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周五。”
“你管周几?也不用你做饭,只管回去吃,吃完抬屁股走人就好了。”
安澜剜他一眼。
说的轻巧,吃完饭他可以看电视看报纸,跟公公叔叔谈论天下大事,她能闲着嘛?就是做样子,也得在厨房里帮着梅姨忙活。
老宅还有勤务兵,警卫员,那么多人,哪有自己家随意。
怨念是怨念,想起那个对自己比母亲还好的婆婆,她最后还是乖乖坐进了秦寒的车子。
二人到家时,客厅里只有小叔秦安国。秦安国今年四十多岁,是T大学的校长。
T大是国内知名财经大学,那里走出来的很多毕业生都走上了重要领导岗位。被人戏称“省部长的摇篮。”
“小叔回来啦。”安澜亲热地打招呼。
秦安国看着她笑,放下手中报纸,伸手嘘了一下,指了指楼上。“爷爷在休息。”
安澜不好意思地伸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冲着他笑笑,小声道歉:“对不起啊。”
秦安国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安澜压低声音说:“我给您倒杯水去。”等端着水回来,秦寒已经坐在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她推他,他不动,死皮赖脸嘟囔道:“不许跟别的男人走的太近。”亦真亦假,假假真真,不知他是真话还是假话,还是在装疯卖傻。
“秦寒!”安澜脸有些发烧。这个人怎么胡说八道呢。“那是小叔。”
说实话,她也喜欢这个小叔,且不说小叔气质儒雅,人也随和,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在秦家,女人她相处得最好的就是婆婆和梅姨,男人相处最好的就是爷爷和这个叫秦安国的小叔了,公公气质比较冷硬,她不太敢接近。
其他人都是礼貌寒暄,虽然也是秦家人,心却走得不近。也不怪别人,其实是她的心一直跟秦家人保持着距离。不想走得太近,不想相处得太好。跟婆婆和爷爷相处得好那也是因为想在这里给自己谋得一席之位而已。
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自己的身份:棋子。
棋子只有按着预先的棋谱走下去,才会有完美结局。中间若是临时变动了哪里,一步错步步错,最后的下场都会很惨。
听了秦寒的话,秦安国不甚在意,笑着拍拍身侧的另一个位置,和煦说道:“来,坐这里来。”安澜乖乖坐过去,跟小叔随意聊天。
秦寒坐在那里看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心里冒着一股股酸意,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尤其是小叔看安澜的眼神,很不一样,让他觉得有针在扎着心尖儿。
安澜是当事人,可能没有感觉,而他是旁观者,看得清楚呢。
小叔常常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追随着安澜的身影,有时候似在看她,有时候又似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吃过晚饭,秦安国就走了。老爷子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吃过饭也上楼休息了,秦安邦部队有事没回来。楼下的客厅里只剩下秦母。
她看着儿子和儿媳。“明天让勤务兵帮你们过去搬东西。”
“妈,东西不多,不需那么兴师动众的。”安澜劝。
“妈,安澜说的是。”秦寒也劝。
他知道安澜是个低调的人,不喜欢张扬,“我开车,先把我俩日常用的洗漱用品和衣服带过来。其他的,以后一点点搬。再者说,那里的房子也不准备卖,其余东西放在那里也丢不了。”
安澜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跟婆婆商量。“妈,咱家还缺人吗?我俩搬回来住,刘嫂就要辞了。这几天,她哭了好几次。我想,要是咱家缺人,把她接这边来,助人一臂之力,胜造七级浮屠。她确实需要这个工作赚钱。”
想起刘嫂一个人躲在厨房偷偷抹眼泪,她就跟着心酸。小猫小狗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一个大活人。
“人可靠就接过来,咱家也不差那份工钱。这个你做主。”秦母倒是很信任她。
安澜说了声谢谢。
秦母起身,拉着她的手上楼。“走,你俩跟我来看看新房。”
安澜偷偷瞟了秦寒一眼。秦寒一摊手,表示不知情。二人暗地里没交换到有价值信息,只好跟着婆婆上楼。
结婚一年多了,还新房?这老太太怕是闲着太无聊了,还把他们的卧室按新房的规格置办呢。
等进了新卧室,不但安澜傻了眼,就连秦寒也呆住了。
一屋子红彤彤的颜色,晃得眼睛有些疼。让人热血沸腾的颜色,可真够喜庆的。
没等她开口,秦寒已经发问了。
“妈,这是什么?”秦寒扯住红彤彤的窗帘,窗帘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金线织锦,栩栩如生。
然后,又转身来到床边,扯着同样大红色的被子,“这是什么呀?妈?给我整这么多小人干嘛?”
安澜侧脸,捂着嘴巴偷笑。真外行,那是“百子戏春图”好不好。
说实话,除了太喜庆鲜艳些,还真漂亮。图案古色古香,很传统很中国,被子上的小孩儿神色各异,妙趣横生,图案都是手工织上去的。
“什么小人?那是一百个孩子。没听说周王百子吗?你俩结婚一年多也没个动静,还不许我给你们买一床被子?”秦母被儿子的态度惹生气了,“你不自省也就算了,还对你妈这个态度?”
说着开始眼圈发红,接着就抹起眼泪来。
“生个儿子有什么用?一点儿也不体贴当娘的心。要是当初我那个小闺女活下来就好了。都说姑娘是妈的小棉袄,儿子就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