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干完活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丁香莲就睡过去了,一直到大夫扎针才醒转,此刻虽然精神不济,但正值多事之秋,有太多问题需要全盘考虑,在没有找到相应对策之前,丁香莲怎么也无法安心入睡,前世的经验教训证明,未雨绸缪才是安身之道。
事实证明,闭门造车是行不通的,毕竟仅凭丁香莲那少得可怜的记忆和与管家方才的谈话,对这个朝代的了解还是太少,丁香莲在极度疲累中,带着遗憾郁闷地入睡了,睡着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翌日一醒来,丁香莲便将管家请来,询问诸多有关月氏国经商、财产处置和打官司等相关的律法、惯例,这倒是问对了人,整个丁府,现在也只有管家能够比较完整地解答这些问题。
丁香莲边怡然自得地吃着清粥小菜,边听管家一一道来。管家倒是想将府中最好的吃食给大小姐好好享受,奈何大小姐坚持长年未沾油脂荤腥,肠胃会受不了,只需吃饱便可,管家这才作罢。好在粥熬得颇到火候,粘软香甘,甚是合丁香莲的意,而小菜更是清香爽口,令人胃口大开。到底是有钱人家,小日子过得倒是有滋有味,连佐粥小菜也花样繁多。
在将那些必须了解的事情问清楚之后,丁香莲又请管家将帐本全部搬到闺房来,没办法,丁香莲现在必须卧床休息。好在现在所有帐本全部都在丁府,原本是等大年初一各掌柜来丁府拜年的时候,再交还他们,不过现在还没到时辰,帐本也就没有拿走。而丁香莲初掌大权,更是必须通过帐本再结合呆会儿与掌柜们的交谈,来了解丁家产业各个行业的经营现状,尽快上手。
丁香莲前世背着家族,开了一个小而精的珠宝首饰设计工作室,只有两名志同道合的好友和一名前台,自己更是身兼数职,会计自是不在话下。只是不习惯汉字计数,更看不惯在她看来杂乱无章的记帐方法,可以说是硬着头皮翻阅。如果不是自己的产业,真想一把丢开。
正看着,被调来负责伺候自己的翠柳,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大小姐,不好了!来了好多官差,要将大小姐,抓到衙门去,治罪!衙役还在管家的带领下,朝这儿走着,奴婢赶紧抄近道赶来,先,替大小姐更衣。”可不能让横冲直撞的衙役看到大小姐衣裳不整的模样,毁了大小姐清白。
丁香莲配合地起来更衣,心道:该来的总是要来,只是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证人证据来诬陷自己呢?管家到现在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也是,连办案多年的衙役也无功而返了,所以现在只能特别注重保证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是安全的,看来,水深得很哪!
丁香莲刚换完衣,衙役便闯进了院子,大咧咧地朝房中走去。翠柳赶紧塞上一小袋银子:“各位官差大哥,大小姐正在更衣,还请各位官差大哥稍等片刻。”翠杨还在给大小姐梳妆呢。
领头的衙役也不推辞,接过银子掂了掂份量,然后揣进怀中,牛逼哄哄地大声说道:“一路赶来各位弟兄都辛苦了,就地休息一盏茶的时间。丁香莲,你规规矩矩地等着,等爷们休息够了,老老实实地随爷们到衙门领罪。”
机灵的翠柳大着胆子上前套话:“官差大哥,大小姐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领什么罪啊?”
翠柳年纪小,嘴儿又甜,还扬着浅浅的孩儿笑,领头的衙役倒是没有凶她,但也没有给她答案:“这可不是你这小丫头能够过问的。”
翠柳立刻知趣地噤声,转身又热情地端茶递水,希望临时抱个佛脚,让大小姐呆会儿落到他们手中时,能少受些罪。
一盏茶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丁香莲在翠杨的扶持下,颤巍巍地走出来行了个礼:“各位官差大哥,民女身体不适,恐怕走不到衙门,请各位官差大哥行个方便,让民女能乘轿前去。”
乍一看丁香莲,领头的衙役象见了鬼一样,倒退三步才站稳:“你,你是丁府大小姐丁香莲?”这还是人么?比皮包骨还恐怖,跟个骷髅一样,完全能够清楚地看到骨骼的形状,浑身上下怕是没有三钱肉!
其他衙役看到丁香莲也是惊呆了,差点连刚刚喝下的茶水都恶心得吐了出来,当了这么些年差,从来没有见过瘦成这样的!
丁香莲早就算到了他们会是这副反应,又福了一礼:“如假包换。”然后,自觉地飞快地上了一旁早已备好的软轿,以免去衙门的途中有碍市容。莫说别人,就是自己在镜中看到这副尊容都不敢相信,那形象,绝对比非洲难民还要非洲难民,怎一个“惨”字了得。
所以,到现在管家也只派了看惯了自己的翠杨翠柳服侍自己,护卫守在院子外面,而丁府其他丫环小厮,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丁大小姐的真容。
不用说,衙役们似乎也与丁香莲一个心思,只要把人犯带回去就行了,坐轿子就坐轿子吧,可别一路上吓死路人,那他们的孽可就造大了,今天才是大年初一啊!
衙役头子领着轿子,直接进了京城署理衙门大堂门口,这才击鼓升堂。丁一只是一个商人,只有涉及朝庭官员的案件,才有资格由大理寺出面办理。
鼓过三巡,府尹百里由绎才面色不愉地出来,抽出签来,有些恼怒地掷到地上:“带人犯丁香莲。”
百里由绎,乃月氏国第三世家最小的嫡子,去年年仅十六岁便出任负责京城平民刑名的府尹一职,一年来颇有建树。按照惯例,不是紧急事务,正月十六前都不会开衙审理。丁家灭门一案,早已是即成事实,派去丁府的衙役,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完全可以定性为死案,什么时候审理都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