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盛正在警卫班打瞌睡,支县长进来了。
支县长喊了他好几声,他才懒洋洋地睁开眼。
“盛子,有情报说,京西纵队要偷袭县城,你怎么看?”支县长像以前一样,征求他的意见。
“偷袭不偷袭是团司令部和县政府的事,是您支县长的事。”他竟说出这样的话,连自己都感到吃惊。
支县长更是惊诧不已。
“乔盛,你也是司令部的一员,你是我的警卫班长,怎么没你的事呢?你真让我伤心。”
乔盛一笑:“支县长,我心不在焉顺嘴瞎说,您甭当真。京西纵队偷袭县城,不符合他们的做法。您不要担心,以逸待劳就是了。我们需要做的,是加强警戒,提高警惕,做好应急准备。”
支县长迷惑的脸露出了笑容:“事到临头,还是我们乔盛能为我开心解愁。”
“啊,对了,支县长,您以后少离开县衙门为好,遇事主帅坐在大帐之中,可以应变,也可以稳定军心。”乔盛主张说。
“你说的不错。最近我的牌玩儿得少多了,可以多玩儿玩儿牌。”支县长说。
“您的牌技总是不见长,要是真出现一个像黄团副那样的人,您可又要没面子了。”这与其说是关心支县长的牌技,不如说是提醒他们之间的共同利益与利害关系。
支县长干干地笑着。
“支县长,给我支点儿钱。”乔盛突然说。
“支钱干嘛?你可从来没伸手要过钱。”
“正因为我从来没伸过手,一伸手就有急用。”乔盛盯着支县长。
“也是。以什么名义?”支县长问。
“刚才您不是说了么,京西纵队要偷袭了,增加一笔防务费呗。”乔盛给支县长找了一个很合理的开支理由。
“好。你小子的脑袋还是那么好使。”支县长拍拍乔盛的肉脑袋。
乔盛伸手,支县长绝不能驳面子;支县长花钱的秘密让乔盛知道得太多了;大部分事情也都是乔盛经手办的。支县长之所以一边疏远他,又一边安抚他,这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多可怕的心腹关系啊!
乔盛要钱,自然是为了去“朽芳馆”。
为了钱,他本来也动了他爹乔大胖子的主意。但他考虑到乔大胖子那点钱来得实在不容易,为此,他娘还搭出了性命。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能伸手。
县衙门的钱就不同了,来得不疼不痒,去得无影无踪;你支县长花得,我乔盛就花不得?
乔盛的生命感觉大变。
在警卫班里争权争贵争宠值么?为了一个糊里糊涂、胆小怕事,只有点小聪明小狡黠的支县长值么?都不值。他不是肖营长。跟着肖营长痛痛快快、风风光光地过日子,出生入死,受苦受累也值呀。不过也难说。肖营长要是当了县长也会变的,不是变得更酷,就是变得凥起来;不是让你为他骄傲不止,就是让你也为他感到遗憾。一切都难以想象,一切都靠不住。真正靠得住的,也只有他眼前的生命快乐。
他是想开了。
林娜算什么?跟朽芳比起来,不过就是一双白丝袜和两瓶乳膏而已。是纸糊的**,糊弄人的。
钱粒儿算什么?跟朽芳比起来,不过是一身肥黄的贱肉和几声尖脆放浪的猫叫。是一团烂泥巴,稀松得很。
春凤算什么?跟朽芳比起来,不过就是一只僵硬的木偶和一身假扮的贞淑;是一盘子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朽芳是什么?是高天翘立的玉枝,是玉皇大帝的宠臣。跟朽芳在一起,我乔某就是玉皇大帝本身。“高天翘玉枝,玉帝笑眉梢。”啧啧!这是什么感觉,那翘立的玉枝,原来就是为了惹我的眉梢笑。我能不笑么?我笑笑笑笑笑……人的有些欢乐,是老天给你的启示,在时间的深处,属于你的那份儿欢乐,老天给你早已预备好了,经过一些痛苦与曲折之后,你会品尝到它。不信,为什么命运就让我看到小河汊对岸的那一幕?不信,为什么命运就偏偏在我失意绝望的时候在风情场上碰到朽芳?
过去,一些不理解的事情,现在终于理解了。
他理解了肖营长和他娘;他娘就是肖营长的朽芳。
他理解了他爹与春红;春红就是他爹的朽芳。
吴会长为什么勾引他娘和春红:他是在为他自己寻找他自己的朽芳。
黄团副为什么那样稀罕春凤:他也是把春凤当成自己的朽芳了。
他每天往“朽芳馆”跑,晚上跑,白天也跑。他觉得司令部警卫班有他没他无所谓,春凤和孩子有他没他也无所谓,但他不去“朽芳馆”却大有所谓。
后来他感到这样跑来跑去的太麻烦,索性就住进了“朽芳馆”。
日日如金。夜夜如梦。
乔班长所愿足矣!
乔盛总不回家,春凤感到他是有人了。起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她终于可以解脱了。她甚至想,跟乔盛在一起的那个女人算是有福了,你就挨掐去吧,她对那个女人还生出一丝怜悯。可日子久了,她看到乔盛乐不思蜀,便觉出,那个女人不仅能承受,而且还很受用,便恨恨地骂一声:真是个贱货。
后来听说乔盛是去“朽芳馆”了,真的是找贱货去了,春凤的心就又疼痛起来。她是个良家妇女,是个善良的女人,本能地感到,乔盛的做法,是对她最大的伤害。人说,抽大烟销银,宿妓馆蚀金。吃喝嫖赌抽都是败家之象。看来她这个家,要败了。她心急如焚。
她去找乔大胖子。乔大胖子一咧嘴:
“这个家真的出逆子了,是老天的报应!”
他竟想到了他和小金花的不检点,悲痛地流下泪来。
“爹,您去把他找回来吧。”春凤说。
做老子的去妓馆找自己的儿子,是天大的背气事,栽大面子,所以乔大胖子叹了一声:“哪儿有老子到那个地方找儿子的,我不能去。”
“横竖得想个办法呀,爹!”
“没办法。人要是到了这个地步,就不可救药了。”
“不行,去找几个族里的人,捅也要把他捆回来!”春风急迫地说。
“找谁呀,咱家跟兵家官府勾搭了这么多年,家族里的人,早就跟咱疏远了。”乔大胖子悲哀地说。
春凤不禁掉下泪来。
见儿媳的伤心样子,乔大胖子是又怜又气,低声说:
“谁让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和气呢。”
公公的一声轻轻责备,使春凤感到了巨大的委屈,大哭起来。
春凤真是委屈呀!
“春凤,我的好媳妇,爹是说错了么?爹是老糊涂了,要是说错了,你别计较。”儿媳的痛哭弄得善良的乔大胖子不知所措。“我怎么越来越没用了。”他自言自语地说。
春凤感到乔大胖子也真是不容易,拖着半拉膀子半死不活地照顾一个杂货铺子,衣食起居也没人照顾,冷天冷地的,吃的苦也不少。他的一声责备也是情有可原,春凤便止住了哭声。
“等着吧,耐着点儿性子,等他回来,咱再想办法。”乔大胖子安慰着春凤。
春凤点点头。
乔盛终于回到了家。
春凤赶紧通知乔大胖子。
乔大胖子进了屋门:“盛子,你回来了。”
“回来了,爹。”
乔大胖子看了乔盛几眼,自己就难为情地低下了头。他本来想责斥乔盛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乔大胖子自早就怕当官儿的当兵的,见了这两样宝贝他心里就怯,而今乔盛虽然是他儿子,但也穿着一身灰狗皮军装,锐厉的心性也就钝了下来。
“盛子,你也是有家有业的人了,我身体不好,孩子也小,这个家,你要常回来点儿。”他说。
“知道了,爹。”
听了乔盛的答应,乔大胖子竟没词儿了,他站起身子:“你难得回来一次,你们小两口儿聊吧,我还要过去照顾铺面。”走了。
屋里就剩下了乔盛与春凤,孩子还睡着。
两人无话。
春凤一肚子委屈,面对阴沉着脸子的丈夫,竟不知从何诉说了。
“我给你弄点儿吃的,再温壶酒。”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了。”乔盛冷淡地说。
“今晚还走?”
“不走了。”
知道男人不走了,春凤冰冷的心,才有了一点儿温度。
晚上,两个人各自躺在自己的被窝里,虽然屋里很静,但都熊感到对方还醒着。
春凤每天都穿着内裤和兜肚睡觉,今天却脱得精光。她等着男人要她;如果他要她的话,今天她会主动地按他的要求满足他。
但男人没有要她的意思,她的心就牺惶起来。
久久的等待之后,她终于沉不住气了,她捅了捅乔盛的被子,“哎,你不想……”
“想什么?”
“不想弄一次?”
“咱没那福气。”
男人依然是不动声色,急切的春凤便钻进了乔盛的被窝,乔盛本能地欠了欠身子:“躲什么,我又不是旁人。”春凤说。
两人并排躺着,没有言语,没有温度,都大大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好黑啊!
春凤终于沉不住气了,为了挽救这个家,我就不顾脸面,也下贱一回吧。
她抓住乔盛的手,摁到自己的大腿上:“还光滑吧?”
“嗯,还可以。”男人说。
“我给你翘一回吧。”女人终于战胜了自己。
“不用。那多委屈你。”男人不领情,态度冷漠。
“我是你老婆。”
“不,你是贞洁烈女。”
“我就要给你翘!”
“甭翘,我觉得恶心。”
女人见男人态度比较坚决,感到力不从心;看来那个****把他的魂勾得太深了。
春凤索性爬到男人的身上:“你不要,我要。”她摆弄着男人的器官。男人不经摆弄,那东西悄悄地长大了。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贱了,比****还贱!”男人说。
“你逼的。女人的贱,都是男人逼的。”
“我可没逼你。”
“甭装蒜了,你弄不弄?”
“不弄。”
无措的女人竟把男人长大了的东西套进自己的身子里。她要挽救她的家庭。
男人的身子一震:“你真让我瞧不起你。”
瞧得起也罢瞧不起也罢,执著的女人已下了决心。她上下动作着,但男人从心到身,都依然冰冷着。
男人无动于衷,一张肉脸埋在夜色之中,狞笑着。他觉得他碰到了一个淫邪的女妖。
女人见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失望地翻下身来,躺在床上气喘不止,泪水失控地流了下来。
“你怎么不玩儿了,玩得不是很有味道么?”男人揶揄着。
女人被激怒了,一把攥住他的器官,狠狠地揪着。“你这玩艺儿钻窑子,也不怕烂了!”
男人失声叫出来:“烂了也值,痛快!”
“乔盛,你算完了,没指望了,我就当你死了。”
“这好,省得你心烦。”
女人用力揪了一下:“上去,我想要个儿子,不指望你,将来我还指望我儿子。”
这倒是他们的共同愿望。
朽芳再好,你不能指望她给你生儿子;春凤再没味儿,但她是明媒正娶的老婆,是一块自家田产,而且是一块风水很正的田产,是可以留下根苗的。再说,想揍出一个儿子,是乔盛多年来的宿愿。
在女人的牵引下,男人顺从地爬上了女人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