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水进了吴景州的房间。
“吴书记,陆乡长在我们村扣狗呢。”
吴景州一笑:“他不打狗谁打狗,难道让我去打?”
“不是指这个,我指的是他与朱帝的酒喝得不错。”陈水进一步解释道。
“嗨,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乡长容易跟村主任沟通,党委书记容易跟支部书记对话,乃人之常情。”吴景州用食指点了点陈水,又点了点自己,“比如我和你吧。”
“不是指这个,陆乡长是个很硬派的人,把窦乡长的表叔都处罚了,万一……”
吴景州止住了他:“我说陈水,你发牢骚能不能有时有响?陆大新在你们村深入实际期间,你就不能坐下来,多配合一下工作?你总是不在家,朱帝自然就脱颖而出,他不陪乡长喝酒谁陪乡长喝酒?所以,陈水,你不仅要有性爱头脑,而且更要有政治头脑。”
“瞧您说的。不过,我总担心他在衬里呆得时间长一些,咱们的事,他会听到点什么,就朱帝这张臭嘴。”
吴景州眉头一皱:“这倒是应该引起注意。陆大新我清楚,他是一心想着创出点政绩,并不太留心别人的劣迹,这个朱帝,可就不敢说了,他知道得太多。”
“那怎么办?”
“你多留点心,避免他们单独相处。一旦有什么情况,赶紧向我报告。至于那个朱帝,他要硬是管不住他自己的舌头,你就找你黑道上的几个哥们儿的,把他废了!”
“知道。”
“哎,陈水,我上次给你的那几张票,处理了没有?”
“处理了。”陈水从怀里取出两叠钱,“都在这儿了,不信,您点点。”
吴景州一把把钱薅过去,转眼就装进了内衣的口袋。“点什么点,这钱能点吗?”待心情平定下来,吴景州说,“陈水,就你这个吃喝嫖赌都占的主儿,没有钱,你能当书记吗?这叫什么,这就叫政治。”
“说句实话,吴书记,这个支部书记依着我个人的性情,我早就不想干了。我就是想搂着个心爱的娘儿们过几天安稳日子,不管是穷与富,平静就行。可是那小娘儿们跟咱不是一个心气儿,一听我说不想干了就跟我急——她说,你以为你是谁,没有你这个位置,你哪儿来的车,你哪儿来的票子?你要没这些,我能跟你?我也急了,说,咱有一个好使的XX!她说,拉倒吧,好使的XX多了,要为这,还轮得到你!你说气人小气人……”
吴景州哈哈大笑:“她们这种人,比咱们想得清楚。你没听说人家给她们编的那个顺口溜——”
进门笑嘻嘻,亲热赛夫妻,把钱掏干净,去你妈个×。
“你以为她们真的冲你这个人?冲的,是你兜里的钱。”
陈水一咧嘴:“冲钱,咱不怪罪,咱也冲的不是人家那个人哪!咱冲的是人家的那股浪劲儿,那股骚劲儿,那股庄稼×没有的软和劲儿,咱是花钱买乐了。我说,你不就是图咱的钱吗?咱可以开个买卖,就凭我陈水这几年折腾出的道儿,开个买卖就能红了。她说,得了吧陈水,就凭你那满身的高粱花子,即便穿着皮尔·卡丹,也遮不住你那土腥味儿。你欺男霸女还可以,真在市场经济的浑水里趟,你那眼神就不够使了。再说,你听说过有几个是靠正经买卖发大财的?都是走的官商结合的道儿——本世纪末和下世纪初,是最后一次瓜分国有资产的机会,也是经商的焦点,你不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你能发得了大财?还有,有钱的,不一定体面;真正体面的是既有钱,又有权。她还说,就凭这,我跟你一个小小的支部书记就够掉价的了,要不是咱年龄大了,****软了,文化也低了些,能跟你?要是真的去做买卖,会当老板的是我。到那时,就你这三块豆腐高的坯子,给我当跟包的,我都不会要。您听听,她小×的比咱们还狂!”
吴景州眼界大开,乐不可支,竟至把茶几上的水都打翻了。
“啊哈哈哈哈……这女人真是不简单!由此看来,这女人懂得这权钱的关系,她们比男人更重权,所以,陈水啊,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不仅给自己养了一个好干的小×,还给自己找了一位见多识广、指点迷津的老师,啊哈哈哈哈……”
“是啊,经您这么一点化,我还真是艳福不浅。”
“所以,陈水,别胡思乱想,就好生经营吧!对了,陈水,我让你处理的票据,可不能露出我的痕迹,那都是你的正常工作和业务开支,跟我无关。”
“这您放心,您是我的靠山,您倒了,还能有我!”
走出吴景州的房间,陈水径直钻进了自己的桑塔纳2000,伏在方向盘上,他止不住地笑了——
他正得意于自己的红尘艳遇:她不仅给了自己软玉温香,还给了自己政治智慧——她提醒他对吴景州要多一个心眼儿,因为权柄在他手里,他随时都会丢卒保车。于是,陈水在给吴景州“处理”票据的时候,都把来龙去脉,时间地点写在一个秘密的小本子上。由于多次吴景州都是拿钱时自己拿,送票据时由司机送,陈水便用钱把司机买通了,让他在小本子上签上字。
更让他开心的是:她虽然把什么都给了他,却不要他跟老婆离婚。这个女人真是仁义,因为他的老婆虽然是一个典型的黄脸婆,但毕竟也给他生了两个孩子。
这个女人什么都好,连名字都好:梅丽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