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江纵队
2613200000182

第182章 会师北撤 (4)

副官急着要去追被游击队接受的那批日军武器,不解地看着麻玉章,问:“团座?”

麻玉章眯着眼睛鼓励说:“你去吧!”

副官无奈,从刘鹏仔身上接过那块银元,双手握着,突然往空中一抛,当一声掉在地上,大家齐刷刷地抢着看,发现银元朝天的是背面。

刘鹏仔说:“麻团长,不好意思,那我就开始了?”

麻玉章点头道:“少废话,你开枪吧。”

刘鹏仔背转身,甩手一枪,击断丝瓜柄,丝瓜掉在地上率得变了形。只听双方一声喝彩,连顽军也忍不住地鼓掌。

麻玉章并不在意,他跟往常一样,双腿一跨,敛声屏气,准备开枪,怎奈刚才跨得太开了,就在他扣板机的一瞬间,突然一阵钻心的痛楚,使他的手抖动了一下,就是因为这一抖,使他的准星产生了偏移,结果没有将丝瓜打落,只得将丝瓜打了一洞。

没有掌声,也没有喝彩,大家看得一清二楚,没人敢鼓掌。刘鹏仔得意地问:“怎么样,咱们该扯平了吧?”

麻玉章忍痛说:“行,我答应暂时放过你一命,不过以后就难说了。”

副官附在他的耳边提醒说:“团座,武器……”

麻玉章本来就很没面子,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他瞪了一眼,骂道:“就你嘴多,这用得着你说吗?”副官知趣地退下。麻玉章质问刘鹏仔:“你他娘的胆大包天,为什么要抢在我的面前接受日军的投降,你们有什么资格?”

刘鹏仔说:“对不起,麻团长,这事我可管不着,反正你也看到了,我可没有拿日军的一枪一弹,你说是不是?”

麻玉章气得满脸胀红,说:“你不要在老子面前耍无赖,不然,老子的枪仔也不是好惹的。”说到这里,他已没了底气!

副官看不惯,说:“团座,休得理他,他这是故意在拖我们的时间,兄弟们,给我追!”麻玉章死要面子活受罪,正想率部急起直追,这时,只听左边有人喊:“麻团长,别来无恙?”麻玉章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却是林文雄,他身后全是游击队。

原来林文雄接受了横岗的日军投降后刚回来,就得到消息,立即赶过来增援。途中遇到李玉英,他与李玉英一商量,决定派一部分人先将日军武器运回去,然后兵分两路赶回来增援刘鹏仔。

麻玉章像斗败的公鸡,再看看右边,不知什么时候李玉英也率领队伍守在山头,游击队的枪口一齐对准他。他想虽然自己有美式装备,但游击队人也不少,而且又是居高临下,真要打起来,他不一定能占到多少便宜。

刘鹏仔笑容可掬地问:“麻团长,还要不要再追?”

麻玉章气得要吐血,指着刘鹏仔说:“你小子,等着,老子迟早要收拾你!”然后带着部队气急败坏地折了回去。

201

按受完日军投降后,刘鹏仔身体已完全恢复,已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林文雄、黄东等依依惜别,李玉英从坪山一直送到淡水,俩人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最后,李玉英将一枚戒指送给他,刘鹏仔也将自己的戒指戴在她的手上,互换戒指后,说明他们已定了婚约,这才挥泪告别。李玉英站在远处,直到刘鹏仔消逝在视线,才转身与警卫员回去。

副司令员王作尧从坪山赶到罗浮山参加会议后,不久,黄东率第三支队迅速赶往罗浮山,参加罗浮山会议保卫战。

1945年7月初,中共广东省临委在博罗县罗浮山冲虚观召开了广东党的历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扩大干部会议,史称“罗浮山会议”。会议由省临委书记、东江纵队政治委员林平主持,曾生、王作尧、杨康华、林铿云等各地领导三十多人参加了会议。

这次会议主要学习贯彻中共“七大”决议,总结广东抗战以来的经验教训,建立广东党的统一领导机构,会议听取了中共“七大”决议和大会各项报告,与会人员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遵照中共中央的指示,会议决定撤销广东省临委和东江军政委员会,成立中共广东区党委,林平、梁广、曾生、王作尧、杨康华、林铿云、梁鸿钧、罗范群为委员,由林平任书记,梁广任组织部长等。由东江纵队司令部负责研究和指导全省(不含海南岛)的军事工作,并成立并健全各地党组织领导机构。

就在罗浮山会议紧张召开的时候,顽军第二十旅麻玉章团和地方团队二千余人,从公庄兵分两路,一路经显村向赤水洞,一路从杨村迂回至泰尾,两支部队向柏塘展开进攻,严重威胁着罗浮山会议的安全。

顽军第二十旅麻玉章部在罗浮山会议召开前夕就向公庄发起了多次进攻,均遭到活动在增城、博罗一线彭海率领的独立第二大队的顽强阻击,顽军遭受重创后,如今又气势汹汹地扑来。副司令员王作尧当即命令独立第二大队和黄东的第三支队配合作战,狠狠打击这股顽军的气焰。

彭海与黄东经过研究,决定由彭海率第二大队堵住泰尾之敌,黄东则在赤水洞截击。各部队部署完毕,立即跑步进入预定位置赶修工事,严阵以待。

黄东率第三支队在柏塘至赤水洞附近的大岗岭、鸡麻岭和观音山一带布防。独立中队在钟涛的带领下很快进入防御阵地,阵地上从左至右分别是“三棵松”、“独立松”和“观音松”高地,李斯特的第二小队首当其冲负责一线高地“三棵松”,其次是李冬的第一小队为坚守中间的“独立松”高地,依次是方平的第三小队在“观音松”高地,各小队进入阵地后,挖壕防守。

方平随部队来到罗浮山后,终于找到了分别以久的姐姐方蓝。此时,正在为罗浮山会议忙得不可开交的方蓝见了弟弟,自然欣喜若狂。她见方平的伤势好了后,鼓励他继续上前线,参加罗浮山会议保卫战。

打这样的仗对于李斯特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只是刚来到罗浮山,情况不是很熟,多少有点陌生。为了更好地杀伤敌人,他率全小队二十八名战士进入阵地后,先在前方位置埋下了大批地雷,并在“三棵松”山顶挖掘了环形战壕,战壕外用松树构筑一道鹿砦,他将小队分成八个战斗小组,准备同来犯之敌打一场硬仗。

上午八时许,首先是彭海的第二大队在泰尾方向与顽军交火。战斗打响后,黄东率第二支队一部沿显村到赤水洞一带与敌人展开激战。坚守在大岗岭、鸡麻岭和观音山一线的第二支队的第一大队接着也与敌人驳火,双方打得十分激烈。于是,整个柏塘地区都处在硝烟之中。只听喊杀声、枪炮声此伏彼起,一阵紧似一阵。

至九时多,大批顽军逼近“三棵松”高地对面的油茶山、档耙山和摩梳坑山,对李斯特的第二小队形成月牙形的包围。李斯特一声命令,战士们拉开枪栓,迅速进入紧急状态。过了一会,顽军依仗人多势众,从油茶山沿着山窝直向“三棵松”高地扑过来。

眼看敌人进入了雷区,李斯特一声高喊,战士们拉响了手中的引线,只听轰轰一声声巨响,冲在前面的顽军陷入密集的爆炸之中,一个个被炸上了天,残肢断臂到处横飞,一下子就杀伤十几个,顽军见进攻受阻,赶紧退下来。与此同时,第一小队和第三小队也先后与顽军展开撕杀。

过一会,顽军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叫喊着向高地冲来。战士们个个沉住气,二十八对愤怒的眼睛紧盯着逐步逼近的敌人。当敌人进到百米之内时,李斯特一声令下,顿时机枪、步机一齐怒吼,密集的子弹向敌群倾泻。敌人像“泻地箩蟹”一般,四散往回逃窜,阵地前又留下十多具尸体。顽军第二次进攻被打退。

疯狂的敌人接着组织了第三次进攻。他们在油茶山两侧架起迫击炮,一阵阵火炮将“三棵松”阵地前鹿砦全部摧毁,然后又集中轰击第二小队阵地。李斯特指挥战士们隐蔽在战壕里,准备等敌人炮火一停再展开阻击。

敌人的炮火非常密集,阵地上被炸开了花,有人被炸中牺牲。李斯特正在前沿观察,这时三发炮弹击中身边的机枪掩体,李斯特多处负伤,和机枪手吴暖一起被压在炸塌的掩体下,他们想挣却怎么也挣不开。

在此危急时刻,政治服务员丁磊带几名战士冒着猛烈炮火跃入被炮火炸塌的掩体,搬去压在上面的草皮石块和松树干,将李斯特和吴暖抢救出来。可是李斯特已停止了呼吸,吴暖负了重伤。丁磊强忍住悲痛,抹去机枪上的尘土,大喊一声:“同志们,人在阵地在,我们要坚决守住阵地,为小队长报仇!”

于是,战士们的机枪、冲锋枪、步枪喷出一连串复仇的火焰,又一次把敌人压至半山腰,无法靠近,敌人的第三次进攻被打退了,而第三小队战士也伤亡过半。

此时,在离“三棵松”大约三千米的观音山下,第一大队紧急派出第一中队副队长陈苏带一个小队弛援“三棵松”。他们向“三棵松”两侧山边迂回增援。敌人立即调集迫击炮和轻重机枪组成火力封锁线,堵截增援小队。

李冬和方平分别各派一个班准备过来增援,也被顽军的炮火截住,增援失败,只得退回各自阵地。陈苏率全小队进行两冲锋,均未能突破敌火力封锁到达“三棵松”阵地。到下一时许,在政治委员丁磊的率领下,守卫“三棵松”的勇士已打退敌人六七次进攻。最后丁磊、机枪手吴暖和两名战士相继牺牲。

山顶五十多平方米的阵地上尘土飞扬,硝烟弥漫,三棵老松树被炮弹连根炸飞。战斗到下午三时许,顽军已被拖住六个小时,全小队的弹药已耗尽。此时,临时担任指挥的第一班马班长当机立断,决定分批撤离阵地。

由第二班冯副班长带几名战士用火力掩护第一批撤退的战士跃出战壕,顺着山坡滚下稻田。顽军尾随而来,几个战士在敌人密集火力下倒下了。只有二班长黄秋、战士温发和另一名战士滚下山沟里。

刚好在观音松的第三小队方平派一班前来增援,仍被敌人的炮火打得抬不起头来。就在这危险急时刻,正好支队的曾连中队及时赶到,用重机枪火力压住敌人,掩护他们三人撤到安全地带。而此刻,一大群敌人冲上“三棵松”山顶,坚守队阵地的勇士子弹打光了,便与敌人展开白刃战,最后拉响两枚手榴弹,全体牺牲在阵地上。

阵地失守,顽军冲了上来,很快又扑向“独立松”和“观音松”阵地,遭到李冬和方平两个小队的坚决反击。双方打得十分惨烈,李冬和方平都先后负伤。战士们打得更猛了。阵地上喊声震天,枪声不断。

“三棵松”战斗,游击队一个小队二十八名战士凭着勇敢与顽强,阻击顽军正规部队一个团的多次进攻,他们浴血奋战六个小时,使顽军受到很大伤亡和消耗,不得不于第二天早上撤走,随后第三支队收复了柏塘。

202

刘鹏仔离开坪山后,一路翻山越岭,风餐露舍。经过几天的急行军,终于在清远找到了西北支队驻地,蔡国良看到刘鹏仔后,自然高兴得很。两人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回到部队后,刘鹏仔任作战参谋兼短枪队队长,随部队转战博罗、增城、仁化,最后到达英德、清远等地,开辟粤北抗日根据地。

作为短枪队队长,刘鹏仔有了在港九地区作战的经验,他从部队中挑选了一批精干分子。又从地方武装中调入一批新兵,重新组成一支短枪队,但是新兵们有的没有武器,有的只有步枪和鸟枪,但大家精神焕发,斗志昂扬。

粤北地区乃为新区,顽军横行,土匪出没,斗争形势非常复杂。这天,刘鹏仔带领几个队员从英德县城侦察,在返回的路上,忽然从对面的树林里走出十几个土匪,一个个荷枪弹。距离太近,要躲开已来不及了,几个新队员一见,沉不住气,赶紧拔枪。

刘鹏仔见状,立即喝令:不许慌张,一切听我的!”队员们听了,这才收起枪,脸上却显露出慌乱。刘鹏仔经过细心观察,发现土匪中有一个瘦高个是匪头子,心中有了主张。便挥手带着大家继续往前走,为了稳定大家的情绪,一边走一边讲在港九大队的斗争故事,使大家听得入了迷。

瘦高个领着那帮土匪也走了过来,他们也发现了刘鹏仔一伙,却见他们谈笑风生,神情自若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就放松了警惕。就在他们相遇的时候,刘鹏仔突然双手施拳,说:“大哥,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呀,”

瘦高个顿时愣了,眨巴着眼睛反复看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认识他,只得迟疑地问:“老弟你这是……?”

“大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到处找你呀,大哥?你怎么跑到清远来了?”刘鹏仔叫得非常亲热,队员们也感到莫明其妙,还以为他什么时候当过土匪头子呢,却又不敢做声,只好站在旁边看热闹。

瘦高个时间有限,容不得他多想,听刘鹏仔叫得如此热乎,就是块石头也会感动,就动容地说:“是呀,这兵荒马乱的,只能带几个弟兄出来转转,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