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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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贩

当黎明的曙光再一次笼罩大地,在阵阵割人血脉的寒流中,廖成背着弟弟,又一次迈开沉重的脚步,带着厚重与苦闷踏向镇集,为了生活又开始了一日的打拼——垫草、铺絮、放下弟弟、木板粉笔,然后是写。

同样的人,做重复的事,是这大半年的生活的真实写照,枯燥而又乏味,让人感到荒唐颓废和无助的失落。

对于集镇的人们来说,昨天见到两人流浪乞儿那种新鲜感已经过去了,现在镇上的人大多数都认得他俩,是以尽管他们已经成为“名人”,已经失去了那种哄动效应,因而变得平凡。整整一上午,鲜有人光顾这个乞讨摊位,那只旧铁碗内,也只有寥寥四五张纸零。

看来,好运不是天天都有的,乞儿并不是一个风光的职业。

又一个下午,辛苦了一天,终于到了休憩的时候。廖成正在收拾时,一双瘦长的黑手轻轻搭上左肩,细长的指甲足足留下半寸,其上那厚厚而又灰色的甲油让他感到心悸。

“兄弟。”

抬头看看面前凑过来说话的这家伙,三角眼、尖下巴,原来正是昨天那帮了自己的那个瘦汉。

他来干什么?难道,是来找我们分红的?可是今天没得多少钱啊,昨天又怎么没提,一天两人伙食都很勉强,他应该看到了啊?要分钱的话昨天下午早就要求分了,还会等到今天?所以,不是来掺一腿的。但是他那三角细眼如同花痴般死死盯住自己,好不尴尬,让人皱眉令人讨厌。终于,三角眼开口了:“兄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这句话说得冒昧,且头绪毫无。兄弟俩像看傻子一般看着他,脑子里挂上问号,停下来看在他搞什么新鲜玩意,此刻心中皆如是想着:原来搞了这么久,这人脑子里有毛病,怪不得。

“嘘——”只见三角眼伸出食指在唇边摆了摆,看看四周,没多少人注意他们,于是道出更加惊人的话语:“想不想找寻宝藏,想不想一晚巨富?”

“宝藏?巨富?”兄弟俩哂笑着,太有趣了,看来想得没错啊,这人的确有精神方面的毛病。廖成知道他不是来分自己的劳动所得,不由宽下心来,只见他手一伸,“哟”地呼了一声,坐在草堆上,与弟弟并靠着。

“哎……小声点,不要让别人听到,那样不好!因为这次探宝需要人手,才不得已需要请人的。本地人我是不请的——太贪了,也不好受住秘密,所以你们很幸运,因为你们就该发一笔大财啦。”

“我们可以得到多少钱啊?”廖成还是那么笑着问道,姑且把它当成笑话来娱乐一下未尝不可。

“到底是什么宝藏?在哪儿?是骗人的吧?我行动不便也可以去……”弟也凑过身来,嘻嘻哈哈地问着。

“唉,骗你们干吗呢,再说也不远,去了你们就知道了!至于钱呢,就不好说了……这样吧,东西给你们十分之一……再加上现金二百,怎么样?再则,我们有工具,所以那个地方并不是十分难以到达,所以……你弟弟也是可以去,况且……由于有点特殊原因,我们真的还缺两个人数,宝藏到手后,嗯……可以多给你们一份作为报酬。喏……这是两百块押金,先给你们,骗了你就甭还我好了。至于东西……到手后,可以自己留着,也可以卖给我,你们看着办,这钱你们拿着吧!”说着就将两张红红老人头支了出来。

这是真的吗?看廖成有点犹豫,弟弟机灵,切切示意哥哥先接着。而廖成想想也是,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赶紧接过,捏住那百元钞票上面伟人领子摁了又摁,对着天空照了又照,再两手扯得啪啪响……该用的手法都用了,最后,廖成兴奋地说:“真的,是真钱!”

“是真钱?!”弟也有些不可思议,跟着廖成行走江湖这些日子什么怪事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主动送钱的,这居然有人轻易把钞票送到自己手中,是真能有这么一回事,还是另有居心?不过这当儿,两人也是身无分文光杆两个,所以也不疑有他。

“去哪?”两人同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受了雇佣便得办事,天经地义。

“弄潮山。”

……`

走着崎岖的山路,蜿蜒而漫长,一路的弯道陡坡,还扶着一个虚弱的身子,但是兴奋的动力充斥全身,在他眼里并不难走,相反还给了他更大的对未知挑战的兴趣。三角眼说过,得到了宝藏,自己和弟弟就有钱了,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已经到手二百,可以带弟弟去大医院治病,不用遭受那些白眼,不用再苦苦等待饱受煎熬了,痛痛快快地用钱。弟弟,再也不用遭受这份苦罪了。再说如果遇到什么,情况不妙就想办法溜走便是。这无异于兄弟俩的强心剂,对未来充满希望。对于三角眼的话,他俩并不是深信,但是目前迫切之需,有什么比那红红的票子更能说明问题的。就算有情况,也管不了那么些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究竟,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呢?

七弯八拐了两个小时,终于,在天色渐黑的时候,来到江西的一片山峦,这里连绵起伏,阴森一片。

“看,就那。到了!”三角眼伸出干柴似的食指点向那其中漆黑的一座,指给我们看,“到了,到了!”

那山是这片山岭中最不起眼的一处,瘦瘦弱弱,矮矮墩墩,像是个坟包儿;又像是一个被压迫着的穷苦百姓,而难有出头之曰。山上长满了青松,郁郁葱葱一大片。

迈着高一脚低一脚的步子兴冲冲地来到近前,耳边飕飕的寒风吹得松林枝桠哗啦啦的响彻天际,靠岸处的一座木棚吱吱嘎嘎地摇曳,斜斜欲坠。三角眼手按门板,“砰砰砰”地响了三下。

“谁啊?”带着粗重的鼻音的回应,是个女声。接着,门咯吱地开了一条缝儿,一只肥胖的白手把门缓缓地支开来,现出位裹着白棉衣身材臃肿的女士,细小的眼睛深深陷入,气球般的圆脸,约莫三四十岁,肥得令人费解。

廖成纳闷,这副身板怕莫有四五百来斤,这女士敢情是猪投胎不成?

“田二啊,哟,还带了两个兄弟,快进来,别冻着了。来来来,向火!”胖嫂热情地邀请,满脸的肥肉也在跟着颤抖,起了阵阵波浪,真恐怖啊。

合上门,褪了鞋,大家上了火箱〈南方冬天一种取暖物品,四方形木箱子,里面放有火盆,类似于北方的火坑〉,齐齐烤着。胖嫂上去的时候,只听到“叽嘎”一声,木制火箱突地一沉,差点散架。

真舒服啊,好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在厚厚的火被里面,兄弟俩惬意地躺下,舒舒服服地享受着炭火那轻轻的抚摸,全身都浮动着那股暧意,缓缓地在血液中流淌。这时,微眯着眼缝,就那么躺着没有人来打搅,那该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啊。

屋子里还算静,只是火箱旁边一个老煤炉烧着热水,响起的点点吱吱声与外面的嘎嘎声和哗啦啦的风声共鸣。摆设挺简单的,一张床,桌子,火箱,不大的地方倒并不显得拥挤,只是壁上木板间的缝隙漏进的寒气让他们更挤紧了被子。

“来,喝口茶暧暧身子。”田二递过来两杯热气腾腾的茶。弟弟刚想伸出手来接过,却被廖成在暗中一拧,使了个眼色,便打住了。

“谢谢,我们不渴,放这吧。”廖成把茶放在旁边木桌上,“说说正事吧。”

“不急不急,先烤烤火等身子热和些吧,我这边还要准备一下,待明天再一起行动,成吗?”

想想也是,既然收了人家的钱产生雇佣关系,雇主都如此发话,也就听令吧,“好的,那我们就先休息会儿吧。”大冷天的,烤火可真舒服啊!火箱大而宽,兄弟俩更加松了身子,躺好。廖成望着茅草的屋顶子,心里不住感叹,而弟弟可能因为这段时间劳累,难得舒服一次,渐渐起了鼾声,烤着火睡着了。火箱里的盆子上,炭火挺旺,噼啪有声,偶尔带点火星。廖成已经合上双眼,想着心事。

夜已深,烛光中,两个人窃窃私语。

粗哑的嗓门道:“是时候了吗?”

尖细的道:“等等,我看看——哦,好了。”

“哧——”

轻柔而细长的一阵声响,浓烟乍起,丝绒般飘散,渐渐笼罩棚子每个角落。同时,带起一股奇异的淡香。

“一个,两个!哈哈,给我倒也……我的老娘,这又是两个耶!你看——我功劳有多大,你看——他们全睡着了……快、快,你也该给我那个,我……我得解解瘾了。”

“该死的混账东西!让你吸,让你吸,迟早给我吸死在这里!先给我绑好他们,别待着醒了又跑掉,误了大事可麻烦得很。”

“行,行。”赶紧找出绳子,火速地行动起来,紧紧缠住了兄弟俩的手脚,绑得死死。

“嘿嘿,老婆大人,好了,可以了你给不给,给不给?馋了一天了我,立了大大的功劳,给我奖励啊——我……”他激动起来,说话开始语无伦次。“啪”的一声脆响,木桌上丢过一小铁盒子。

“死鬼!”

胖嫂嗔道,然后在兄弟俩身子上摸索着,一会儿便把那两张大钞与这几天来的辛苦全部剥削,身上顿时干净得像日本鬼子刚扫荡过的平原,寸草不生。田二急切地扒上身,哆嗦着打开,取出一个小小白包儿,然后在身上摸出一张锡箔纸,烧去纸皮,将粉小心地洒在锡箔上,用火机烤了,起了一股浓烈的白烟,他贪婪地吸着,他是那么的小心,又是多么的惬意!他边吸还一边转动着锡箔纸张,让上面的粉末都给灼透,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浪费,他的模样是那么的虔诚,就像是做着祈祷的信徒一般神圣。

良久,带着满脸惬意的他神情大爽,“唉”的一声,满足舒服地叹口气,伸起满满的一个懒腰。爽啊!

“混蛋!忘了正事了啊,还不快给我搬走。”那肥婆有些待得不耐烦了,急声催促这不中用的汉子。

“哦,可是,有两个啊,我只能带上一个呀。”

“你就不能分两次去,难道,你还要老娘亲自操手?”

“不敢不敢。”

“还不快去!”

“是,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