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爹以后要教你驯马,到时候你吹声口哨,让乌云停就停,让乌云跑就跑。”
“好。阿爸,娘跑那么快,她真不要我们了?人家刚认了爹,人家不要又没了娘。”
“不会不会,爹保证把你娘追到手。”
“你还说,我们明明在大草原呆了五年,也没见你追来。”
“是是是,是爹笨,爹哪想到你娘在大草原叫赛罕嘛。”
“阿爸真的很笨哪,姓赛的人本来就不多,随便用根脚趾头想想就知道那是娘嘛。”
是是,你小子聪明,聪明到不知道草原上叫赛罕的姑娘和草原上的羊马一样多。
“阿爸,你认识几个姓赛的?”
“你娘,你。啊,对了,你应该姓墨才对,等回了京城,爹就给你改名。”
“不要,人家叫赛恩和,人家不要叫墨恩和。”
“那怎么行!我们墨家九代单传,你可是我们的第十代独苗。”
“我不管,我要跟外公姓,外公可是大英雄,恩和长大了也要当大英雄。”
“可是……”
“我不管啦,我要跟外公姓赛,你想要儿子,你让娘再给你生一个好了。”
“臭小子,爹不想要儿子,爹想要一个像你娘的女儿。”
“好吧,要个妹妹也行,我会保护她,不让阿爸这样的臭男人欺负。”
“臭小子,爹有欺负你娘吗?”
“有啊。我问娘我是从哪儿来的,娘就说是爹欺负出来的。可是,好奇怪哦,我在草原上欺负巴图欺负腾格尔,怎么就没欺负出一个儿子来呢。阿爸,你到底是怎么欺负娘的。”
“呃,这个嘛,你问你娘。”
“可是,娘支支吾吾就是不说啊。”
“呃,爹好久没欺负你娘了,等爹下次欺负过你娘以后再告诉你。”
“骗人,刚才你明明在欺负娘啊,娘都被你欺负跑了。”
“是是是,爹是臭男人。好了好了,恩和,别说话了,盯紧前面的黑点,别让你娘跑丢了。”
哒哒哒,哒哒哒。
“呃,恩和,你外公叫什么名字?”
“讨厌啦,阿爸,不要让人家分神,人家盯黑点盯得眼都花了。”
“臭小子,你直接把外公名字告诉爹就好了,不过是三个字,谁叫你说一大堆废话。”
“赛英雄。”
“赛,赛英雄?”
“对啦对啦,外公真的很厉害哦,没想到阿爸光听外公名字就能吓得变成结巴。”
他能不结巴吗?赛英雄的事迹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他,竟然歪打误撞成了赛英雄的女婿!他家祖坟的风水终于转好了?
“咦,阿爸,前面的黑点不动了,还变得越来越大了哦。”
前方有情况?
哒哒哒,哒哒哒。
天娇悠闲地骑在马背上,马儿悠闲地吃着草,看到姗姗来迟的子云和恩和,天娇不甘不愿地嘟囔:“哼,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两个拖油瓶,老娘我早跑了。”
恩和兴奋地叫:“娘,娘,又有得玩了吗?”
天娇没好气地答:“是,是,这回够你玩个痛快了,据我估计,前方至少埋伏了四十人。”
“咦,我们以前碰到的最多一次是二十人吧,娘,这次我们怎么玩儿?”
墨子云将周遭环境打量一番。前方五百米处是片树林,通往树林的土路上是没有收拾干净的脚印,看来对方也刚到不久。山贼,还是?
这边墨子云沉吟片刻,那边母子俩早商量好“玩”法。
恩和摩拳擦掌自动请缨:“阿爸,娘,交给我吧,我要是解决不了,你们再来帮我。”
天娇下马,不知恩和怎么一纵就从红枣纵到了乌云身上,坐稳后,冲娘挤挤眼:“娘,儿出征去也。”
天娇笑,拍拍马屁股,叮嘱道:“臭小子,别玩得太过分。”
“娘,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就算他们要我命,我也不夺他们的命。走喽,娘,阿爸,你们就等着我胜利归来的好消息吧。”
看母子俩如此有信心,墨子云原想阻止,遂又决定先观战再参战。
待恩和兴冲冲地冲出去,墨子云滑稽地冲天娇挤挤眼:“娇妻,现在只有一匹马了,与夫君共乘吧。”
站在地上的天娇不屑道:“你那是马吗,我看是驴,骑它还不如我自己走!”
墨子云翻身下马,装模作样地研究一番才点头:“娇妻说得对,它果真是头驴。”
红枣抗议地喷了喷鼻子,嘶叫一声,似在说“你才是驴”。
墨子云抚着它脑袋安抚道:“红枣红枣,唉,我娇妻判你为驴,而我畏妻如鼠,只好委屈你了,这样好了,为了补偿你,回京以后,我给你娶个驴娘子,生个骡儿子,这样以后我骑你,我娇妻骑驴娘子,我儿子骑骡儿子,我们一家六口闯江湖,你说如何?”
枣红马欢快地抬抬蹄子,把头往墨子云怀里蹭了蹭,一副撒娇不依的样儿。
天娇看了,心里竟然有点不舒服,那破马可真像在邀宠的女人!
她面带不悦地嘲讽道:“墨子云,我看你配它刚刚好,你们继续卿卿我我吧,恕不奉陪。”
嘻嘻,娇妻似乎只有在生气时才直呼他名,难道她在生一头马的气?好现象,好现象。
“娇妻,等等我嘛,你说要保护人家,怎能撇下柔弱的我独自前行。”
他要是再不丢下缰绳缠住娘子,这娘子还不定又在想什么五二三呢。娇妻有时大而化之得让人沸腾,有时又爱钻些贻笑大方的牛角尖,善变得就像天上的云。
天娇甩甩揪住她衣袖的男人手,没甩掉,再瞪一眼手主人,手主人又换上一副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样儿,一边晃着她衣袖,一边眨巴着眼睛,嘟着嘴:“娇妻,不要抛弃我,子云以后一定乖乖听娇妻的话,好嘛好嘛。”
“臭呆子,你多大了,你以为你是小草?!”
“儿子说这招最管用嘛。”
“屁!”
“我不管啦我不管啦,你要是抛弃我,我就死给你看哦。反正算命的说了,我活不过三十岁,我都二十六了,最多活不过四年,你要是再抛弃我,我就提前下到地府见阎王。”
“哪个算命瞎子说的,我砍死他!”
“真的真的,那个算命的可灵了,从没算错过。娇妻,这样好了,反正我只能再活四年,能不能等我活完了,你再抛弃我?”
“臭呆子,你敢死,你试试,你要是敢试,我们就比比谁死得比较快!”
为什么听到他说“死”,她那么想哭。
看天娇鼓着脸颊气吼吼地瞪着他,墨子云在心中叹了口气,把天娇揽入怀中,这回天娇没有挣扎,温顺得就像一只小猫咪。
子云柔声在她耳边说:“娇娇,你不抛弃我,我就为你活下去。”
天娇伸出手环住他的腰,不语。
子云继续道:“娇娇,算命的说我只要不习武,可以病恹恹地活到八十岁。可是没了你,我活那么久有何益?如果能早点去天庭等你,我就算变成短命鬼又何妨!现在能在进天庭之前等到你,如果你不再想着离开我,我一定拼了命也会活下去。好不好?以后再也不要抛弃我了,嗯?”
天娇仍环着他腰,不语。
“好嘛好嘛,不是为了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该赖到你头上,无论是生还是死,一切后果,我一人承担。这样就不生气了吧?嗯?”
这丫头怎么这么安静?
子云想看看紧埋在他胸口的小脑袋,可偏偏怎么掰也掰不开,终于掰开了,却见天娇一脸泪水,一边倔强地把脸转到一边不让他看,一边抽抽答答。
她不舍得他死,很好。
子云温柔地用手拭去她的泪,可很少掉泪的天娇似乎打算把以前累积了很久的泪水一次泄尽,怎么拭也拭不完,最后子云只得用唇部运动转移她的注意力,成功止泪。
当蜻蜓点水的轻吻变成探口取舌的深吻时,天娇的意识又开始聚焦了。
等等,他们的儿子好像正在前方打仗,而他们这对爹娘却在后方缠绵,委实不妥啊!
天娇恋恋不舍地推开他,这回不再是不知轻重地推他个人仰马翻,而是轻柔有力地离开他的追击,点点他的胸口命令道:“墨子云,你记住了,你的命是我的,我要你死,你才能死!”
墨子云微笑地满足地应:“是,娘子。娘子不让我死,我坚决不死。”
“还有,你不准死在我前面,要死也是我先死!”
“呃,这个……”
“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你最好牢牢记住。”
“呃,好。”
有谁像他们这样争先恐后地死?就像她不想让他死一样,他也不会让她死。至于哪一天死,到时候再说喽。
既然双方达成一致意见,那先去看看儿子的战果如何。
越往树林深处走,哀嚎声就越清晰,待走得更近些,只见哀鸿遍野,唯有一个小身子像团肉球似地在哀鸿上空盘旋:“快起来啊,来抓我啊,这么快就没得完了,真没用。”
地上哀鸿捂着眼叫:“好痛,好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肉球在哀鸿身上玩晴蜓点水,跳来跳去:“玩捉迷藏当然要蒙着眼睛喽。”
另一边似石柱般直立不倒的黑衣男子面色僵硬,大声咆哮:“小兔崽子,你到底是谁!”
“大丈夫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赛恩和!”
“噗哧”一声,天娇笑:“臭小子,你还大丈夫呢,那他们算什么?”
“狗熊喽!娘,你估计错误,你数数,一共有六十六人哦!”
墨子云惊讶不已:“恩和,你用了什么招术,这么快就制住这么多人?”
黑衣男又咆哮开来:“阴招!臭小子使毒!有胆就放手比一场!”
恩和跳起来拧拧黑衣人鼻子:“笨蛋,对你,我可没使毒,你连一招都没接住就被我点僵,你还有脸大声嚷嚷。如果真打起来,你们可就不一定能保住狗命哦。”
墨子云走到黑衣男身前打量一番,问:“你是慕容山庄的慕容玄?”
“你是一剑封喉?”
“看来,你是为我而来。或者说,是为宝剑而来!”
“没错!识相的话就快快交出来!”
恩和又跳起来拧黑衣男耳朵:“笨蛋,这时候了你还敢威胁我阿爸,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学不了乖。”
恩和随手扬起一阵白烟袭向黑衣男,黑衣男立刻面色大变,而后尖叫:“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恩和得意地拍拍手,笑:“聪明,这毒药就叫我的眼睛。嗯哼,记住喽,只要大呼九千九百九十九遍‘我的眼睛’,喊完之后过一个时辰就能自动解毒了。但是呢,一定要是九千九百九十九遍哦,如果多数一遍,就永远解不了毒喽。你刚才叫了二遍,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七遍,切记切记。”
其它哀鸿一听,又“嗷嗷”叫起来:“我刚才叫了几遍了,三遍,四遍,记不清了,呜呜呜。”
恩和掏掏耳朵叫:“吵死了,六十六只鸭子一起叫,真的很难听诶!哦,对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们,这个毒无药可解,你们不能乱吃药乱找医生治眼睛哦,否则眼睛烂出个血窟窿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好了,你们快点大喊‘我的眼睛’吧,要声音哄亮才有效哦!”
天娇笑着戳戳恩和的脑门骂:“小鬼灵精,亏你想得出来!”
恩和撅撅嘴:“阿爸,慕容山庄的人全是草包吗,一点不好玩儿。”
慕容山庄的人不全是草包,但慕容玄足以堪称草包。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六十六只鸭子嘎嘎叫,那声音汇集起来就震耳欲聋了,要是不想变聋,只好远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