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塔里木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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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寻找失落的文明(5)

1950年剿匪部队的一名警卫员骑马走失。奇怪的是在1982年发现他的遗体时,却在远离他出事地点一百多公里的罗布泊南岸红柳丛中。证明他身份的线索中有一颗金牙,他的战友说部队到达酒泉比赛篮球时,他的一颗门牙被碰掉,那颗金牙就是在酒泉镶的。这位军人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来到罗布泊南岸,他的遗体在32年后被发现时,又为何没有遭受到任何动物或人为的侵扰?

1976年新疆地矿局的一辆汽车,在罗布泊以北给野外运送物资时失踪,后来发现司机、司助、地质队员全部是渴死的,而他们渴死的地方,离有水的地方很近。

1980年6月,著名科学家彭加木在罗布泊考察时神秘失踪,当时出动飞机、部队、警犬等进行了全方位的仔细搜寻,却没有发现彭加木的任何踪影。至今,彭加木失踪之谜还未被揭开。

1990年哈密地区有七人乘一辆客货小汽车到罗布泊找水晶矿,结果一去不返。两年后地质队员发现了躺在一个陡坡下的三具干尸,汽车距死者30公里,其他四人下落不明。

1995年夏天,米兰农场三人乘一辆北京吉普车进入罗布泊失踪,后来在距离楼兰17公里的地方发现两具尸体,另一人下落不明,汽车完好元损,水和汽油都不短缺,事出稀奇,但原因不清。

1996年夏天上海探险家余纯顺在罗布泊孤身探险失踪,五天后发现他死于自己搭起的帐篷中,水和食物的供应十分充足,其死亡原因仍是个未解之谜。

在这份死亡档案中,影响最大和最牵动人心的是彭加木的失踪和余纯顺的死亡。

特别是彭加木,这位著名的上海生化学家曾奇迹般地战胜癌症,曾多次志愿从上海来新疆工作,“****”中被强加上所谓“梅花党”的背景,刚刚走出“****”的噩梦,就又来到新疆工作,结果失踪在中国西部原子弹试验基地所在地罗布泊,因此他的动向就格外引人注目。当新华社关于“彭加木失踪罗布泊”的独家新闻发出后,一些离奇的诸如彭加木被外星人劫走了、彭加木被“苏修”劫持并在该国露面了之类的传言,就不胫而走。

彭加木是1980年6月17日离开他率领的科学考察队宿营地,独自外出找水的。临行前他留下了…我去东方找水”的便条。

当晚科考队全体人员和三辆汽车分头出发寻找,开亮车灯,点燃篝火,终不见彭加木的影子。

为了寻找这位全国知名的科学家,新疆采取了空前规模的搜寻行动。中央领导首先急电某基地紧急空投数名战士,同时派出10多架次飞机,在库姆塔克山沙漠一带进行超低空侦察。新疆自治区政府在某基地设立寻找彭加木指挥部,在继续进行空中侦察的同时,还派出一支装备精良的地面部队,从罗布泊西北直插库姆塔克山沙漠,并向东沿疏勒河古道到达甘肃玉门关,然后又循原路返回,加大搜寻密度,进行了梳篦式的搜索。同时,又派出警犬分队和国内知名痕迹专家参加的地面部队进行接应。

就寻找一位失踪者来说,这应该说是中国历史上一次罕见的大行动了。

然而,风沙漫漫,瀚海无垠,彭加木仍旧无影无踪。专家们只得作出是风沙夺去了彭加木的生命,是流沙掩埋了彭加木的遗体的结论。7月14日,寻找彭加木活动宣告结束。后来,人们在彭加木失踪的地方树立了纪念碑,从上海远道而来的彭加木的亲属,向纪念碑敬献了花圈,还特意敬献了一个装满了淡水的行军壶。20年过去了,高高的纪念碑仍如一个惊叹号矗立在罗布泊荒原上,向人们发出意味深长的警示。

1996年6月又一位在罗布泊遇难的探险家余纯顺,也是一位上海人。这之前他曾用8年时间独身探险,徒步走过了祖国许多边疆省份和少数民族地区,从大小兴安岭到********大草原,从太行山到云南村寨,从毛乌素沙漠到藏北高原,到处留下这位独行侠的足迹,仅新疆他就来过四次,数次穿越塔克拉玛干,写下了百万言的日记、文章。他的上海同乡余秋雨先生营造了一个文化苦旅的精神家园,而余纯顺则是一位文化苦旅的实践者。他被新闻媒体称作“当代徐霞客”,他实质上是一位精神文化的苦行僧。他原计划在1996年10月,孤身徒步横穿罗布泊,因上海电视台要为他拍摄专题,拟以此电视片参加当年国际纪录片大赛,所以就提前到6月进行罗布泊探险。夏季的罗布泊是酷暑高温、沙暴多发季节,这时的罗布泊是探险家的禁区,是一个难以捉摸的神话,是死亡季节,彭加木就是先例。余纯顺多年的探险经历和探求未知世界的精神,给了他足够的自信,他决心在夏季进人罗布泊。6月6****与摄制组等一行10人从库尔勒出发,经营盘、沿孔雀河到达罗布泊北岸的“龙域”。先后穿过以往的原子弹试爆区,古代罗布泊的水陆码头土垠和罗布泊湖心区,然后进入楼兰古城进行考察、拍摄。6月10日离开楼兰返回土垠,余纯顺于次日与摄制组一行分手,开始孤身徒步穿越罗布泊,约好三天后在大本营前进桥会合。不料,12日罗布泊刮起大沙暴,地表温度高达70℃。到13日人们在前进桥迎接余纯顺归来,但余纯顺没有回来。当救援的直升飞机降落时,发现余纯顺已在自己搭起的蓝色小帐篷里与世永别了。他遇难的地方离事先布置好的补给点只有三公里,偏离沙漠车辙只有30米,说明他并没有迷失方向。经法医检测,余纯顺可能是身体不适和在高温环境中遇难的。根据探险惯例,余纯顺遗体在罗布泊就地掩埋。

历史常常会出现惊人的巧合,彭加木在罗布泊失踪的日子和余纯顺遗体在罗布泊被发现的日子都是6月17日,两位上海志士都把生命留在了罗布泊黑色的6月。不同的是,彭加木生无身影死无尸骨,而余纯顺的遗体却实实在在地安葬在了罗布泊的湖心岛。壮士的灵魂所系,恰巧正在罗布泊卫星照片中那个巨大“耳轮线”的耳朵眼里。

“寻找彭加木”的行动还在进行,只不过那是一种精神的追寻。而“行走的哲人”余纯顺,却走到了终点,成为“20世纪最后一名古典式的殉道者”。

这些死亡档案的记载的神秘性,与自古以来的历史记载一脉相承。

法显说罗布泊“沙河中多有恶鬼热风,遇者皆死无一全者”。玄奘在罗布泊迷路时,则“四顾茫然,莫知所措,是往来者聚遗骸以记之。乏水草,多热风,风起则****昏迷,固以成病。时闻歌啸,或闻嚎哭,视听之间,竟然不知所至。由此屡有丧者,盖鬼蜮之所致也”。就连匆匆过客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对罗布泊也留下了“时闻鬼声,数次使其失道,由是丧命者为数已多”的可怕印象。至于后来的许多外国探险家,也把罗布泊一带描绘成“死亡之海”、“生命禁区”、“进去出不来的地方”等等,更是不一而足。

罗布泊让人望而生畏,又无限神往。

它的传奇色彩、神秘内涵,至今仍被封存在沙漠包围着的巨大“耳朵”里。罗布泊已沦为死海,这只巨大的耳朵还能听到他的生命之音吗?

雅丹奇观和楼兰美女

斯文赫定1934年乘独木舟顺孔雀河而下,在重访罗布泊时,来到罗布泊东北方向的“雅丹”地区。

“罕见的雅丹改变了此处原野的容貌”,斯文赫定一往情深地记述他的见闻,“登上山脊四处望去,雅丹的迷宫伸向远方,一派壮观的景色。”

“雅丹”是当地维吾尔人对风蚀地貌的称呼,这是一种由于长期洪水冲积侵蚀特别是风沙吹刮形成的沙丘沙垄,后来地理学家借用了这一名称,“雅丹”就成了地理学上专用的术语了。

这片被称之为“雅丹”的风蚀土台群,形状各异、星罗棋布地分散在罗布泊荒漠约3000平方公里的沙滩地上。

罗布泊的雅丹奇观独树一帜,其千奇百怪的形态状貌,堪称世界一绝。

风是沙漠的建筑师。虽然在数十万年前便由罗布泊的沉积而形成风蚀地带,但造成今天的雅丹奇观,却是风的杰作。

由于气候变化,地壳上升,罗布泊沉积岩层也随之上升。白垩地层为泥沙岩层,一层坚硬一层较软,强烈的漠北狂风像无数砂轮在打磨,又像无数锋利的钢刀在砍削,经过千百年来这样反复地风化剥蚀,就形成了大规模的几十米甚至几百米长的不规则的风蚀土台群,姿态万千,无奇不有。

斯文赫定对罗布泊的雅丹地貌,有过十分精彩的描绘:“沿岸的雅丹越来越高,形状也越来越奇,有的像桌子,有的凸出一块像屋顶,在地面上留下一片深色的阴影。有时它们像塔、像墙、像古老的房舍和城堡,似乎告诉人们这里是一片城镇的废墟。有时,它又像伏卧的狮子、斜躺的龙、睡着的狗和一些不可思议的怪物,如同一个童话般的世界。这里没有树木,浅灰色和玫瑰色的大地上,到处打着死亡的印记。但我们觉得是进入了一片优美奇特的原野,让人心驰神迷。”

的确是这样,在金霞满天的夕照中,雅丹地区堡群林立,屋宇四起,高低参差,重叠错落,虚实互补,变化莫测,宛如消失千年的楼兰城又重现人间。

这些土台由东北向西南延伸,越接近东北部,风蚀土台越高大,向西南则逐渐变低变小,呈现出东北向西南倾斜状。这就说明,风蚀土台的形状大小,主要是受风力的影响而发生各种变化。

每年到了风季,大风刮得天昏地暗,那暴风如铁刺铁梳刮地而过,年深日久,留下条条沟槽和座座土丘,排列成如神工鬼斧般造就的沙海景观。这些土丘有的如巨龙飞腾,卷起万丈风沙,因而古人称之为龙城。其实这里无城,只因为它的外貌像龙似城,所以得名。还有那些有盐碱的地方,许多土丘的外形更酷似条条蛟龙,无论龙首龙身龙尾,都覆盖着一层盐碱外壳,像一片片龙的鳞甲,在阳光下银光闪闪,所以古人又称其为白龙堆。

关于龙城和白龙堆,不是今日的传说,而是古人早有记载。

《汉书》说“楼兰国最在东陲,近汉,当白龙堆,乏水草”。郦道元《水经注》说罗布泊“地广千里,皆为盐而刚坚也,掘其地下,有大盐方如巨枕”。现已查明罗布泊是一个储量惊人的巨大钾盐库,完全印证了郦道元的记载。但他又说,“龙城,故姜赖之虚,胡之大国也。蒲昌海隘,荡覆其国,城基尚存而至大。晨发西门,暮达东门,浍其崖岸,馀留风吹,稍成龙形,西面向海,因名龙城。”西域有这么大一个国家,不仅未见于其他记载,也未发现该国的任何遗存。也许,这是古人对罗布泊雅丹地貌的一种附会。这座龙城确实像一座古代城市的废墟,但它并不是人类所创造的,它的一切“建筑”都是风蚀土台,是风的不朽“创造”和风的伟大功绩。

在这一望无际的雅丹地区,淡黄色的土台鳞次栉比,气象万千;那银色的盐碱壳堆起数公里长的白龙,气势雄伟。那戍堡城郭,威严壮阔;楼群高塔,拔地柱天;亭台阁榭,幽静深邃;佛寺庙宇,烟雾缈缈;船舰万艘,鼓帆远航;车轿满街,川流不息……这一切都是风的杰作,令观者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斯坦因也曾来到这里,但奇怪的是这天下一绝的雅丹奇观却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也许是他从这里擦边而过,无缘一睹雅丹真面目;也许是他在米兰挖掘屡屡有重大发现,此刻正满载而归,无意于自然风光。所以他经过这里时,用一种无视一切的心情写道:“沿着干涸的罗布淖尔边缘没有植物的盐壳,比任何沙丘景观还要乏味。”

无论斯坦因认为多么乏味,但雅丹地貌作为一种客观存在,仍是一个奇异世界,扑朔迷离,神秘怪诞,有待人们去深入探寻。

雅丹奇观和“楼兰美女”没有任何必然联系,只是它们的位置相近,几乎出现于罗布泊东北部的同一个地区。而且,斯文赫定在游历了雅丹地貌以后,紧接着就发现了两具楼兰美女保存完好的遗体。

棺木像一个独木舟,打开两块盖板,揭开一张包裹尸体的毡子,“看清了躺在那里的竟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人,她在这宁静的小山上睡了大约两千年”。她的皮肤虽然已干得像羊皮纸,但形状容貌并没有大的改变。“她闭着已深陷的眼睛躺在那里,嘴角上挂着微笑,几个世纪后仍然是那么神秘和诱人。”斯文赫定在作了这样的描述后,接着感叹道:“但她没有透露以往的秘密,不能向人们倾诉楼兰生命的变迁,当年繁华的楼兰古城充满生机的绿色大地,春日中泛舟湖上,这一切昔日的生活都已被她带人了坟墓。”斯文赫定一行将她抬出墓穴,为她拍摄了一幅“沙漠公主”的相片,当时微风掠过她的脸颊,掀起了她的长发。当时的塔里木河水重又回到了她曾度过一生的地方,正在唤起于枯的树木、果园、田地、牧场的生命,但她再也看不见这些美好的景色了。

斯文赫定取走了她的一些装饰物,然后将她重新放进墓穴里,小心地再次掩埋了这位沉睡的年轻女人。

随后,他们又掘开了一座坟墓,这里躺着的同样是一个女人。她有一头长长的灰发,从中间梳开,头上戴一顶羊毛帽子,上面斜插着一撮羽毛,还挂着一条红色的鼠皮带子。“她的脸保护得很好,她长着一个高大的鼻子,脸上似乎带着安宁的微笑,一副高贵威严的样子。”斯文赫定猜测,她可能是楼兰地区土著民族的贵族夫人。

但真正轰动世界的“楼兰美女”,是1979年由当时还很年轻、后来成为著名考古学家的穆舜英研究员率领的考察队发现的。她和考察队员们发掘的这座古墓,后来被编号为“罗布泊铁板河一号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