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勋,带我走,带我走!”阿宝眼泪汪汪地望着勋,苦苦哀求。
“阿宝,听话,快回屋里去吧。”司徒勋怎么舍得放手?可是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阿宝,她已经是他的皇嫂,已经是他未来侄儿的母亲。
“勋,你不要我了吗?你嫌弃我了吗?”阿宝看着勋强行挣开她的手,转身就走,不由对着那背影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句。
司徒勋霎时定在当场,面对不远处皇上那双要杀人的眼目,司徒勋闭了闭眼狠狠心道:“是的,我不要你了,你已经是皇上的妃子。”
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了!
五个字,仿佛晴天霹雳,一下下击碎阿宝充满希望充满渴望的心。心碎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漫天的雪花,仿佛专为了来哀悼这场不幸的爱情,纷纷扬扬落在那个渐渐瘫软下去的小身体上。
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阿宝的嘴角噙着一抹诡秘的笑意,一丝殷红的血丝从嘴角流下来,落在雪地中,像极了被风吹落的红梅。
“你怎么又来了?”冥王冥正彦听到小鬼禀报,说樱花林里又发现了上官宝的影子,不由黑着一张阎王脸就冲杀过来。
“我死了。”阿宝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吊在秋千上,小身子有节奏地一荡一荡,脚尖上系拉着一双似掉非掉的粉色绣花贡缎鞋,声音平平又静静。
“去你奶奶的,生死薄上都没你的名字,你死什么死?”冥正彦一听这臭丫头又拿死吓唬人,不由气得一蹦三尺高。
“生死薄上没我的名字?”阿宝听到这话,忽然睁开眼,眼珠子转了转,见冥正彦满怀希望自己良心发现能够赶紧滚蛋的目光,小脑袋扑拉一垂,拖长了腔哼哼道:“我……不……管!反正……我……死……了。”
“你不讲理你!”冥正彦都要给这混世魔王气哭了,这什么鸟人啊这,明明是个死不了竟然非要说自己死了?
“你什么时候听说上官宝讲过理?”阿宝撩起眼皮,面带怜悯地瞅了冥正彦一眼,似乎在可怜他的孤陋寡闻。
“好好,你就在这里呆着,懒得管你了,什么时候闹够了自己溜达回去,本冥王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呢,没空和你磨菇。”冥正彦气咻咻转头就走。
身后却飘来臭丫头阴阳怪气的学话声:“‘本冥王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呢,没空和你磨菇,’我呸,姑奶奶还没心事跟你磨菇呢!话说我都伤心死了,我失恋了你知道么,我被人抛弃了你知道么……”
然后就听那樱花林来传来凄凄惨惨的哼唱声:“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啊……没了娘……没了娘啊……没了娘……”
呜呜呜,樱花树下乱葬岗,听到这凄凄惨惨的哼唱,那些自小就溺毙的冤魂纷纷从地下跑了出来,一个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靠之,我唱我的,你们跑出来嚎什么嚎?真是破坏情绪破坏气氛!
上官宝来这冥界也不是一遭两遭了,那把这些小鬼放在眼里,恶狠狠几个飞刀子眼抛出去,顿时吓得那些小鬼头停止了哭泣,直勾勾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这位貌若天仙脸比铁黑的大姐姐发愣。
“都给姑奶奶我滚!嚎什么嚎,嚎得姑奶奶我也想着哭了,呜呜……”阿宝眼睛一瞪,怒吼一声,眨眼间那些穿着红肚兜儿的鬼婴立刻散得无影无踪,见终于没有碍眼的人,没有妨碍情绪发挥的声音,上官宝的黄花菜歌又开始声情并茂地哼唱起来。“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啊……没了娘啊……”
嘶,坐在冥殿最高位上的冥王冥正彦撕下一张冥纸塞住左耳朵,嘶,又撕下一张冥纸堵住右耳朵。
这哼唱声太有穿透力了,简直比唐僧的紧箍咒还厉害,愣让冥王殿中一干冥吏纷纷有样学样往耳朵里塞纸球。
“话说冥王殿下啊,这声音也歹难听了,这么下去,俺们也没心事继续审查这生死薄了,呜呜,当这鬼吏容易吗,呜呜,都不能去投胎再享受享受母爱……”塞上纸也不管用啊,那小曲唱得也太声情并茂了,可见那主儿也是真的被情所伤了,听着听着,竟然连鬼也哭了,话说俺们可都是抛弃七情六欲的鬼仙了啊!这么破人道行,众鬼吏顿时抗议纷纷。
冥正彦长长长长叹息了一声,两手一摊,耸了耸肩,哭丧着脸道:“本王有啥法子,摊上这么个爱走亲戚的主。”
“殿下,既然这上官宝死赖着不走,不若给她也找份差事做做,一来呢可以减轻我们的劳动量,二来能也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手拿一卷生死薄的判官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开口道。
“嗯,不错,不错。这个办法可行。”冥正彦极为赞赏地点了点头。
冥正彦万万没有算出,这个办法所造成的后果,可谓糟糕透顶,可谓追悔莫及。
判官的一句话,改变了某些人无所事事闲着哼曲引鬼落泪的恶习。
只见冥殿之上,有一女子,手拿判官笔,眼盯生死卷,有模有样的批阅起来。
“嗯,这个老太太前半生积德行善,应该再续阳寿一年。”
“喔,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猪狗不如的人啊?敢将老娘抛到荒郊野外,判之雷劈而死!”
冥正彦远远瞅着,耳朵听着,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混世魔王也不算混么,判得还都八九不离十。不由放松了警惕,自顾离开冥殿忙活自己的一摊子事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