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多管闲事的后果!这是你自找的!”常在说着,手上的劲便更大了,仿佛要硬生生扯断我的脖子一般。
一股寒流从脚底心传上来,我惊惧的感觉到我的身体在慢慢变冷,心跳也越来越轻微,我紧扳他的手指,拼尽全力,狠命地扳,欲扳断为止,尽力为自己争取一丝呼吸的空气,可是就算我用尽全力,却始终不能将他扣于我脖子上的手挪到分毫,我的额角不断溢出汗珠,滴滴坠落,眼神溃散,眼珠膨胀的似乎要夺眶而出,他注视着我的眼神不知为何闪过一丝犹豫,竟没有再过多施加力道。
此刻,我的意志已然麻木,丝毫感觉不到我的手是否在用力,却依旧清晰的明了我的小命就悬于两手之间,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松手……我们一直僵持着,拉锯着,撕扯着,终于有了一丝呼吸的空间,我忙紧抓时机,呼喊道,“救命……”天知道,我这声‘救命’几乎耗尽了我最后一丝体力,其艰难程度一点也不比徒步攀爬黄山要容易。
“哼,叫救命也没用,这里的人都去‘落日园’看节目去了!而今时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似乎被我的一声‘救命’唤醒,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收住,眼神凶狠,似乎下定决心,手下便毫不留情了,越扣越紧,越扣越紧……
我挣扎的手渐渐使不上劲来,由快而慢,由急而缓,空气越来越稀薄,当最后一丝空气也销声匿迹时,我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似得了白内障,眼前恍恍惚惚的茫然一片。
我想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惊惧已然消失,我却感觉死神离我越来越近,死神大人的黑色斗篷下似乎空无一物,悠悠的虚晃着,他的手指苍白修长,如鹰爪一般尖利,似乎能刺穿人的骨肉……他冰冷的手缓缓伸向我,还没碰触到我的身体,我已被那股逼人的寒流冻结住,我惶恐的想后退,想逃跑,却怎么也无法动弹……就在他尖利的手指碰触到我的衣袂的刹那,我脑海中飞快的闪现过一连串的画面,一连串的人物,这是不是弥死前的最后一丝记忆?如果是,那为什么最后一个定格在脑海里的画面竟是尚于祯抱着半空中坠落的我,旋转,旋转,如双飞的彩蝶,衣裾飘忽,四目凝视间,翩然着地……
不知何故,此刻我突然萌发了强烈的求生意识,这股意识让我迅速清醒过来,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眼眸也一瞬间清明了,眼前的死神顿时销声匿迹,面前赫然是常在冷蜇的面孔,我异常冷静地盯着他,他面上一惊,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不明白为何我会这般镇定了……也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他的手劲稍稍迟钝了一下,我偷得一点珍贵的空气,填充了我严重缺氧的大脑,大脑稍稍回复了意识,紧接着,一道灵光闪过——
猛地,拼劲全力,我毫不迟疑地抬腿用力朝他胯下踢去——果见他一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两步,站定后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那股控制着我的力道松开后,我竟腿脚一软,滑倒在地,背上不知是汗还是血的湿意慢慢渗透进我的薄棉心,又湿又黏,难受得紧。
刚才那一脚完全超乎我的体质极限,也许是从未被挖掘过潜能吧?我一边扯着喉咙拼命咳嗽,一边感慨着:这防狼绝招果真在哪里都适用!
我大口大口地吸气,拼命地吸,贪婪地吸,从没觉得空气是这般宝贵,这般可爱,莫说千金难求,就是万金也不卖!
就像有些人,他一直在你身边,你却总是忽略他的存在,你总觉得他可有可无,殊不知,当他真正离开时,你才会恍然惊觉,没了他,你竟不知何去何从,你的心那一刻空洞的仿佛不复存在……
我姿态很不雅的坐在地上,狼狈不堪,犹自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稍稍回复了一点气力,只是身子还是虚弱得厉害,腿脚绵软,想站起身来,试了几次,却始终不得成功,我不禁有些丧气,索性就坐在地上不动了。
常在却没有再下杀手,而是冷眼旁观,看着我反复几次折腾着,若有所思。
如果他此刻再欲杀我,我怕是会比一只蚂蚁更加低微,更加脆弱吧?
“笨蛋!咳,咳——我是为了救你……你——你以为你真杀得了妍妃娘娘?如果我真想对你不利,在你拔刀的那会儿,便大喊‘护驾’了!咳,咳,还会等到现在给你杀我的机会?”我压低声音怒斥道,喉咙口依然痛痒难耐,每说一个字,嗓子眼里便抽搐着痛一下,当说完这番话时,我要喘息好一会儿才能回复元气。
这个笨蛋!脑筋怎么这般大条?
“你……为何要救我?”常在狐疑的看着我,道,“常在自问与少夫人并无交情,少夫人如果不说明目的,在下还是无法信任。”
“唉……”我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能懂我的用心良苦呢,本夫人是与你没什么交情,但受朋友之托,让我多多照应于你,我亦不便推辞。”
“朋友?谁?”常在更是疑惑。
我迟疑着到底应该怎么回答,万一我说了离若,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不过,我想三少爷和小桃都无法认出我来,想来要蒙过他,应该不难。
“离若。”我稍稍迟疑,还是说出口,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忙补充道,“我与离若曾是朋友,甚是谈得来,可惜她被逐出山庄了,我很难过……而且我相信她是绝不会偷那幅字画的,是被人栽赃陷害了,只是铁证如山,我虽很想帮她,却终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