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听着,只抿着唇,眼睛朝她看去,欲言又止的样子。
雷莎莎对上他这样的眼神,见他目光落在她那两截光着的手臂上,便懂了他眼神中的含义。心道,奇怪,不就是挽起个衣袖,好像除了童伧桀,人人都要拿这奇怪的眼神来看她。
心下有些不悦。
想必云溪想要劝她放下衣袖,但又怕说出来会惹她生气吧。
隐隐的觉得胸口有些堵,她宁愿云溪如果有不满意,可以大声说出来。
这衣袖,既然在他们眼中怪异,那还是将衣袖放下吧。
在她整理好衣袖的那一瞬间,雷莎莎不经意便瞥到云溪满意的笑。
这一晚,雷莎莎只是书房里看童伧桀记录的关于赛程的安排题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并用小字记在一边。
童伧桀字体潇洒不凡,即使是在雷莎莎边说他边记之下草草写成,也自有一种洒脱风格在其中。雷莎莎记得有一次让童伧桀教她学写书法,她用王羲之的字吓到童伧桀。如今看着童伧桀的字,想起当日之事,雷莎莎不禁觉得十分好笑。读着童伧桀随后写下的句子,顺口易懂,简单中见文采飞扬。雷莎莎不禁感叹,童伧桀果然不愧为当年的状元郎,如此的才华横溢。
不经意的,就想到了逸。
听说,逸的才华和童伧桀并不相上下。只是逸热爱自由,便不曾参加科举考试。
眼睛向那副画看去。
依旧是她当日幸福甜蜜的笑。
只是逸,好久不见了。心中生出酸酸的痛来。
忽然好想好想逸。
次日早朝,雷莎莎便向各位大臣提出要激励昶国百姓经商的想法。
除了童伧桀极力支持之外,其他大臣们反应平平,只是唯唯的应和着。雷莎莎一腔热情,没想到换来如此尴尬冷场。目光朝人群中看去,靳庆照旧是一副又冷又硬的表情,一看就让人觉得十分讨厌。而许大人以及昨日被雷莎莎强行要求捐款的那几位官员们,只一味的低着头,既不同意,也不发表意见。雷莎莎不觉有气,莫非许大人在怪她强行让他捐出一万两?
雷莎莎只好朝董皓皖看去,却不想董皓皖也只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态度。雷莎莎心下一触,想着,平日的董皓皖和童伧桀夫妻最是支持她,今天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莫非是昨日那事叫她对雷莎莎生了嫌隙?
雷莎莎的热烈得不到响应,总觉得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百般不是滋味。
却仍旧维持着女王该有的端庄微笑,道:“朕已经和童爱卿商量好了具体的执行流程。”
童伧桀便将各种细节一一道来,得到的也只是大臣门几声蚊子哼哼般的回应。
靳庆冷不迭发出一声冷笑,在这极度沉闷的气氛中显得相当突兀:“陛下早已经和童伧桀商量妥当,又何须来问我们呢?真是多此一举!”他声音洪亮,加之众人沉默,在昶乐殿上,他的回音一波一波绕着雷莎莎的心间,令人十分不快。
这一句冷嘲热讽当真如导火索一般,呼的一拉,便将雷莎莎一直忍着的怒火拉了出来。
雷莎莎气的满脸紫红,冷道:“倚翠楼前日夜里惨遭血案,九伤三死,如此特大恶性案件,不知靳将军查的如何?还有朕的贴身宫女,彩虹彩云之死一案,也由靳将军负责。不知靳将军进展如何?”
靳庆显然被呛到了,愣了一下,才说:“微臣正在查。”
雷莎莎变了音调,冷笑声似乎也变的及其尖锐,而她的心中正跳个不停,该是让靳庆为自己的嚣张付出一点代价了。
重重的拍了一声手边的扶手,喝道:“靳将军,居然如此办事不利!”
靳庆连眼皮也不眨一下,桀骜的下巴高高的抬起。
雷莎莎声音几乎变的颤抖,道:“将军手上事情太多,一时忙不过来,朕原本也该体谅的。朕决定从今天起,羽林军的事物便不劳烦靳将军了,朕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接任羽林军的统帅。”这几天她一直在想着如何消弱靳庆的势力,暗中观察,发现羽林军的小刘身手不凡,又衷心于她,很有才干。那么她便趁机让他接手羽林军吧,也正好打击一下靳庆。
靳庆果然为之一动,阴冷的双眸闪出精光直视雷莎莎眼底。
让他休息!殷若寒,果然狡猾!
雷莎莎看着他的眼睛,不禁觉得全身一刺,她知道,靳庆从来不是听话的,她静静的等,等着靳庆冲她大吼大叫……然后,狠狠的驳回去。
毕竟她才是昶国至高无上的女王,她的决定,靳庆应该服从!
今日一直沉默的董皓皖说道:“靳将军,陛下真是为你着想。靳将军一年三百多天,倒有二百天是在战场上度过的,如今好不容易战事平息,回了京城,将军除了要操练士兵,还管着羽林军,让皓皖看着都觉……”她原本是想说,她也觉得心疼。但毕竟是在朝堂大殿,于是就此止住了话。
而靳庆默默的听着,自然可以猜测董皓皖没说完的话。
虽然对女王的决定很有意见,但不知为什么,董皓皖的细声细语,让他忘了要争要吵,他只呆呆的回味董皓皖的话。
皓皖,到底还是关心他的。
雷莎莎见靳庆眼中一片迷茫,少有的去了锐利之色,心知他陷入了董皓皖的迷阵。
于是趁他还没回过神之时,叫退了朝,一走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