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国学讲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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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诗经》是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

《诗经》是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一共有诗305首。你们看到的标题是311首,其中有6首只有题目,没有内容,称为笙诗。古时候是把诗刻在竹简上的,可能在传抄过程中,这6首诗的题目在总目录留下来了,但内容失散了,所以只有305首有内容,因此又叫做“诗三百”。最初就叫《诗》,到了汉代设立“五经博士”后,才把《诗》捧到经的地位,叫作《诗经》。这些诗的作者大部分已经无法考证了,只是说孔子删定了诗。他从大量的诗中挑选出认为是精品的三百多首。他是作为编辑,编了这些诗,并不是说他创作了这些诗。现在作者和编者都不分。大学教授评职称,编的书也算成果。所以很多行政干部手中掌握了研究经费,召集一批人编书,然后他来当主编,最后也可以评教授。古代著书是著书,编书是编书,分得很清楚。《诗经》中最早的作品大约成于西周初期,最晚的作品成于春秋中叶,跨越了大约六百年。

《诗经》的体裁分为风、雅、颂三种。现在有些书称《诗经》有六种体裁:风、雅、颂、赋、比、兴。这种说法是不对的。风、雅、颂是体裁,赋、比、兴只是表现手法。风、雅、颂就好比是现在的抒情诗、哲理诗,还是赞美诗。而赋、比、兴则是指用什么手法去写诗。“赋”是直陈其事,把某件事情怎样开始,怎么发展,怎么结束的过程描写出来,平铺直叙的写法。“比”是打比方。因为要讲一个道理,直说可能人家听不明白,但是用一个具体的事物去比喻,把这个道理讲清楚,人家很容易理解,这就是“比”。东方人用得最多,包括佛经的写作手法,用逻辑推理的不多,而是大量运用比喻。西方人一般是用逻辑推理比较多。比喻很难做到精确,但很容易让人理解,一说就明白,一下子就可以对事物有个整体的把握和了解。“兴”是指联想,从一个事物联想到另外一个事物。这些都是表现手法。

“风”又称“国风”,“风”本来是指乐曲的曲调。就像现在的是圆舞曲,交响乐,还是小夜曲。《诗经》里国风有15国风,包括周南、召南、邶、墉、卫、王、郑、桧、齐、魏、唐、秦、豳、陈、曹。其实都是各个国家不同的民歌,当时当地的流行歌曲。卫风就是卫国的民歌,秦风就是秦国的民歌。这种带有地方色彩的民歌数量最多,有160篇。这么讲好像是矛盾的。前面讲过,五经不是都来自王官之学吗?为什么这些民歌会成为王官之学的组成部分呢?因为当时有一个采风制度,就是派遣官吏到各地收集民歌。收集民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发展文化事业,而是为了收集信息,帮助政治。当时民众有什么不满,有什么喜悦,都会编成民歌来唱诵。天子就在固定的时间派人到民间,巡回各地,微服私访,把这些歌带回来给天子,以便掌握民情。这就好像现在各地向中央发的简报,记录下来后就成为档案。

“雅”是指周王朝直接统治地区的音乐。“雅”就是有“正”的意思,把这种音乐看作“正声”,意在表明和地方音乐的区别。我们说一个东西很雅,就是说它很正。俗的东西就是不正。夏、商、周三代中央政府都有直接控制的地区,所谓王都,王邑,王畿。其他地区都分封出去了,分封出去的地区是诸侯国。就像美国,它的首都华盛顿特区,属于中央政府直接控制的。王畿的音乐就叫做“雅”,是以它作为一个标准。好比我们现在说的“国语”、“普通话”是正声,就是首都地区的语言嘛,其他地区的都叫方言。“雅”共105篇,分为“大雅”31篇和“小雅”74篇。“大雅”多数是朝廷官吏及公卿大夫的作品,其内容几乎都是歌功颂德的,歌颂太平盛世,是官方文学。“小雅”是周王朝王畿地区的民歌。因为是王畿的民歌,所以和诸侯国的民歌有区别,不叫“风”,称作“小雅”。

“颂”是什么?是最无聊的东西。贵族在家庙中祭祀鬼神时的赞美诗,为祖先和统治者歌功颂德的乐曲,在演奏时要配以舞蹈。“颂”分为“周颂”、“鲁颂”和“商颂”,共40篇。其中“周颂”31篇,被认为可能是西周时的作品,大多作于周昭王、周穆王以前。“鲁颂”4篇可能是鲁僖公时的作品。“商颂”则是春秋以前宋国的作品。周王朝推翻了商朝以后,还有一部分商族后裔留下来,被分封在宋国。他们在庙堂之上祭祀自己祖先的时候,还保留了商朝的音乐。所以称为“商颂”。

孔子删定了诗三百以后,有不同的学派往下传。到了西汉初年,传授诗经的主要有四家。一是鲁国人申公,一是齐国人辕固,一是燕国人韩婴。但是这三家都失传了,韩婴传的只剩下一小部分,叫做《韩诗外传》,全书也没有了。另外一家是父子俩,大毛公毛亨、小毛公毛苌所传的《毛诗》。为什么会有不同呢?因为传抄过程中,各种版本的字词有不同。秦始皇焚书坑儒时,《诗经》也算是儒家经典,当时也被烧掉了。后来靠儒生背诵出来的。靠背诵流传下来的东西差别很大,就产生了不同的派别。现在我们能看到的只有《毛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