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致儿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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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749年(4)

前次的信中,我建议你去因斯普鲁克,只因为我反对你去洛桑,我认为去洛桑路程太长,于你身体不宜。不过,你应已发现,在我后来的信中非常赞成你去威尼斯,但愿你已到威尼斯有些时日子,该地非常适合你居住。在此之后,可以去那不勒斯,然后再去蒂弗或劳巴赫。我特别喜欢去各国的首都,在首都能找到最好的群体,从而才能学到最佳的风度。最好的外省市也总有一些糟糕的地方,同大城市不可同日而语。信中附有两封介绍信供你去那不勒斯使用,系那不勒斯驻海牙的公使菲诺基耶蒂先生所写;下封信还会有另外两封介绍信。

我发现艾因西德兰伯爵非常关注你,使我不安的是,据他说,你不喜欢讲德语,除非对方除德语外根本不会其他语言。如果是这样,你永远讲不好德语。我非常希望你学好德语,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会讲德语是大有好处的。谁要是不能掌握某种语言,流利地运用这种语言,他就会显得比交谈的对方低人一等,临时寻找词汇将障碍你的思路。既然你现在已能勉强用德语同人交谈,你就应不放过任何机会来讲德语,直到很流利的程度。你有一个萨克森仆人,又到处可以遇到成群结队的德国人,你完全可以有半天的时间来讲德语。你要记住,在你会用意大利文给我写信以前,都用德文来给我写信。

哈特先生关心你风湿病尚未完全痊愈以致影响你的脾气是很有道理的,我也有同样的推测。你必须注意,风湿病很可能在你的血液中留下了脾气不好的影响。你仍应注意饮食,并经常服药,以便降低碱性物质,改进呼吸系统。风湿病很可能要回潮,在你这样的年纪,在你旅行期间,重犯风湿病令人烦恼,是很不利的。现在,你的时间就更宝贵了,一个月应能抵得上一年还多,就是说,今后还有“二十年”的时间。你现在是为你未来的品质与幸福奠定基础。缺少一块基石,比缺少五十块上层石块的后果更严重。只要基础结实,上层的建筑总可以修补、装饰的。拿建筑来做比方,我盼望你是建立在托斯卡纳[63]基础上的科林斯[64]殿堂。托斯卡纳型柱有最强大的支撑力,科林斯型建筑则可尽你添加装饰。托斯卡纳柱座是粗糙的,臃肿的,不雅观,没有人会看它第二眼。科林斯型凹槽石柱则是美丽非常,极吸引人。但是,没有坚实的基础,科林斯柱也不会久长,必然要倒坍。

名言佳句英汉对照

You are now laying the foundation of your future caracter and fortune;and one single stone wanting in that foundation is of more consequence than fifty in the superstructure;which can always be mended and embellished if the foundation is solid.

你现在是为你未来的品质与幸福奠定基础,缺少一块基石,比缺少五十块上层石块的后果更严重。只要基础结实,上层的建筑总可以修补、装饰的。

(十)帕拉迪奥的古典建筑风格

1749年8月7日(旧辑),伦敦

收到哈特先生7月18日(新辑)的来信,使我终于明白你前些时的欠安与今后的想法。关于前者,我和肖医生都认为,你的肺部仅是有感染的症候,而风湿病是你必须关注的主要问题,但仍要(为了更安全起见)注意肺部是否曾受感染?是否仍有些微感染?无论何种情况,肺部冷却养生法都是有用的。我说的冷却,是指最终结果使它冷却,并不是要让肺叶受凉。在感到很热,需要凉下来的时候,没有比冰凉的饮料更有害的了。完全成熟的水果,对健康是很有益的,但也必须有数量的限制。我认识许多英国同胞因为过多食用水果而死于脑溢血。

至于你今后的想法,我非常同意你住在维罗纳而不是威尼斯。威尼斯的水几乎停滞不流动,在这个季节会使空气受到污染。维罗纳空气清新纯洁,据说当地有不少好的团体。单单马费伊侯爵就很值得你交往。我想,你很可以在九月中旬离开维罗纳,此时酷暑已经消退,然后你再去那不勒斯,但是,我希望你仍要注意肺部的不适。维罗纳的圆形露天竞技场值得你关注,还有其他许多位于维琴察[65]的建筑,都出自著名的建筑师安德列·帕拉迪奥[66]之手,他的建筑风格是真正古典式的。你不妨花三四天时间去研究五种不同类型的建筑,研究各部分之间的比例,你就可以对那个时代的建筑了然于胸了。帕拉迪奥本人所写有关建筑的书,对你研究建筑十分有用,可以略去机械部分,如建筑材料、水泥,等等。

(十一)人们的品质与风度

1749年8月20日(旧辑),伦敦

让我们重新开始谈谈人的问题:人们的品质、人们的风度,总之是人们如何立身处世的问题。探讨这些问题会帮助你塑造你自身,并了解别人,这种知识对各种年龄段的人都有用,对你这样的年轻人尤其可贵。似乎没有人关注把这方面的知识传授给年轻人,教师们教他们语言以及各种科学,通常不涉及处世;父母们也如此,至少是忽略了此事,其原因或由于个人爱好不在此而漠不关心,或持一种观点认为让孩子们去社会上闯荡是教育他们最好的方法。这后一种想法在很大程度上是正确的,就是说,单凭理论是决不能认识世界的;实践是绝对必要的。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在一个年轻人踏进一个充满迷津、曲折、叉路的世界时,至少携带一份由某些有经验的旅行家绘制的地图总还是需要的吧。

有一些绝对必需的高雅风度,可使最具价值的人物或受到尊敬或使人觉得可敬(即值得尊敬)。

喧腾的嬉戏,胡闹,不时哈哈大笑,开玩笑,恶作剧,以及不加选择的亲密关系,将使人受到轻视。这些东西至多造成一个令人愉快的人,而令人愉快不等于受人尊敬。不加选择地、任意地与人结成亲密关系,既使你那些优秀的朋友感到不悦,又会使那些势利小人对你予取予求,一无止境。一个爱讲笑话的人,几近于小丑。这些人同聪明智慧毫无关系。这样的人进入某个团体并非因为本身的价值与风度,而只是想利用这个团体。

我一再同你讲到风度的高雅,完全不是目中无人的意思,正如真正的勇敢不同于吹牛,真正的聪明不同于戏谑,二者之间毫无共通之处,没有比目中无人更贬损一个人的人格了。

可鄙的谄媚与曲意赞同,与任性冲突、胡闹狡辩,同样地贬损人格,令人厌恶。只有谦和地坚持自己的意见,由衷赞同别人的意见,才是高尚的品质。

行为粗鲁,表情低级,恶劣的动作与谈吐,说明此人禀赋低下,或未受过教育,或常与下流人群交往。

有些人专门对琐碎的事物感兴趣,关注那些不值一顾的小事情,这种人看来(这么说并非不公平)干不成什么大事。枢机主教雷斯鞭辟入里地指出:红衣主教切奇成不了大器,因为切奇曾告诉他说,他用同一支笔写了三年了,仍完好如初。

外表与动作具有某种程度的严肃,使人显得高贵。脸上常带有得意的傻笑,身体轻轻摇幌,强烈显示出此人的轻薄、无聊。谁要是做事情总是慌慌张张,说明他干不了大事。慌慌张张与抓紧快干,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下封信中,我将寄给你一份宫廷简介图,这一区域你目前不熟悉,有朝一日你会进入的。其中,道路通常是曲折的,有许多转弯,有时簇拥着鲜花,有时布满荆棘,常常在平坦喜人的表面下隐藏着腐植泥地与深深的兽穴;所有的通道都是滑滑的,而每一次打滑都意味着危险。因此,在你第一次出发的时候,必须谨慎小心,否则,在你有了自己的经验做引导之前,你会不时走错了路或者跌绊、摔跤。

切斯特菲尔德夫人刚刚收到了你用德文写的信,她谢谢你来信,并说,语法是正确的。我也见到字写得不错,当然不是说比你写的英文更好。继续不断地用德文来信,这会使你更加熟悉这种语言。

名言佳句英汉对照

This dignity of manners, which I recommend so much to you, is not only as different from pride, as true courage is from blustering, or true wit from joking;but is absolutely inconsistent with it;for nothing vilifies and degrades more than pride.

我一再同你讲到风度的高雅,完全不是目中无人的意思,正如真正的勇敢不同于吹牛,真正的聪明不同于戏谑,二者之间毫无共通之处,没有比目中无人更贬损一个人的人格了。

(十二)政治家既没有爱也没有恨

1749年8月21日(旧辑),伦敦

我估计你现在或在威尼斯或在维罗纳。你将很快进入宫廷,虽然你同它们还无直接关系,然而,你所见到、听到的东西,是对你有用的,日后你将同它们打交道。宫廷里从来都是表里不一的,常常有很大差别,有时甚至是截然相反。各自的利益是真正的发条,由此来建立友谊或解除友谊,树立敌人或化敌为友;或者,更可能的是,既没有真正的友谊,也没有真正的敌人。德莱顿[67]的观察很准确:“政治家既没有爱也没有恨”。这是十分正确的。今天,你同两个人结成朋友,明天,你不得不做出选择,朋友成了敌人。因此,在交朋友的时候要有一定程度的保留,不可受制于人,以免日后反目成仇;对你的敌人也要有一定程度的缓和,不要堵塞化敌为友的可能。

毫无疑问的是,宫廷的座位上都是彬彬有礼、极有教养的人,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座位上的人便是屠夫或空无一人。那些相互微笑、拥抱的人,可能相互对抗,厮杀起来。当然,宫廷里占统治地位的两种欲望:野心与贪婪,总会掩饰起来,必要时才诉诸武力。

一个有才华、有本事的人,无需向宫廷里的人献媚,但他必须十分小心,不能得罪任何个人;况且,如果侍候不好那些有权势的人,你就很可能受到伤害。荷马[68]说,有一根铁索链把朱庇特[69]与世俗人们相连结。在所有的宫廷里,都有一根铁索链,把王侯或大臣同房后楼梯上的男侍或女侍连结起来。国王的妻子或情妇,会施加影响于男侍;一个情人也会施加影响于女侍;女侍或受宠的男侍也会反过来影响其他的人,……直到无穷。为此,如果你想攀缘这根链子去接近国王的话决不能去打断这根链子。

我刚刚收到弗明男爵写来的一封信,使我很高兴。信中对你十分赞扬,为此我要转告给你。我相信,毫无疑问,你会把对你的种种称赞保持下去。男爵的信中有如下一段描述:“尽管他还非常年轻,他的仪态完全符合有智慧、有道德的人们无例外地必须遵守的规则。他对各方面的学习极其努力(这正是我所喜欢见到的),包括高雅的文学修养,丝毫没有炫耀、卖弄的表现,这都是你关怀的结果。我荣幸地向你保证:每一个人都以能够结识他、成为他的朋友而喜之不尽。我在此地与维也纳都因认识他而受益。他答应同我继续通信,使我十分高兴。”尊敬,如同健康,都需要保持并不断改善。你应继续渴望赞扬、值得赞扬,那么你也一定会得到赞扬。学识加上仪态,必定使你成功。

名言佳句英汉对照

As Dryden very justly observes, Politicians Neither Love Nor Hate. This is so true, that you may think you connect yourself with two friends to-day, and be obliged tomorrow to make your option between them as enemies;observe, therefore, such a degree of reserve with your friends as not to put yourself in their power, if they should become your enemies;and such a degree of moderation with your enemies, as not to make it impossible for them to become your friends.

德莱顿的观察很准确:“政治家既没有爱也没有恨。”这是十分正确的。今天,你同两个人结成朋友,明天,你不得不做出选择,朋友成了敌人。因此,在交朋友的时候要有一定程度的保留,不可受制于人,以免日后反目成仇;对你的敌人也要有一定程度的缓和,不要堵塞化敌为友的可能。

(十三)远离政治旋涡

1749年9月5日(旧辑),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