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独霸你的温柔
2554400000011

第11章 心碎 (2)

她,能够拥有他独一无二的爱。

于是,为了他,她可以绞尽脑汁出谋划策,只愿他不再紧皱着眉头彻夜苦思;她可以化身罗刹女,用尽心机的助他收拢王权;她可以含泪微笑自请出使南黎,以身为质,换他数年的安枕。

可他呢?

立了王后,娶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却封锁消息,孤单单留她在这敌国的深宫之中傻傻的等,抱着不切实际的梦幻。

穿越无数时光而来的她啊,果然是傻得可怜。

“天女殿下,王上他,他是有苦衷的。”看着那苍白如绢的憔悴容颜,金荼锲知道,王上的欲言又止,丞相的千叮万嘱,终究是敌不过有心人的算计。全部都落在了空处。

可是,在这没有刀剑相撞的另一个战场,他又该如何才能挽回败局?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丞相大人不欲令我知晓此事,当然自是有他的道理。可,如今既然我已知晓,便如同那木已成舟一般。错既然不在将军,将军就不必太过介怀了。”惨白着脸,望着座下满脸为难的男子,朱泪淡然的微笑。却更令人感受得到她满心的哀伤与说不出口的心痛。

“殿下,王上决非有意欺瞒。王上他要臣临回前将此物亲手交于殿下,足见真心啊,殿下。”不善言词的骠骑将军涨红了脸,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小心的从怀中掏出礼物,企图挽回败势。

晶莹剔透的圆形暖玉佩饰,被精心的雕琢成高傲的凤凰图案,最妙的是凤凰的双眼,天然形成的火红,令那凤凰仿佛活了一般栩栩如生。

如果是在刚刚相见之时,她可能会为收到了这件礼物而欣喜欲狂吧?只因为,她曾无意间提起过,想要一件信物,天下间独一无二,只为她而存在。

而现在,这份被细心准备的礼物却更像是一个讽刺,讽刺她傻傻的牺牲和爱恋。

既是送予她的礼物,为何不能见面即赠?偏偏叮嘱要等到临行之时才肯交与。

是考验吗?亦或是害怕她已然变了心思。

是她高估了那双碧眸眼中的温柔,还是他,低估了她的心意。

提笔在白绢,笔未及落下,泪却已先至。

“妾身轻浮如蒲草,君身贵重若磐石。轻浮蒲草韧如丝,重若磐石轻移转。”未及落下最后一笔,却已是心口剧痛,口中腥甜,竟忍不住的血溅白绢。

原来,原来忧伤而一夜白发,心痛而吐血身亡竟不是闲人杜撰的传说啊!难道跨越千年,老天就是为了让她亲身体验,什么才是真正爱情的心若死灰,痛彻心腑。

挥手喝退所有人的搀扶。

她,抚胸而立,惨然而笑。

罢了,罢了。昔年他因她而被砸伤,又供养保护她至今。她,为他出谋划策,为他与他国为质,也算得上是还得了他的恩惠。而今日血溅白绢,却自是她咎由自取,痴心妄念的结果罢了。

“还要烦请将军替我传书,代我谢过王上昔日照顾之恩,今朝隐瞒之情。”伸手接过玉凤,不等他再说一句,朱泪已冷冷的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将军还要赶路,还是请回吧。”

“殿下,你多保重。”后退三步,金荼锲重新跪地,重重的叩头。这次却是心甘情愿的,为这个高傲如斯的女子。

“北玄……魏幽。”朱泪低低的沉吟着。眼前那个头也不回离去的高大背影,恍惚间,仿佛与记忆中的他重叠。

头也不回,走得决绝。

原本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还没有立后,按此地风俗,算不得娶妻。更何况,那双碧绿色眸子里若有似无的温柔,只为自己而闪现。

后宫那些如花似玉的嫔妃们,他从来都不愿去眷顾。

就算是为了国家大事舍弃儿女情长,那也是一位英武帝王应有的胸襟和肝肠。

可如今的她,却只想要冷笑而已。

“信而安之,阴以图之;备而后动,勿使有变。刚中柔外也。”月夜,在他的书房里,对着简陋的地图侃侃夜谈的时候,她是这么说的吧?“欲取其国,先与其利。”那天,劝他与南黎和谈的时候,她是这么讲的吧?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这回事。原来,报应这东西来得如此之快。最想不到昔日与他谈及的种种计谋手段,他会学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好,转天反手就全数用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是天女。

她只是一个比起他们来多了些许见识的小女人,每天呆在空旷的大房子里,只希望有一天能够过上富足、平凡、安稳的生活。

只是,凤临城外的那些灾民的神情太过强烈,刺得她这个顶着天女头衔的小女子,心惊胆战,日夜不敢松懈。只是,那双碧绿色的眸子里的温柔太过诱惑,让她忍不住的想要得到更多……

现如今,一瞬之间梦碎心死,又怎一个凄然了得?

她病了。

一夜之间缠绵床榻,病重不起。

宫中太医皆束手而无策。南黎王无奈之下张榜悬赏,广征天下名医。

“殿下病虽重,却在心不在身。故药石无力尔。”装扮奇异的萨满巫医来自草原,身上的牛骨装饰在空旷的卧室之中叮当作响。

“药石无力,却不知大萨满可有法救我?”一副虚弱不堪模样的半躺半靠在床榻的软垫之上,朱泪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清亮。

“毕利格(睿智)此次专为天女殿下而来,求德德玛(女神)随我归于草原,自然无药而愈,愿侍之不悔。”花白了头发的老人满脸的热切。

“草原吗?可草原就是草原,风景虽好,却永远长不出茶砖,也变不出雪盐。”她的确倦了、厌了,想要离开。可她却不是真正的天女,无法凭空许愿,满足所有永不满足的贪婪。

“殿下若是应许,从此便是我朱理真部的乌力吉德德玛,带来福瑞的女神殿下。长生天在上,殿下只是走错了地方,如今自应回归草原的怀抱。”

“夏天就要过去了,大萨满也快要回家了吧?”不愿正面的回答,愿意或是不愿。淡淡的微笑着,朱泪转换了话题。

不远处,端着药碗的侍女悄然的挑起纱帘,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

“殿下只是一时的焦虑心悸罢了,只要细心调养一段时日即可。还望殿下保重。”看着端药上前的女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留下几句空洞的安慰,来自草原的巫医便识趣的作礼告辞而去。

而在南黎的宫中民间,关于这位来自北玄的凤凰天女殿下病重,群医束手黎王震怒的消息,却开始越传越烈起来。

“王上,依臣妾今日所见,北玄来贵客的身体恐怕是不大好了。”挥手令剪烛守夜的宫女们无声的退下,小心翼翼亲自侍奉自己夫君更衣就寝的黎王正妻,闺名莲若的王后娘娘悄悄的贴耳上奏。

“哼,太医院的一群废物。”烦躁的站起身来,黎王困兽一般烦闷不已的在卧房里面转起了圈子。

“王上莫要心急,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又何愁找不到神医?只是,那贵客得的是心病。恐怕医生是医得了身,却医不了心啊!”王后一双柔柔的小手轻轻的将他按在了椅子上,手法熟练的按摩着他头部和肩颈。

“哼,那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死,她也得死在我南黎的土地上。”年轻的黎王恨恨的宣布,却没有错过向来性格柔顺的王后眼中,得意而满足的表情。

为什么?他向来自认为身份高贵、相貌清雅,就连才学,放眼这天下,年轻一辈之中也少有人能够与他比肩。他是先王独子,从小到大,没有人能够不喜欢他,不夸赞他的,就连名满天下的大儒亦不例外。

更何况从小到大,他说喜欢的,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而女人,更是无不为他的地位、财富或是容貌才学而神魂颠倒。

所以,他不懂,他不懂为什么她会那么的不一样?从来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她看他的眼神冷漠而悠远,就连偶尔隐隐泛起的幽怨,也不是因为他的缘故。他以一国之尊处处示好,她坦然受之,却不知他从未对人如此的迁就和关注。他在她的面前展露才华,弹琴下棋泼墨绘画,无一不精。她却淡然称赞,只有欣赏,却无半点心动。反倒是她处处藏拙,却偶有片言之语传出,即令宫人争相传抄,传出宫外,甚令一时洛水纸贵。他将金珠宝玉堆满她的妆匣,绫罗绸缎塞满她的衣柜,她却借口不喜,从不着身。可他却分明知道,北玄王带给她的那块凤佩,她藏在衣内,戴在颈间,病重憔悴亦日夜不肯稍离。

他原以为,他可以取代北玄王魏幽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令她甘愿放弃和亲的成见,与他为妃。

可她虽身在局中,远离北玄,却依然那么骄傲而独立。淡然的微笑着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刁难与诱惑,就是不肯有丝毫的动摇和改变。

当北玄王魏幽大婚立后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兴奋万分,甚至极少的喝醉了酒以示庆祝。她是那么特别、那么骄傲的女子,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天降祥瑞”啊。同样的没有了王后之位相待,他北玄王又有什么资格,什么能耐从他的手中将她夺走?

于是,他按下性子,精心选择策划了草原使者的赴宴,甘于放下身价与那些低贱的北方蛮子对话。他本以为,她会了解他的心意。他本以为,她会放下那些无所谓的坚持。

却没有想到,理智如她、洒脱如她亦逃不过那所谓的爱情。听着太医们异口同声的说什么抑郁成疾、心病难医之言,他简直恨不能下令杀尽这群庸医。

是为了那个长了一副妖媚模样的北玄王吗?为了那个心狠手毒,只懂得挥刀纵马的鬼面修罗?

他决不会轻易放手的,就算是死,他也要看着她,死在他南黎的深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