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四个月过去,在金不离的人生,这平淡如水的四个月时间与她从前的三十多年生活相比,实在是太久太安逸了。
曾几何时,她会有这种时间多得不知该如何打发的闲瑕,总是忙得连吃饭都成了应付,更不谈有时间陪着韩毅一起过一段只属于二人世界的温馨浪漫。
总以为一直陪着自己经历所有风雨的他是懂她的,总以为她的成就和能力是他所欣赏的,却到头来,他爱的女人只是他所能掌握于身侧,只是可以为他系上围裙做他爱吃的家常小菜,只是能够陪他一起安静地喝杯红酒……
可她从来不是那种女人,他明知她的心气高入云天,他更清楚她想要做到的事情,从不会轻易放手……却,为何还要从一开始便站在自己身后为她扫清身边一片荆棘?为何许她一生挚爱,唯她不变的甜蜜誓言?
又为何,会在她坚信他永远也不会背叛自己的时候,告诉她他有了别的女人?
“呵,韩毅……”心一酸,站在窗前的女子美眸一眨,眨去那总在周围太过安静便再度陷进回忆的某些片断,深吸一口气,抬头仰望苍茫云天。
呵,她又想起往事了!
果然人不能太静,太静了就会胡思乱想,还是有银环在耳边唠叨的好,虽然烦些,却让人心安。
“扑啦!”
“啊——”
苍茫的天空一星黑点凌空而下,那样的迅猛,仿佛一支锐利的箭般,直直地向着这方范落俯瞰而来。
一声碗盘打翻的声音和银环的尖叫同时响起,金不离心一惊,收起思绪转身便往屋外奔走,却刚一掀帘,一道黑色的利影便哗地一下冲了进来。
“唳——”一声清啸,金不离眼皮一跳,刚要避闪,却看清那是一只羽毛黑亮的雄鹰,一双闪着锐利精芒的眼睛直直地落在她的身上,拍着一双宽大的翅膀持续绕着她盘旋一圈,而后再发出一声轻脆的鸣叫,跟着翅膀一收,便轻轻落在金不离的肩膀上。
“小姐,小心那只大鸟,千万别……”银环甫定心魂后忙跟着黑鹰冲了进来,却被眼前见着的一幕惊得瞪大了眼珠子,嘴也张成了O型,整个人如被定身一般,掀着门帘,半天不动。
与银环的吃惊相比,金不离的惊讶只是一小会儿,待看到这只黑鹰只是绕着自己转却不攻击自己后,她开始清楚这只鹰并不是要伤害自己。
见它乖巧的落在自己肩头,她虽心下好奇,却还是小心地伸出手试着去碰触它的身体,却见黑鹰并不闪躲,只是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珠,发着一声声轻软的叫唤。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银环好不容易回神凑了过来,看着这只方才还凶巴巴却温驯无比地任小姐抚摸的黑鹰,她的眼睛也是闪着亮光,又是好奇又是惊讶。
这时,黑鹰似乎看懂了二人的疑惑,再度轻叫两声,而后脖子向后一转轻轻地埋入翅膀一阵梳理,不时便用嘴从里面衔出一支细小的竹筒,小小的脑袋轻轻点拔两下,似乎在向金不离暗示着什么。
“这是什么?”
“银环别动!”银环好奇地伸手想去取那竹筒,却被黑鹰翅膀一扇,尖利的鹰爪示威地凌空一抓,吓得银环赶紧收手,生怕被这只来路不明的大鸟给伤到。
小心地试着伸手出去,金不离发现这只黑鹰似乎听得懂人话,试着指了指自己再问它这是不是交给她的东西后,黑鹰轻轻地拍了两下翅膀,并小脑袋用力点了两下,金不离与银环惊异地对视一眼,而后手掌平伸,黑鹰嘴一松,竹筒落入她的掌中。
“里面是什么,小姐?”看着黑鹰乖巧地将竹筒交给小姐,银环心中已经好奇得要命,此刻看小姐仔细研究一阵便轻轻打开竹筒盖子,轻手一拈,一张卷成细长的宣纸便从里面抽了出来。
“呵,是萧诺的书信!”看着一人一鹰同样睁大了眼睛盯着她,金不离轻轻地展开纸张,而后美眸淡淡一扫,好看的唇角不由扬起一丝笑意。
“姑爷的信?”银环的声音充满了不敢置信,一双清灵的眼珠眨啊眨,再惊奇地看小姐身上的那只鹰,恍然自语道:“哦,原来这只鹰是姑爷的信鹰啊,真是神气,我还以为是只野鸟呢!”
“唳——”傲云声音一尖,那凶巴巴的眼神吓得银环嘴一扁,嘀咕一句:“得,还真凶,我不说你野鸟便是了!”
而后她好奇地凑过头来,问道:“小姐,姑爷信上都说了什么?巴巴地让只鸟送封信回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呵呵,没什么,他信上说大军已经抵达战地,初战已告捷,估计不出一个月便能凯旋而归了!”金不离微微一笑,对萧诺信中的内容,她只是简简叙述了一下。
虽然萧诺信中确实是这些内容,不过内容却比她这简单的慨括要絮长许多。尤其是他特意描述了那场战役的形势,万千男儿的血性拼杀几乎尽在眼前,更是言语狂妄地告诉她,他们的大军如何的勇猛无敌,杀得敌人如何丢盔弃甲,赶得敌人如何丢城弃池,那场面不说浩荡无比,也是声势震天。
另外,萧诺在信中还特意提了他的归期,其中一句“元霄佳节,吾必回!”,更是自信卓卓,却只换得金不离洒然一笑,轻道:“难得将才,却骄傲如斯,未必是好将!”
“什么?”银环摸头不解,傲云也是目不转睛。
金不离收起信,转头笑道:“银环,这只鹰叫傲云,赶了七天的路程才回到府上,你去弄点吃的东西给它填下肚子吧!”
“给它?”银环十分不想伺候这只不友善的鹰,却刚有异议,傲云便鹰翅一拍,那寒凉的风使得银环一闪,忙投降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跟我来吧!”
金不离看着出门而去的一人一鹰,不由好笑,心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宠物,萧诺冷傲得就像一只孔雀,他的信鹰也自大得可以。
虽不会言语,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让对它不喜的银环都甘拜下风!
前苑偏厅,一青影立在萧行舒的身前,态度恭谨,额首微垂。
眉头微皱,萧行舒听完青衣的禀报,一双精明的眼也微微露出不解:“少主竟让傲云单独传信去梧桐居,想必来年的休妻有变了。”
稍顿半晌,他目中精光一现,沉声道:“这几日的留心观察,可曾发现她有其他异常之处?”
“没有!属下一直暗中注视她们的一举一动,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发现那个女人性情温和,对苑中的下人都和颜悦色,与那日赶走秋菊的冷厉全不相同!”青衣摇了摇头,如实禀道。
“哦……”萧行舒低吟一声,而后面容一禀,挥手道:“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继续暗中观察,我暂去她那里看看!”
“是!”青影一闪,只眨眼间,青衣便消失在了厅中。
傲云吃了东西,并没有急着飞走,却是紧跟着金不离,时不时地还咬着那只被放置一边的竹筒鸣叫两声,看得银环一头雾水,金不离却是隐隐明白。
本不想回信,无奈傲云还真是忠心为主,她便简简折纸写下两个字——已阅!
而后在傲云兴奋的飞旋下,将两张宣纸卷好放入竹筒中,刚刚替傲云绑好,便听它‘唳’地一声高鸣,而后拍愣着两下翅膀,对着金不离绕飞一圈,便再度翅膀一震,飞耸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