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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碎 (1)

醇酒美人,曼舞轻歌。

好一派太平盛世之景。

是想要借此来宣告南黎的强大与尊贵吗?昂首挺胸,端坐在大殿中阶级分明的条案之后,金荼锲忍不住的在心中冷笑。

这满朝的皇亲国戚、文武重臣,竟都以粉面朱唇、瘦弱飘逸为美。弄得各个都没吃饱饭似的手无缚鸡之力,真不知有朝一日敌军兵临城下之时,又有几个拔得动刀,舞得起剑?

若不是多年来南黎借助地利之势,以茶、盐、丝绸的专营弄得北玄穷困潦倒、民无余财,又有前朝老臣于朝堂之上左右大局,暗中通商支持草原诸部劫掠他北玄边城。这天下,又怎轮得到它南黎称王称霸?

而如今,天佑北玄,北玄有了自己的盐场,用之不竭、取之不尽,断了南黎的盐利而国库渐丰。朝堂之上,年轻的君王有开疆拓土之志,更是文官清明,武将用命之时。

只待时机成熟,他定要请命领兵南下,平定黎洲、踏遍洛水,一雪昔日纳贡屈膝,堂堂北玄“护国凤凰天女”殿下亲至求和之耻。

火红,又是火红,那宛若火焰般的颜色已经在他的眼底刺痛了多久?

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她的身份,是日渐强盛的北玄国里,仍旧十分尊贵和重视的护国凤凰天女殿下。

而恨不能时时刻刻留她在身边的他,却是,南黎的王。

听说她是北玄王魏幽登基之后,第一次举行祭天大典时,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从天而降的祥瑞之兆;听说她性格刚烈高傲,在朝堂之上摔了价值连城的凤凰金冠而不肯嫁与他,仅仅因为是应着和亲的名目;听说她额有异纹若凤隐现,令后宫佳人无数的北玄王魏幽为了搏她一笑,便建了座栖凤宫专宠;听说……听说她自请为使,携重金到南黎来求和。

原本只是有些好奇的,好奇传言中容貌绝美而又素有凶残之名的北玄王,竟会把“护国”二字加在她的封号上。

待见了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真的有,奇异高贵得宛如凤凰一般的女子。骄傲得令他忍不住的注目。

靠着国王与国王之间不能与人明言的默契,她滞留不归,留在了南黎国他的宫殿里。

她,是放言天下宁死战,不和亲的“凤凰天女”殿下,是北玄王魏幽给他南黎的交待。更是一个无言的挑战。

她,天生注定会是,他的猎物。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有她在的场合,他的视线竟就会变得移不开去,生怕错过了她的每一个表情。

其实,他最想看到的是她的笑,只给他一个人的,和他以往所见过的全都不一样的笑。露着雪白的牙齿,灿烂而写满了温暖。配上那火红的衣饰,宛若火焰,点亮了他原本沉静的心田。

原本,他以为可以一直就这样的,那灿烂到眼睛里的笑容从此就只专属于他一个。

可,北玄传来的消息破坏了这一切。

盐,北玄几乎一夜之间竟自产出了大量可供食用的,晶莹如雪的盐!

一夜时间,南黎盐商几乎全部疯乱。

而几乎与此同时,南黎立国以来,小心翼翼经营保护了上百年、繁华鼎沸了上百年的盐运河道开始变得人少船稀。世世代代依靠着这条河道生存的百姓们,在怨声载道声中流离失所。而盐商的掩面而泣,更是令每年占国库收入比重高达百分之三十的出境盐捐、盐税,转瞬间就消失了大半的来源。

没有人知道北玄是怎么做的,他们仿佛凭空的就从大海里面取出了大量的盐来,那一粒粒晶莹粗糙的结晶。代表着无尽的财富和希望。

所有的人都被那巨大的利益蒙住了眼睛,乱掉了心思。可是他没有,或者说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当所有的人都开始惶恐不安的时候,他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的惊讶,更多的却是莫名的安心。

这么大的难题,这么惊天动地的消息,都不能让她感觉震撼吗?北玄境内无盐井,海水煮盐,费工费时,得不偿失。这都是几百年间天下皆知的事情。又是谁?得了那巧夺天工之法,又甘心放弃唾手可得的巨大财富和权势,就此隐姓埋名,不露丝毫痕迹。

绕了一大圈,他和他的心腹重臣们,终于忍不住的将目光屡屡的投注在她的身上。

难道,真的是天赐“凤凰”祥瑞,得之者可得天下吗?

现如今,这“凤凰”可是栖在他南黎的梧桐树上。更何况,即使没有那消息,他也早已下定了决心。

“来人啊!”端坐在高高在上的王位上,居高临下的黎子卫深深的望了一眼,坐在那红色身影身旁的北玄使臣。

北玄王魏幽立了李家的女儿为正宫王后,试问这天下间谁人不知?为何偏偏却要严令瞒住她一个?

既已放手,还要奢望再次拥有吗?

北玄王。

带着淡淡的嘲讽,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黎子卫忍住胜券在握后大笑的冲动,高声的宣布。

“来人啊!带草原上远道而来的客人上殿,共饮此宴。”

“草原?”忍不住的,位居骠骑将军的金荼锲皱起了眉头。这时节,草原上的蛮族又怎么会出现在南黎?更何况,是出现在这南黎为他而设的宫宴之上。

“草原部族吗?”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神态各异的朝臣们,朱泪心中的疑惑越发的大了起来。

南黎国风重文轻武,尊血统而又以门第家族为重,向来以天朝上国自傲。向来惯于嘲笑北玄之人无有教养、不通礼仪。更视草原各部为茹毛饮血,不通教化的野人,故以蛮族统称之,不屑一顾。

在这样正式的场合,在为北玄使者饯行这样隆重名目而举行的宫宴上,贸然的邀请来自草原的蛮族使者。他,南黎王黎子卫,又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又有着怎么样的深意?

是单纯的侮辱?示威?又或者是其它?

脑袋里转着无数纷杂的念头,朱泪轻轻转头,毫无意外的看到金荼锲的脸上露出被压抑着的愤怒表情。

伸手端起茶盏,掩住脸上的一片悲凉,朱泪无言的叹息。

弱国无外交,古今中外,莫不过如此。但只愿今日宴会之耻,能令他北玄上下有所启示,才不枉费了她在此的苦苦熬煎。

“朱理真部族阿尔斯楞叩见南黎王,祝愿王上身体安康。”一身传统的草原劲装,迥异于南黎服饰的宽袍广袖。满头的乌发被精心的编织成发辫,露出一张黝黑粗旷而写满了坚忍的年轻面庞,左手扶着悬于腰间的弯刀,右手抚胸的躬身为礼。却固执或骄傲的不愿依照南黎的习俗加以跪拜。

饶有兴趣的仔细打量着,在这厅堂正中昂然而立的年轻使者,朱泪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刚强有余,玲珑柔韧却十分的不足。派出这样一位使者出使朝堂内外一味高唱清流之风的南黎,朱理真部族的目标恐怕会很是有些艰难呢!

就是她吗?

无力抵挡他草原上勇士的纵马奔驰,便一力坚持坚壁清野,迁众多民众于高墙宽河之中,严防死守。令他们掠无可掠,夺无可夺的“凤凰天女”殿下;划地为市,每月逢十开市,太阳隐没之前,只要缴纳少量交易税费便可受到驻守的北玄边军保护,不问来历,不管去处的草原大集创始者;听闻朝臣乞拟和亲之策,不惜冒犯天颜,怒掷金冠而斥之,却又在国情动荡之时,自请出使南黎为质的传奇女子。传说中从天而降的,北玄的“护国祥瑞”。

她并没有传说中描述的那么美,更没有他想象中的强壮英武,或者她本就再不需要一张美丽的脸来衬托。就像是现在,她身上没有一件珍贵的装饰,却比那些满身珠翠的华服女子更能吸引他的目光一样。

“阿尔斯楞(狮子)拜见凤凰天女。”他无礼的直视她的眼睛,注视着她始终淡然微笑的表情,却终于恭敬的弯下腰去。

他现在似乎终于稍稍有些了解,身为部落可汗的父亲和伟大萨满那深如大海的智慧。这样特别的女子,的确与草原上的千里良驹一样的珍贵,值得他们费尽心思,苦苦的追寻。

“草原朱理真部在此恭贺北玄王大婚立后,祝愿北玄王后娘娘福泽远长。恭请使者转告。”抬起头来,他对着满目怒火、满脸杀气的金荼锲将军微笑。字正腔圆的北玄官话说得一字一顿,意味深长。

福泽远长,好一个福泽远长。

这场酒宴,她一定失态得很。不然怎么会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后面的情形。

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辞行回国,却只是低头不语的北玄大将,她悄悄的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该说点什么的吧,可,又能说些什么呢?

“将军快快请起。如此大礼,朱泪如何承受得起?”苦涩的笑容轻轻的在嘴角弥漫开来,化做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前世,她的爱太过纠缠,以致于与她相处四年的男朋友在与别的女人结婚前,才匆匆的通知了她这个“现任”女友。一句“对不起”,就抹杀了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往,和她为挽回这段感情所做的全部努力。

莫名其妙的跌落到这个封建君主统治天下的异世界里,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护国天女”。又莫名的在不经意间,悄然的跌落在,那双碧绿色眼眸的温柔陷阱里。

他美的倾国倾城,却也冷漠得好似寒冰。可却只对着她一个,只对着她一个人微笑、痛苦、软弱,轻而易举的露出一国之主所不应拥有的温柔眼神,让傻傻的她误以为那就是爱情。

她早就该清醒的,不是吗?

就在他说“得凤凰天女者得天下”的时候,就在他警告她说“给你除了自由之外一切”的时候。

他是一位放眼天下的王啊,在遇见她之前,他的后宫里已经满是佳丽。可是,她,却真的曾经天真的以为,她是不同的,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