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他们!”邦德喊着,指着平房那边迅速远去的一阵尘土。
“登机!”莱特的话音尚未落定,众人已经上来了,当邦德最后一个进入机舱时,直升机已经升到了空中。
此时,那辆吉普车已经开出了几百码,它正颠簸着狂奔在丛丛灌木之间的土路上面。当机头朝下的直升机从低空迎上来试图挡住其前路时,它便开始左右躲闪,车子的摆动幅度很大,看上去煞是惊险。
从直升机上可以看到吉普车里坐着几个人,菲利克斯拿起手中的卡宾枪对准车子的前面扫了几枪。结果,这几枪非但没能让吉普车停下来,反而招来了车上人的一阵猛烈还击。子弹撕破空气的啸叫声和打在机身上发出的“砰砰”声把侦探们都吓了一跳。飞行员连忙把飞机调整成水平状态,并盘旋着准备降落在吉普车的前面。就在枪声响得最激烈的时候,没有人留意到桑切斯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钻进土路旁的灌木丛里,他在地面上滚了几下,便猫着腰,几乎是挨着地面往那幢房子溜了过去。
直升机距离地面大约还有10英尺时,一直站立在机舱门口的邦德纵身一跃跳了出去。落地后他就势一滚,单手把枪拽了出来,迅速对准吉普车的三个轮子连续发出了三次两响的点射。
马上,两个轮胎爆裂开来,车子在失控之下滑行了很远,接着开始乒乒乓乓地翻向一侧。
伴着一阵刺耳的吱嘎声,吉普车终于停了下来,邦德两臂平伸,双手持枪冲上前去;他看到有几个身影正在往灌木丛深处逃窜,于是又冲灌木丛连发了数枪,一边朝伙伴们大喊,“快点!在这边!”
邦德发现吉普车里还有一个姑娘,活着,神志也还算清醒,但看样子有点惊吓过度,泪痕还明显地挂在面颊上。邦德用手扶起她的双肩,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那姑娘只是一味地呆呆地盯着那些男人借以逃走的灌木丛,一边用力地摇着头。
“看来你需要一个医生。”他更仔细地端详着那姑娘说。很显然,这个绝美的年轻姑娘刚刚经历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此时,霍金斯走到了车前。
“他们就藏在灌木丛里。”邦德放下那姑娘,向灌木丛走了几步。
“站住!”莱特叫住了邦德,他边喊边示意着直升机开了过来。“快来看那边!快看!”沿着他指的方向,众人头一次注意到停放在平房附近的那架派珀·古博轻型飞机,同时也听见了它正在发动机器的声音,这时他们都看见机舱里的那名驾驶员抬手冲这边行了一个军礼。
“是桑切斯!”莱特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脸因为懊恼而有些发白。“我们让他跑掉了,不到二十分钟他就会进入古巴领空了。”
几乎与那架古博升空同时,飞行员操纵着直升机来到了他们面前。
“搭直升机能追上他。”说着话邦德已经敏捷地蹬上了直升机。他朝飞行员喊着,“能追上那架古博吗?”
飞行员点了点头,随即直升机又一次升了起来。
“咱们已经说好了今天你只能是个旁观者,詹姆斯,你这是要干嘛,想找死吗?”
“都一样。要是我没有及时把你送到教堂,黛拉一样会杀了我。”邦德摆出一副听天由命无可奈何的样子,“现在你还剩下二十分钟,但我们眼前这事儿至少还得一个半小时才能搞定,当然,这还没算停下来去抓桑切斯需要的时间,你就等着吃苦头吧,菲利克斯。”
说话间,邦德伸手去摆弄着直升机上的绞车装置,那上面有整套的钩子和绳子。看见他的动作,莱特不觉地皱起了眉。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去做鲨基提过的那件事情,钓鱼。桑切斯此刻就在我们下方的位置,我打算送你一件绝妙的结婚礼物。菲利克斯,你就负责这架绞车和指挥飞行员。”说着,邦德把绳子绑在了自己的腿上,笑了笑,然后倏地一下悠了出去。
他立刻感觉到气流攫住了他的身体,他像个陀螺一般被气流向后吹去,头晕目眩。往下望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就连邦德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这种事情非但谈不上丝毫乐趣,而且还无比危险。那架古博的红色尾翼就在他下方四十英尺的地方,于是他冲着菲利克斯示意了一下,菲利克斯便开始往下放绞绳。
邦德看着视线中的那架古博渐渐地越变越大,紧接着,他开始感觉到它的旋翼形成的向后和向下的气流的力量,离那架飞机一千英尺的下方就是大海。风吹散了邦德的头发,强烈的气流狠狠地冲击着他的脸,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邦德伸出手来想去抓那架飞机的尾部,但落了个空,大风把他吹到了一边;他再次努力去抓,但还是没有成功。
身后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分散了邦德的注意力。他想了很久才弄明白,原来是他的晨礼服后摆被风吹起发出的声音,高度紧张的邦德不觉地笑了起来。他想象自己刚才的模样肯定很滑稽,一定就像拍电影时那些特技替身演员们在摄影机前面做着某种惊险动作时候的表情一样。
突然,直升机好像提快了速度,邦德一下子用抱住了那架古博飞机的尾翼顶部,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猛地撞上了方向舵,令他觉得疼痛难忍。
驾驶室里的桑切斯也明显感觉到了这股冲击的力量,开始努力加以控制,他熟练地操纵着调整片以保持飞机的平衡。
这时邦德已经开始慢慢地往方向舵的下方移动,这让飞机有些摇来晃去的,他的身体也不自觉地随着桑切斯剧烈的调整动作左摇右晃。邦德又往下移了一些,他的手在努力寻摸着飞机尾轮后面的那个拖环。
尽管双手酸痛难忍,但他还是拼命地把拴在他脚上的绳子往回收着,绳端的那只钩子在风中晃动着。他只花了几分钟就把绳子收到了头,并牢牢抓住了端头的那只钩子,但他却觉得过了好几个小时。顶着巨大的风力,他腾出一只手臂紧紧地搂住机尾,另一只手麻利地抓起钩子拴在了飞机的拖环上。终于顺利地完成了这一切,邦德努力地抬起头,想确认上方的菲利克斯和直升机飞行员是否与他配合密切。
果然,那架体型巨大的直升机减慢了速度,拴住身体的绳子也越绷越紧。邦德一边死死抱住机尾不撒手,一边祈祷着桑切斯没有在机舱里预备降落伞。其实这种担心是毫无必要的,坠入这一带海域就等于去给鲨鱼当美餐。
倘若桑切斯不清楚那架直升机和里面那些人的企图,那他未免也太傻了些。他先是让飞机左右摇晃着,而后又试着做突然的减速和加速动作。他已经觉得完全没有可能还有人能呆在机尾上,但是很快,他感觉到来自后面的拉力越来越大。紧接着,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轻型飞机开始变得笨重无比。他已经把引擎开到了最高的速度,但飞机还是不听使唤,机速也开始骤减了下来。
终于,一切都停下来了。连桑切斯这个号称不懂什么是害怕的人,也忍不住大叫了起来。飞机的控制设备已经彻底失效,他眼睁睁地看着地平线在他眼前越升越高,机头无奈地朝下坠落,一会又停了下来,虽然大地依旧在下面不停歇地旋转,但此刻地心引力也全然没有作用了。
桑切斯花了整整一分钟才明白过来,此刻他是坐在一架被吊在直升机上的飞机里面,他的飞机正在被那架直升机里的绞车慢慢往上吊起。
兴奋的莱特、霍金斯和马林斯协力让邦德回到了直升机上。
邦德进入机舱门后,大伙又把绳子往外放出了一段,以便在到达城西北部的海岸警卫队的机场后,可以将吊在下面的飞机顺利地卸下来。
他们飞到临近城区的上空时,直升机吊着一架不停旋转的轻型飞机的奇特景观吸引着人们从饭店、从商场纷纷跑出来,争相观望着。
正在各色酒吧里喝酒的人们也都涌到了人行道上。消息如同森林大火蔓延开来,正在圣·保罗大教堂里耐心等待婚礼开始的人们也冲着大门口蜂拥而去,坐在加里森湾边上那些悠闲的老家伙们和时髦的游艇船坞边上那些风度翩翩的年轻人也都被眼前的一切震呆了,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猜肯定是发生空难了。”一个老家伙断定。
“要是上帝果真有心让我们在天上飞,当初他赐给我们就该是喷气孔而非屁股眼了。”另一个老家伙说着,一边将一口痰准确地吐进了地沟里。
在圣·保罗大教堂外面,可怜的鲨基正在拉住美丽的黛拉·邱吉尔苦苦求情,几分钟前,这位小姐刚刚宣布要取消掉所有关于婚礼的活动。
“他们已经来了,黛拉,咱们再沿着街区兜上两圈,他们一定就能和牧师一块儿坐在教堂前排,完成一切准备工作。”
黛拉深呼吸了一下,接着露出大慈大悲的神情,说道:“那好吧,不过,一定只能是两圈。”
没等她落下话音,鲨基早已经钻进了本特利轿车,一边回头冲着黛拉喊着:“肯定就两圈,不过速度要慢点,尽可能地慢点。”
最后,这位未来的莱特太太以蜗牛的速度绕着街区走完四圈之后,菲利克斯·莱特与他的伴郎詹姆斯·邦德才坐在了教堂的前排上,他们胸前都别上了很得体的白玫瑰,不过晨礼服的样子的确有点惨不忍睹。
就这样,婚礼进行曲终于在晚了整整三个小时之后奏响了;尽管在面纱后面气得眼睛发绿,但黛拉还是不失优雅地穿过走廊,一拖再拖的结婚仪式终于开始了。
“没错,他们只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准时送我到教堂了。”回到充满着喜庆气氛,但略显华而不实的新居后,菲利克斯说道。这房子确实让他狠狠破费了一笔,从中央情报局领取的退职金和他的银行利息全都投入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