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卫班那里无所作为,在老婆的婚床上也无所作为,总想有所作为的乔大班长,到妓院里有所作为去了。
妓院是个宽松的环境,不受权力秩序、社会纲常和道德伦理的限制:我拿了一吊钱进去,我让你妓女小姐给我翘腿,你能不给我翘吗?不能。而且,我让你怎么翘你就会怎么翘,翘得花样翻新,风情万种;翘得我心花怒放,生机盎然,直到我有了令人振奋的作为。
到了妓院我得好好选选。
什么春梅、艳梅,什么淑芳、淑香,什么莲蓉、秀蓉……无论多么俗艳的名字都没有关系,只要年轻、貌美、肤白、腿子美;当然,要稍稍饱满一些,那小河汊对岸芦苇荡中高翘的腿子,就是肥白肥白的。
选来也不难。妓馆里的女子个个美艳,个个肤白,个个腿美,个个饱满风致曲线玲珑。老天弄人。在这样的风情场中,却荟萃了女性的精华,让乔盛唏嘘不止。
他有挑选的余地。比较来比较去,甄别来甄别去,凭直感凭记忆,他挑着一个叫朽芳的。
朽芳声音长相像林娜,身子肥润如钱粒儿,肤白腿美如春凤。
朽芳的名字极个别。美女都希望自己青春永驻、芳颜永妍;她却要芳艳速朽。速朽的美丽招人怜惜,赶紧抓住,不然瞬间消失,成为永久的遗憾。所以,越想速朽就越招人垂顾,惹得君子柔情大发,细细品味,化成刻骨铭心的记忆。所以,朽芳是懂得情感哲学和人生哲学品味很高的小姐。
乔盛是上过几年高小的,他有一定的眼力。但乔盛所想并不是旁人想的那样。因为朽芳是林娜、钱粒儿和春凤的集合体,她的高品味是凑巧赶上的。
失意的乔班长有福了。
面相选中了的朽芳,不知本身受用不受用,乔班长想先试一试。
朽芳的居室叫“朽芳馆”。
进了“朽芳馆”,那里的情味便把乔班长震住了。
深红罗帐,绵绣床榻,墙上挂着一把大大的扇幅,几枝红梅虬曲。一只大蜡台,一只如炬红蜡无声地烧着,蜡泪滴落如珠,有一股浓浓的沉香味儿。
乔盛浮躁的心立刻就被逼仄得平稳了,粗蛮的品相悄悄地收敛了。
“你叫朽芳?”
“正是小女。”
“是艺名,还是真名?”
“乔班长,这就看您的心性,您感觉它是真就是真,你感觉它是假就是假;您感觉我是朽芳我就是朽芳,您感觉我是春红我就是春红。”
“你认识我?”乔盛很是惊奇。
“在县城里谁不知您乔班长,县长的大红人儿。那天我在门口看风景,您陪着支县长从门前走过,骑着高头大马,眼不斜视,一副目中无人的大派头。”朽芳说。
乔盛的心受到一种温柔的抚摸,感到很受用。
“乔班长能够光临‘朽芳馆’也是我朽芳的造化,您尽管吩咐,能让您玩儿得尽兴,朽芳也就有福了。”
乔班长更感到受用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嘛。”竟随口说出一句词来。
朽芳装作惊讶的样子:“你可不能这么说,您是大红人儿,跟咱比落是埋汰咱,让小女受惊。”
“叫千里有缘来相会?”乔盛一笑。
“也不妥。咱同在县城共傍西山,只是小女花开败处君不识。叫‘秋风冷月君护花’更合适。”朽芳娇媚地说。
“有理,有理。”乔盛兴奋不已。咱是来看你翘腿的,你却说咱秋风冷月来护花,爽!
“乔班长,您是来问芳爽心的,我倒卖弄饶舌,得罪了,请您往暖处坐。”朽芳用温软的身子把乔盛拥到床头。
朽芳低下头去给乔班长脱鞋子。
“您放到被子里焐焐脚。”
那被子很薄,轻滑如纸,“这被子怎么这么薄,你就不冷?”乔班长很怜惜地问。
“咱可不敢说冷。有您这样的护花君子,还能言冷,贾宝玉说女儿是水做的,他是花得痴了,说的是痴话;女儿其实也是泥做的,一遇阳光雨露,就流下污汗来,就置不出清爽的本相。女儿不能热着,热着就出汗,粘粘滞滞的,臭臭哄哄的,惹君子厌烦。说什么香汗沁脾,那也是埋汰话,哪儿有说泥做的身子出香汗的?您说是不是,乔班长?”
乔班长被她弄迷醉眼,送以痴然的笑。
“我给您宽衣吧。”朽芳说着,纤细的指头已捏住了乔班长的一个大扣襻;一股清香钻进了乔班长的大鼻孔里。他心慌意迷,竟显得羞怯了:“怎么敢劳驾小姐,我自己来。”
乔班长的肉身子很快就被掩人薄薄的被子里,当着一个陌生的女子,即使是一个风尘女子,他的脸子也有点儿抹不开。
“乔班长,请您合合眼。”朽芳娇羞地说。
没想到,一个风尘女子竟也这样情态嫣然,乔班长的心很热,顺从地合上了眼。
一个沁凉的身子滑进了乔班长的怀抱。“抱紧我,我冷。”女子说。
一股柔情冲撞上乔班长的心头:她们这种女子没有人疼啊!便紧紧地抱住了朽芳的身子,竟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乔班长,您摸摸咱的身子,光滑不光滑?”
一只手试探着摸上去,果然光滑。像蛇一样,清凉光滑。
“光滑,光滑,像……”乔班长想说句形容词,像光滑如凝脂,清凉如寒玉之类,但是没有想上来。他感到自己真笨,后悔没多念几年书。
朽芳咯咯地笑着:“这回您知道,为什么要盖薄薄的被子了吧?不能出汗,出了汗,就没有这么光滑了;出了汗,身子也就不香了。”她把小脸拱到乔班长的大鼻子下:“您闻闻,香不香?”
“香,香得要死!”
被筒处,朽芳露出半个屁股,白白的、圆圆的,让乔班长的心跳了起来。他的眼神,不停地打滑。
朽芳竟又收了回去,像感到了凉意。乔班长的眼光便被抻长了,想再把那半个屁股绕出来。
竟伸出来一条雪白的腿。
乔班长情不自禁地摸上去,白得光滑啊!
“乔班长,这腿美不美!”
“美,美得要死!”
“您干嘛死,你既然稀罕,这腿这身子都是您的。”
两条腿全伸出来了,整个身都露出来了。朽芳的身子躺在薄薄的被子上;那薄薄的被子就像一张圆圆的荷叶,托着一朵肥白光滑的荷花。
乔班长的灵魂被一览无余的美震慑了。他不知道怎么对待这种美。
慌乱中,他以最原始的姿态,不顾一切地覆盖上去。
美被压出了皱褶,被压出了低吟:“乔班长,你别着急嘛!对女人的美,你应该品;仔细地品,品得越仔细越好。”
乔班长滚下身来:“怎么个品法?”
“你看这腿美不美?”
“美!”
“这美丽的腿就是一张弓,把美丽的箭,射进不知爱美的心中,让他们感到一种温柔的疼痛,让他们懂得怜惜美。”那条白腿一曲一伸,果然是一张美丽的弓。
“你看这胸美不美?”
女人把两只挺拔的乳托到乔班长的面前,乔盛张大了嘴巴真想吃一口。
“这美丽的胸房,粗俗的人把它们看成是米袋子、蜜罐子,用它们解饥渴填欲壑。圣明的人,把它们看成是两颗明目的药石,不在于一时的占有,而是欣赏它们品味它们,平伏心中杂念,净化眼中的污浊。让人感到,凡间女子还有这般美法,让你敬畏造化之功。敬畏造化,就是敬畏生命,因而就更加爱惜生命。”
女人拿起乔盛的手:“乔班长,您揉揉捏捏,可有什么感觉。”
乔盛揉捏着,感到了肉的坚实与弹性。
“是两块好肉!”他亢奋地说。
“您很诚实,这么美的东西,如果揉在手里捏在手里,无非两块肉而已,有什么让人迷恋的呢?一旦占有了它们,它们也就是两块肉了,你会感到它们一点也不美好,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所以,如果你只想玩弄它们,你就不要过分激动,只是两块肉,平静地揉揉捏捏就是了。”女人说。
女人的话,竟真的平伏了乔班长心中的波澜。他双手揉捏着,果然只想到它们是两块形态美好的肉。
乔班长没有欣赏美的眼睛,女人的“药石”说,他的确不懂,他只是感到女人的****很是神秘;女人的“肉”之说,他是懂了,把****攥到手里,感到实实在在的肉感,神秘感也就消失了,亢奋的心情也就平伏了。
女人感到自己有些说多了,嫣然一笑:“乔班长,你打算怎么个品法?”
女人的努力,已使乔盛与她之间形成了一种既美好又平实,既亲近又轻松的关系。那狂烈而迷茫的性欲望变得宁静而温存了。
乔盛说:“我想品你的腿,但又怕你生气。”
女人往乔盛的怀里挤了挤:“我早就说了,今天这腿这身子都是您的,您怎么支配都不为过,除非您杀了我。”
乔盛笑了:“我想让你给我翘腿。”
“翘,怎么能不翘呢?”女人把两条白腿翘了起来,抖抖地,风情万端。“你不要心急,好好品,这叫‘高天翘(俏)玉枝’。”
真是玉枝,只有天官里有。
“我还想让你抓挠,脚掌子一窝窝地抓。”
“抓,这就给您抓。”女人美丽丽深的脚窝一拱一拱的,带得葱白一样的脚掌子一窝一窝的,比小河汊对岸那两只脚掌更像脚掌。
乔盛喘息起来,巨大的气息吹得那冰凉的脚掌都热了起来。
“您还是不要心急,还是要好好地品,这叫‘玉帝笑眉梢’。”
那小脚掌一窝一窝的,真跟玉帝的眉梢一皱一皱的。
女子说:“高天翘玉枝,玉帝笑眉梢。您真有好比兴,您就是玉帝,您守着您自己的玉枝,您高兴让它翘,那它就翘翘翘,您就细细地瞧瞧瞧。”
女子的引领,使他心花怒放,器官却出奇的平静与坚挺;他守着的是他自己的玉枝,玉枝任随他的心性而翘。他没有心理压力,有的是尽兴的品味与欣赏,他没必要羞怯怯地早泄。
他内心有一种大欢喜:他发现自己不是一个失败者。
他怀着万分的感激亲吻着女人的脚掌,然后捏着他那个坚挺的东西,插入玉枝的连袂处。
女人轻轻的哼了一声,玉枝激动得颤抖起来。
这是颤颤抖抖坚坚挺挺的美好境界。
他感激地叫着。
她感动地笑着。
罗帐是深红的罗帐,床榻是绵绣的床榻。一只如炬的红蜡无声地烧着,蜡泪滴落如珠,一滴、两滴、三滴……有一股浓浓的沉香味儿。
从失败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的乔盛,多情地亲吻着朽芳的****:“朽芳,让我再来一次。”
朽芳笑着捂住了乔盛的肉嘴:“从现在起,您就是我的男人了,您要学会节制,好好保重身体;我的美,您要慢慢品。”
乔盛像孩子一样,温顺地点点头。
走出“朽芳馆”,他对老鸨儿说:
“朽芳,我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