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儿井与古长城、京杭大运河并称为中国古代三大工程。当长城風化、运河废弃之后,吐鲁番的次)讲却依旧生机勃勃,滋养着一方干渴的土地,让维吾尔族姑娘的明阵亮得醉人。
吐鲁番,古称高昌、西州、火州,位于天山南麓吐鲁番盆地,汉代为车师前国。这里是中国第三大盆地,我们尽情地感受着三个中国之最:最低,便是前文述及的艾丁湖;最旱,这里的空气湿度通常为零;最热,每年高于35摄氏度的天数为99天,最高达49.6摄氏度,地表最高温度为82.3摄氏度。在河西走廊我们准备秋衣,到了吐鲁番又得赶紧找短裤背心……吐魯番的极端干旱气候,仅仅是与人类的生存作对吗?不,你调査一下吐鲁番的历史,再看看这里地上和地下的文物古迹,就能想到;火州的环埦与气候是有方向的,我们应当感觉这另一种美意。
因为气候的极度干旱,千年古城、石窟、古墓葬及大量的地上地下文物得以完好保存,世界上著名的考古、地质学家都为这一块宝地而流连忘返,只要走一路,一路都是历史的残留,更不用说发掘了。吐鲁番人是幸运的,他们不用解读便切实地感到人生活在历史中,而现实不过是历史的延伸点。
我们要去交河古城。
从吐鲁番西行13公里,到雅尔乃孜河,眼前是一个高20多米的河心孤岛,岛上的断墙参差,残壁耸立就是古城遗址。《汉书.西域传》称:“车师前国,王治交河城。河水分流绕城下,故号交河。”交河城完全依托山水地理之险,没有城墙,河心岛的山岩便是天然壁垒,断崖高达30米,真是一人当关万夫莫敌了。城中只有东、南两城门,以为交通往来,南门为正门。当地维吾尔族人称古城为“雅儿城”,由汉语“崖儿城”演化而来,或者也有可能是雅儿丹城的意思。吐鲁番的干旱少雨使13世纪毁于战火中的古城完整地保存下来了。城市布局仿照唐时长安旧制,官署、市井、街巷、佛寺、佛塔,以及作坊、校场、壕沟历历在目,寺院最为突出,占地5000平方米,有水井一口,细数佛塔为101座。
这样的废墟是活着的。
沧桑往事都已经沉默,版筑而成的夯土聚集浓缩了多少历史的信息。当时西域,一处国都就是一个国家,就是一片家园,国王、大臣和子民百姓在长1650米宽300米的城堡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当交河城是国都时,小国寡民有吃有喝。后来成为军事重镇,便在刀光剑影下流血牺牲了。交河城之所以能存在,除开森严壁垒之外更重要的是它不缺水,清水环流源源不断,这一点史家多少有点忽略了。
高昌始建于公元前1世纪,比交河城晚近100年,西汉时派大量兵丁屯垦,建高昌壁,因地势高敝,人庶昌盛,因名高昌八《北史·西域传》13世纪末,高昌城与交河城几乎同时毁灭于战乱兵火。古城总面积200万平方米,周长5.4公里,高昌古城墙遗址高11.5米,黄色的夯土建筑还依稀可以分辨出烽火台与佛塔、寺庙,外城西南角的佛寺废墟占地1万平方米,这里是当年唐僧玄奘路过高昌国时的讲经之处。
我在古城墙下徘徊许久,我企图和2000多年前的高昌古国对话,语言是如此单调而笨拙,历史却在沉默中退隐而且丰富。我想说:在文化的意义上层垒叠加的是过去,虚无缧缈的是未来。
太阳是发烫的,废墟是发烫的,我们要去拍摄坎儿井了。
坎儿井与古长城、京杭大运河并称为中国古代三大工程。只是因为坎儿井远在西域,而古长城、京杭大运河则是直接护卫京城、服务于京城的,所以相比之下坎儿井的知名度要低得多。只是当长城风化、运河废弃之后,吐鲁番的坎儿井却依旧生机勃勃,滋养着一方千渴的土地,让维吾尔族姑娘的明眸亮得醉人。
新疆的坎儿井以吐鲁番地区最多,计有1000多条,连接起来的长度为5000公里,所以也有人称之为“地下万里长城”、“地下大运河”。
坎儿井,古称井渠,为吸收内地井渠法加以改造、变通而创造的,适合吐魯番的干旱炎热,把水分的蒸发减少到最低限度,从而使珍贵之极的生命之水源源不断地流向绿洲。坎儿井由立井、暗渠、明渠三个部分组成,在盆地边缘由高而低打出若干口立井,然后在地下挖通连接,地下潜流水便可以引出地表。这里的地下水都是圣洁的天山冰雪融水,它从不指望百川归海,而是义无反顾地流向大漠,那流程也短,那波涛也绝不壮阔,并且很快地渗漏至地下。猜想天山雪水沙漢之河的美意,那是一种深刻的保存,让火州有水,让未来湿润。
吐鲁番现有的坎儿井,都是清代以后陆续再造和维修的,老井高龄百岁,依然风情万种。1845年,流放到新疆的林则徐看了吐鲁番坎儿井之后,惊叹道:不可思议之事。穿行在坎儿并的地下通道中,直觉得冷气森然,与地面上午后的炎热炽烈恰成反照,暗渠两边的路很窄,很暗,但一到和立井相连接处,便豁然开朗,别有洞天。暗渠不深,清澈见底,流水发出轻微的声音,掬而饮之,甘甜细腻。新疆人渴了就吃葡萄,或者说他们在这葡萄成熟的季节里很少喝水,但细想想,依然是水的紧缺使然,从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生活习惯,耐干渴少喝水。这对我可是要命的事情,一枝烟一杯茶是案头必备的,所以一见坎儿井便畅饮个饱,那是难得一饮为快的天山水啊!坎儿井告诉我们,在这火州大地上繁衍生息的先人便为水所困扰着,然后才有这人工开凿的地下水渠。而此种井渠又源出遥远的内地,说明玉门关内黄河上下大江南北与新疆的沟通,古已有之,然后便是不同族群的文化的碰撞交融。文明的传播在开始时,不是思想、文字,而是一粒种子、一种与家园生存密切相关的技能、方法。坎儿井使我想起了都江堰,它们都集中体现了古人的大智慧,并集中在“乘其自然”上。倘说都江堰是我国古代最伟大最成功而且还在泽及今人的一个水利工程的话,坎儿井又何尝不是呢?而且还要加上一句:它同时也是中国最古老的至今行之有效的节水工程。
新疆是中国的极西之地也是极旱之地,水对于新疆来说无疑是命脉,作为典型的内陆干旱区,缺水是其主要特征。说到缺水时,我们又不能不做一点具体考察和分析。新通水资源的特点是山区降水稳定,新疆还拥有全国冰川储量629的19000条冰川和永久积雪等固体水库。新疆地下水主要由地表水转化而成,两水同源,居高逐下,均向盆地中心流动。盆地中浩瀚的地下水资源,更是在荒漠戈壁的掩盖下,很难使人得知其真相,这就是造物主的神奇。天山、毘仑山、喀喇毘仑山等常年积雪,融水不止,近20000条冰川晶莹剔透地耸峙着,而地下水也在汩汩流淌。当我看到规模不大正在推广之中的吐鲁番滴灌工程时,自然而然想起了水的开源节流。在新疆乃至中国;节流应是放在第一位的,现在、眼下就可以做的,人人都应身体力行的。而开源则需要时日、经费;还要想到千秋万代的可持续发展,不能在我们手中都开完了耗尽了。
把开源节流变成节流开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