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猛地一滞,原来我当真被设计了?连小桃都能这般轻易的洞穿我的性子,这般轻易的设计到我,又有几个人做不到?
我恍惚忆起尚于欢在“藏书阁”说的那些话……他说不知道我的心是什么做的……他说怎么都看不透我……呵呵,怕是也只有三少爷是看不透我的吧?那应该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为何这么做?”我的心凉透,连最亲近的朋友也要出卖我,我还能信任何人?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小桃,眼神恍惚,口吻却异常平淡道,“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春儿。”似乎狠了狠心,小桃终是说了出来,她一直低着的头缓缓抬起,泪眼迷蒙地看向我的眼眸,她眉宇间尽显痛苦,声音微微哽咽道,“她威胁我的家人……我是身不由己的,她说,如果我顺了她的意,她不仅会给我五十两白银,还会提升我的月薪;如果我不配合,她便让我的家人不得安宁!我不能让她为难我的家人,我不能……娘亲的身子不好,一直卧病在床,要靠着药物才能维持生命,而爹爹也只是个劳苦的庄稼汉,赚不了几个银子,为了娘亲的身体四处奔波、借钱,负债累累……他们都是善良的贫苦人,虽然不是我的亲身父母,待我却如亲生女儿般疼惜,生活对他们来说是艰辛的,是痛苦的,他们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清静了,我不能让他们连仅有的一份安宁也要被剥夺了去……可是离若,她是我的朋友,我们相处的时光那么愉快,一直以来,我都是真心当她是最好的朋友,又如何忍心陷害于她?可是面临着亲情与友情的择决,我无从取舍……”
看着她苍白、痛苦的小脸,无助且自责的表情,我的心微微疼着,不是由于她的陷害,而是她流露出的那份苦楚,轻轻割伤了我的心……只是一瞬间,真的只是一瞬间,我便原谅了她,尽管心头微微有些气闷。
而我亦明白,就算小桃那日不设计我,春儿还是会想出其他法子来赶我出庄。我一直以为尚于祯只是借着顺水推舟将我逐出山庄的,却不曾想到,陷阱早在那之前便设下了,步步为营,一点一点诱我落入陷阱……就是秋玉,也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看着面色憔悴的小桃,我心上忍不住泛出愧意,如果她不是我的朋友便不会被春儿视为目标!还一直说什么好朋友,可是我这个做朋友的却一点都不尽职,竟丝毫不知道她的苦楚,不了解她家中的困境……在她最痛苦,最为难的时候,我却什么都没能为她做,不仅如此,还不断小心眼地试探她是否值得信任……我真是该死!
而威胁家人这种卑鄙的手段,如果丢在从前,我定然不会相信是春儿所为!不过,现如今看来,已不足为奇了,为了控制我,她不是也迫我吃了“紧喉丸”吗?
春儿这样的女人,不能说不好,她是个温顺、聪慧且对主子忠诚的仆人,这样的人儿几乎找不到任何的缺点,但往往越是这种默不作声的人才最难参透。
这个女人不得不谨防,我以后还是尽量跟小桃保持距离才是,千万不能因此连累了她,那个女人心机难测,指不定又会对她做出什么来,反正我是了然一身,无牵无挂,大不了贱命一条,也不怕她威胁!
“少夫人,你说离若会原谅我吗?”小桃眼巴巴地看着我。
“她会很生气。”
“真的?”小桃煞白的脸色一僵,随即苦笑道,“她怨我也是正常的……”
“她会原谅你,只是气你信不过她!”
“为何?”小桃死灰般的眼睛一亮,似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你们的友情企是这等小事便能破坏得了的?”
“少夫人……少夫人认为这是小事?”
“是啊,本就是小事嘛,这就应了那句俗语‘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并没有叫她去,而且还暗示她有风险,是她自己执意要去的,她不是三岁小孩,应该知道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般莽撞,这般冲动,不问各中是非便硬闯老虎窝,这完全源于她考虑问题不周,是个人失误,活该被抓!这都是她一意孤行犯下的错,并不关你的事,亦不是你的错,你莫要过于自责……你需记得,你的选择是对的,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以后不管走到哪里,不管面对怎样艰难的择决,首先要保护好的便是你的家人,毫不犹豫,毫无疑问,他们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切都要退居二线,懂吗?如果有什么生活上的困难,尽管对我开口,我会为能帮得上你的忙而感到快乐,如果你脸皮子薄,开不了那个口,也可以让人捎个信儿过来,或是我借给你也成……记得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好朋友是要互相帮助的,我随时欢迎你的求援;当然,如果我有什么事想要你帮忙也不会客气的。譬如刚才你帮我叫来了常在,这便是帮忙,无关主仆,是朋友之间的帮忙,是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
“少夫人……”小桃声音颤抖着,看着我的眼充满了欢喜和感激,“谢谢少夫人这般看得起小桃,小桃何德何能得少夫人如此善待?这份稀有的奇缘,小桃定会好好珍惜!少夫人在上,请受小桃一拜——”
我知道,她终于释怀了。
“别,傻丫头,你这么一拜,可把我拜老了,既然你也认定我们之间是奇缘,那莫,你以后看到我可不许再这般客套,懂吗?”
“是。”小桃擦擦眼角,响亮地应道,嘴边悄悄绽开一朵娇俏的小花,对我笑着。突然她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似乎猛然想起什么一般,偷看我一眼,神色有些惊慌,脸色微微不自然,似乎欲言又止,“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