掀了开来,一双白玉般的手比白昭宣快了一步,及时扶住了他。
“娘子,我想我快死了。”凤筠豪闭着眼,右手紧揪着胸口赖在那具软玉温香中。
“夫君不是说过了嘛,自己是祸害,又怎会这么容易死了?”女子平静的声音温柔悦耳,但听在白昭宣的耳里却像听见了鬼声。
纱帐已完全掀开,白昭宣瞪大了眼看着坐在纱帐里的女子,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凰欣亦?!”
正在这时,原本只是揪着胸口喘气的凤筠豪忽然吐出了一口鲜血,白昭宣顿时惊白了一张脸,也没空管为什么死了的人会出现在这里,冲到床前就想为凤筠豪输送真气。
但他的手才抵上凤筠豪的胸口就被另一只手挡住,“你想他死得更快吗?他的心脏承受不了你的内力。”
白昭宣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然后颓然放下手,“难道没有救他的办法了吗?”
凤筠豪低声咳嗽着,虚弱地道:“铁公鸡,刚才、刚才你不是还在咒我死吗?现在,我死了,不正称了你的心?”
白昭宣一怔,蓦然想起刚才自己的一时气话,“该死的,我收回那句话!”他暗自懊恼,却没发现凤筠豪黯淡无光的眼眸中悄悄掠过一抹算计的笑意。
“奸商你不能这样就死了!那句话当我说错了!”
凤筠豪看着他,掀了掀唇角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换来一阵更为剧烈的呛咳,更多的血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
凰欣亦不禁落下了泪来,悲伤地道:“夫君,你若死了,我也会陪着你去。”
凤筠豪喘息着,似乎越来越虚弱,“若是你死了,凰家堡便无人当家……”
“夫君,没有了你,我生无可恋!明日我便把凰家堡底下的生意全结束,该卖的,也都卖了。我想留下的那一笔钱也够湘雪和大哥用一辈子!”凰欣亦的眼睛里写满了坚决,一脸泪痕,“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凤筠豪望着她的眸子充满了感动,“娘子,今生能遇上到你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白昭宣忽然间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无法置信地盯着眼前“深情款款”的两人。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正欲转身,却突然被凤筠豪紧紧扣住臂膀。
“铁公鸡,答应我一件事……”凤筠豪似乎喘得很厉害,“记得、记得把我和娘子合葬在一起!”
白昭宣一怔,接着看见了凤筠豪眼中掩藏的笑意。
演戏!他怎么忘记了,这个奸商是在演戏!
这时原本昏睡在地上的紫衣女子早已逃得不知所终,白昭宣知道戏不必再演下去,冷哼一声站了起来。
又被这奸商趁机摆了一道!
他发现自己做人好像真的很失败!特别是当他遇到这个奸商的时候!
他后悔刚才说要收回的那句话了!
真的很后悔!
“她是谁?”白昭宣冷冷看着纱帐内的凰欣亦,刚才他就发现她不对劲了,虽然样貌,声音都像极了凰欣亦,但那眼神不像。
“先别管她是谁。”凤筠豪依然赖在那软玉温香中,似乎不愿起身,甚至闭上了眼,“你帮我暗中跟踪那名女子看她去了哪里,刚才我弄醒她时,在她身上撒了银光粉。”
白昭宣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身子一掠便没入了夜幕之中。
白昭宣才一走,凤筠豪忽然身子一倾竟又呕出了口鲜血,脸色败灰地闭目喘息着。
“你这样耗费心神,又是何苦?”
一直扶着他的凰欣亦忽然叹了口气,“刚才你的病发并不是演戏,对吗?”他吐的那些血都是真的。
半晌,凤筠豪终于睁开了眼,却依然紧紧揪着胸口,“我一定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他黯淡的眸光中隐隐掠过一丝犀利。
“看来你的心真的丢了。”凰欣亦苦笑着摇头,“没想到你凤大公子竟也会有为爱所苦的一天!”
“依依,今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凤筠豪喘息了半晌,终于从她怀中站了起来。
“这个人情你不用还。我只希望你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这里,就当你还了我这份人情。”原本安坐在床上的凰欣亦忽然微笑着将脸上的易容扯去。
她不是凰欣亦。
她是怡兰坊的当家花魁——柳依依。
凤筠豪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疲累地在桌旁坐下,“他还昏迷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醒。”
柳依依沉默。
“你难道不想去看看他?”
“相见不如不见!”柳依依敛去了眼中的落寞痛苦之色,从床上站了起来。
在桌旁坐下,她看着凤筠豪苍白如雪的脸,“你可以再支撑下去吗?”
没想到凤筠豪忽然淡淡一笑,反问了她一句:“我为什么不可以?”
柳依依一怔,不禁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略显焦急的声音。
“姑爷!”
“进来。”听到外面的声音,凤筠豪心猛地一跳,脸色又白了一分。
刘伯急步走了进来,俯首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
凤筠豪忽然猛地站了起来,但眼前蓦地一黑,几乎栽倒。
“还要逞强吗?凤大少爷?”柳依依及时扶住他,无奈地摇头。
“你们继续找。不要惊动任何人。”凤筠豪深吸了口气,强自凝聚着涣散的心神。
刘伯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柳依依看着他苍白疲累的脸,叹了口气,“我先扶你回床上休息。天大的事,等明天再说!”
凤筠豪忽然俯下身,轻笑道:“娘子,我想我们也该熄灯歇息了。”
马上心领神会,柳依依也跟着柔媚一笑,俨然又变成了凰欣亦的声音:“晚了,也该休息了。”话落,她跟着吹熄了房里的烛火。
顿时,房里一片黑暗。
没过多久,寂静的房外,在一棵不远的老树下,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闪了出来,停足在房外站了一刻,又飞身向堡外掠去。
那道身影没离开多久,凤筠豪的房里纸窗忽然被轻轻掀了开来。
“依依,你跟得上他吗?”
“虽有些生疏了,但对付这些人还绰绰有余。”
“好。你跟上他,但不要打草惊蛇。”凤筠豪忽然又掩唇轻咳。
柳依依转身打开房门正欲走出去,却又不禁回过了头,“你好好休息。不要再逞强了。”
凤筠豪轻笑,“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脆弱。”
黑暗里,柳依依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纵身一掠,前去追赶刚才那道黑影。
凤筠豪看着柳依依走远,才跨出一步,身子竟又晃了晃。
他疲累地将额际抵着冰冷的墙,想借此减轻额上滚烫的高温。闭目轻喘了半晌,他终于让自己站稳了身子,然后急步向外掠去。
夜已深,万籁俱寂。
夜风轻拂而来,凤筠豪竟觉得透心的冷。
自从习得武功,他已很多年不知四季冷暖,但今夜,他只觉得全身犹如坠入千年冰窑,那种寒意似从心底散发出来,挥之不去。
柳依依说得并没错,他在逞强。
此刻,他正发着高烧。这几日来伤上加伤,连同宿疾齐发,他的身体似乎回到了少年时期般虚弱无力。他明白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回到床上好好休息,但他安不下心。
三日前,他及时封锁住消息,又立即暗中将精通易容术的柳依依接进凰家堡,假扮欣亦以稳住人心。接着派遣刘伯连同欣亦平日的几名心腹,暗中在祭神庙挖开崩塌的地道。
原本,他不抱任何希望。
当时地道崩塌,乱石纷纷砸下,剧烈的爆炸几乎将整个祭神庙夷为了平地。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人生还。
但今夜刘伯来报,他们挖了三天,除了一摊遗留的血渍,什么也没找到。
心中蓦然升起了一丝希望,他无法再待在凰家堡等下去,但这一折腾,却让他好不容易才压制下来的心疾再度复发。
紧紧揪住胸口他靠着溪边的一株残柳,喘息了半晌才缓过一口气,眼看祭神庙就在眼前,他却几乎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
轻咳了几声,他拿出怀中的药吞下,然后支撑起身子走到溪边,掬起冰冷的溪水泼到脸上,借此让自己清醒一些。
怔然看着淙淙流水向祭神庙的方向流去,他忽然忆起,那日就因为这条水流,他与欣亦才有了一丝生机。
但到头来真正脱险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凰欣亦,商人最重的就是承诺,但为何你竟不信守承诺?”
说好了一起走,不是吗?但为什么,她竟只让他一个人走?
心口蓦然又是一阵揪痛,他眉峰微皱的同时,已觉一股腥甜涌上喉间,疲惫地轻闭上眼,他强咽下口中的鲜血,站起了身。
“姑爷。”
身后忽然传来刘伯的声音,他敛去一脸的疲累,转过身。
“姑爷,我正想回去找您!”刘伯一脸焦急地向他急步跑来,“我们刚才挖到一个巨大的石块,石块底下露出了一截紫衣的布料,看起来像是二小姐的……”
他话未说完,只觉眼前一花,原本站在他面前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原本堵在地道中的乱石已被挖出了不少,零乱地放置在溪流的两岸,但在原先地道的洞口处却有一段地面塌陷了下去,裂开了一个比人形稍大一些的缺口,溪中的流水便顺着那个缺口流进了地底。
凤筠豪知道这个缺口应该就是当日那面石墙下的裂缝,可能因为剧烈的震晃,使得裂缝扩大。但此刻他已无心理会,他的眼睛只是紧紧盯着缺口左面那块耸立的巨石。
这里正是当日凰欣亦推他出去时所坐着的位置。
凤筠豪弯下腰,盯着巨石下所压着的那块熟悉的半截衣料和旁边残留着的血渍,几乎没有勇气去想象巨石下是怎样一幅情景。
“拉开它!”他沉默地看了半晌,忽然站起身,很平静地下命令。
“姑爷,这块巨石太重,怕有数百斤,我们几人刚才用绳索和木棍拉了半天,还是未动分毫。”刘伯叹了口气,想起二小姐可能被压在巨石之下,心口就像被刀割般。
“我助你们一臂之力。”
凤筠豪让刘伯拿着木棍撬开巨石,另外几人则用粗大的绳索套在巨石上,用力向后拉,然后自己俯身右掌扣住巨石底下的缝隙。
“起!”他一声低喝,内力顿时灌于右手五指,将巨石用力向上掀起。
看着一缕缕血丝不断地自凤筠豪唇角溢出,刘伯这才想起凤筠豪身上还带着重伤。
“姑爷——”
凤筠豪只是向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闭起眼,继续将体内所剩无几的内力灌入五指之中。
刘伯看着凤筠豪平静却苍白如雪的脸,心中不禁一阵激动。
二小姐,你就算真的不在世上,也会笑着瞑目了!
轰然一声巨响,顿时,尘土飞扬,巨石终于被掀了开来。
凤筠豪几乎已是力竭,待尘埃落定,他看清眼前的情景之后,放松一笑,紧跟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眼前一黑,终于无力地向后倒去。
白昭宣一路跟着那女子身上撒落下来的银光粉,直追到凰家堡以南二十里外的一片丛林时,便失去了线索。
浓密的丛林里一片阴暗,诡异莫测。他驻足在林外站了片刻,当下决定不打草惊蛇。此刻,敌暗我明,又逢黑夜,而林中情形更是无法预料,他知道绝不能贸然行事。
但至少可以肯定,这片丛林里一定另有玄机。
“回去找那个奸商商量一下好了。”
他正欲转身回凰家堡,蓦然眸中神色一寒,他回身之际,右掌齐发,毫不留情地扣住了对方的咽喉。
“是你?”在看清对方的样貌后,他微一诧异,接着放开了手。
对方弯腰,捂着咽喉很狼狈地咳嗽着,好半天才回过气。
“白公子,出手、出手可真不留情!”
白昭宣轻笑,望着眼前的紫衣女子,“多有冒犯了。姑娘不在凰家堡好好扮演你的凰二小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什么?”紫衣女子微感错愕地抬起头。
白昭宣忽然大咧咧地上下打量着她,“不过,越看你,扮得越像!刚才你眼神还不像,现在竟连眼神都相似了。看来那个奸商的眼光还不错。”
紫衣女子越听,脸上的神色便越迷茫,不禁摇头苦笑道:“白公子,恕我愚昧,我真不知你在说什么。”白昭宣一怔,不经意间却看到她的右脚很不自然地弯曲着,似乎受了伤,“你受伤了?”
正在这时,忽然另一道身影从东北方掠了过来。
“姓白的,人你也追丢了吗?”
来人也是一名年轻女子,同样是一身紫衣,看身形极似凰欣亦,但面貌有别于凰欣亦的清丽出尘,眼睛里甚至带着一丝很亮眼的娇媚。
这种眼神像极了刚才那个假凰欣亦。
“你——”看着身旁两名美貌的年轻女子,白昭宣怔住了。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崩塌的地道中,众人心惊地看着凤筠豪闭目面色惨白地俯在地上,揪住胸口不断喘息着,但没有人敢扶他起来。
方才他倒下之时,刘伯本想扶他起来,却适得其反,竟让他不住地呕血,这一惊之下,大家只能心慌地看着他拿不定任何主意。
好不容易熬过那阵剧痛,凤筠豪睁开了眼,低声吩咐道:“刘伯,你、你一个人守在这里就可以了——其他的人全部沿着水流的方向寻找二小姐的下落。”一口气把话说完,他几乎忍不住又要呕血。
除了内伤与宿疾,前几日为了暂时压下自己的伤病,他吃了不少安神止痛的药,也用了不少激发潜能的方法。这些药和方法虽能暂时止住伤势,却有不少后遗症。连日来的疲劳再加上自己刚才滥用真气,已将体能用到了极限,现在他再也压不住任何的伤痛与病症了。
凤筠豪,这就是你逞强的后果!
心中微微苦笑着,他却不感到后悔。至少现在让他得知了欣亦也许还活着,这一点就足以补偿一切了。
刘伯遣退了众人前去找人,在凤筠豪的身旁蹲下,却不敢扶他,刚才见凤筠豪那样吐血,他几乎以为他马上便支撑不下去了。
“姑爷……”他哽咽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二小姐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才嫁得这样一个情深义重的郎君。
凤筠豪喘息着,看了他一眼,忽然扯出一抹轻笑,“我死不了的!要死,也要、也要等跟你家小姐算完账再死……”
她竟敢不守承诺!
那他就算要死了,也要跟她算清总账,才死得瞑目。
“姑爷!”刘伯闻言不禁叹息。
“你让我休息一会。”凤筠豪轻轻咳了几声,微闭上眼,“一会你先扶我回凰家堡,但不要惊动任何人。”
刘伯看着他苍白疲倦的脸,不禁别过脸抹去眼角的老泪。
凰家堡接二连三发生事端,大少爷一直昏迷不醒,而三小姐和庭阳去了江南便不知所终,现在唯一在支撑着凰家堡的,是这个一身伤病的新姑爷。
二小姐,希望老天有眼保你平安!姑爷一个人实在撑得太辛苦了!
当刘伯扶着凤筠豪回凰家堡时,天已快要亮了。
方才凤筠豪那一闭眼休息,刘伯几乎以为他再也不会醒过来。正当他觉得心凉的时候,凤筠豪竟突然睁开了眼睛,还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活了大半辈子,刘伯从没见过意志如此坚强的年轻人,那样重的伤病,身体甚至滚烫得吓人,他竟还能一路上和他有说有笑,仿佛根本不将自己的伤病当做一回事。
“刘伯,你不要这样紧张,我现在还没兴趣和阎王爷下棋。”
看他忍不住又低声咳嗽起来,刘伯不禁叹了口气,“姑爷,您就少说两句,现在您还发着高烧。”
虚弱地靠着刘伯,凤筠豪有些无奈,“你们凰家堡的人都这么认真吗?”
若是铁公鸡在就好了,至少整他时可以让自己分散一些注意力,不会被痛苦完全占据心神。
“姑爷,就快到了,还撑得住吗?要不要去请大夫?”觉得凤筠豪的身体越来越烫,刘伯不禁有些担忧。
“大夫?”凤筠豪莞尔,“我自己不就是名大夫吗?刘伯,你想找人砸我的招牌?”
整个长安怕是找不到比他医术更好的大夫了,但为什么他们凰家人总是忘记这点?
“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见身旁那名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老人家几乎急得满头是汗,凤筠豪不禁笑道:“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心口又猛地一揪,他不禁伸手捂住胸口,一句话再也说不下去。
“姑爷……”
“没事。”他唇边又牵出一抹笑容,“我们从后门走,扶我回房,我现在非常想念我房里的那张床。”
刘伯摇头,面对这样的姑爷,他已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悄悄穿过了后门,两人终于走到了凤筠豪的房门口。
凤筠豪轻咳了声,笑道:“没想到回家竟跟做贼一样!”轻推开刘伯的扶持,他单手撑扶着石墙,“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姑爷您也好好休息。我们定会倾尽全力找二小姐的,您放心。”刘伯转身离去,却带着满心的担忧。姑爷虽是大夫,但他能治得好自己吗?
凤筠豪目送着他离去,才伸手推开房门,他便察觉到里面有人。
此时,天已微亮,一丝淡淡的天光洒入,隐隐间,他看见床上似坐着一名女子,看见他进来,便站起身向他走过来。
“依依?”眼前已是一阵跟着一阵昏眩,他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直觉里认为应该是依依回来了,“你查到了什么?”
见依依没说话,他正觉得奇怪,才跨出一步,脚下蓦然又是一颠,他不禁及时单手撑住桌沿,稳住身形。
恍惚中,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自己,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扬起:“你在发高烧?”
似听到了凰欣亦的声音,他闭着眼抵制着眼前的昏眩,苦笑道:“依依,你扮欣亦扮得太久,难道连自己的声音都忘记了?”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他忽然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地思念她!
是不是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会牵挂着自己最牵挂的人?
心口的疼痛再度涌了上来,他再也支撑不住,跌入了那具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不知是不是自己病糊涂了,此刻他竟有一种置身于欣亦怀抱中的感觉。
“你这个无药可救的呆子。”
陷入昏厥的前一刻,他忽然听到了一句很轻很淡的叹息声。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叫他呆子!
*本文版权所有,未经“花季文化”授权,谢绝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