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魂牵梦绕新西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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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华人篇(2)

KEITH年逾古稀,照理应该享享清福了。虽然他已把店里的经营权交给了儿子,退居第二线,但是每天还照样起早贪黑地212作。1996年,KEITH在半山坡上买了一块地,盖了一栋“洋房”。竣工后,KEITH特地邀请我去参观。这座房子的面积我无法估计,它有一个可以容纳两辆奔驰车的车库,两个会客室,还有七八间卧室;在车库上面的二楼,是KEI.TH的书房和画室。KEITH告诉我,厨房的所有设备和器具购自德国,浴室的澡盆和瓷砖来自意大利。我估摸着,这座房子的造价少说也得100万新元。

在阳台上,我们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加利福尼亚园林世界”。阳台下,正是KEITH的“自留地”——一个正在营造中的袖珍中国园林。KEITH不愧为园艺高手,园林的布局很有艺术性。小小的天地里,奇石怪树错落有致,潺潺的溪流中金鱼在游动嬉戏。为了避免偷盗,KEITH把他的得意之作和精品全部放在这里,只供亲友观赏。

KEITH虽然学历不高,整天和花草树木打交道,但他很有艺术天分,花木园里几十幅活灵活现的花卉图画居然出自他的手笔,一有闲暇他就在画室写字作画,特别喜欢和书画家做朋友。1997年初,苏州挑花坞3位画家来新西兰参加“亚洲节”时,他在中国餐馆宴请了他们。苏州是中国盆景的发源地之一,他特地陪同画家们参观了他的花木园。

由于KEITH的爱好,“东方画会”特聘KEITH为名誉主席。这一方面是一种荣誉,另一方面说,这也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因为画会每次搞书画展览,在财力不支的情况下,只要向KEITH开口,他总是能慷慨解囊。1997年9月,在我离任之前,画会全体画友济济一堂,聚集在KEITH的新居里与我话别。虽然吃的是画友们自带的饭菜(KEITH招待酒水),但气氛是那样热烈和融洽。

KEITH告诉我,1996年,“加利福尼亚园林世界”被选为新西兰最佳园林,他得到的奖励是去澳大利亚免费旅游两周。他还代表新西兰参加了在南非举行的“国际园林大会”。

我回国时听说云南省将举办“99国际园艺博览会”。

KEITH如果能去,那他将是最好的人选。

我和陈康渭一家

陈康渭(STAN CHAN)是一位50来岁的中国画家,20来岁的时侯来到新西兰。我和他最早认识是“中国儿童画展览”在惠灵顿开幕的时候。新中友协请他全面负责展览的布置和美工。

陈先生为人和气,又是画家,所以我们自然地成了好朋友。他风趣地说:“你现在已经入了我们的INTERNET网了。”我说:“200%的是。因为我结识了东方画会的会员,现在又认识了你这样的大画家,我怎么不是网中人?!”

由于“入了网”,我经常被邀去陈家搞笔会。陈康渭的家虽称不上豪华,但是很大(按中国人“鸽子窝”的标准,那应该是奢侈了)。一进门就是一间50来平米的客厅。从客厅往左是餐厅,与餐厅相连的是厨房。再往里走便是陈康渭的公司。一间30平米左右的长条房间里放着复印机、两台电脑,还有各种各样的文件架,满满登登的,走路都要侧身而过。现在在西7b-国家,很多人把公司开在自己家里。忙的时候,一天可以工作24小时,有急事或休假,可以关门停业。陈康渭的公司主要是为一些大公司搞电脑设计。由于他懂两种语言,所以很多有中文的广告和说明书都成了他的专利。我在使馆文化处时,有不少人向我打听有哪家公司能制作中文广告,我当然一下子就想到陈康渭。

我很喜欢去陈康渭家,因为他的家里充满了中华文化的气氛。客厅里除了中国家具外,墙上挂的是中国画。柜子里有十八罗汉的木雕像,天花板上挂满了大大小小姿态万千的中国风筝。在餐厅里我看到一幅“济公格言”。我问:“这真是济公的格言?”陈康渭说:“GOD KNOWS(天知道)!”我想他言之有理。济公这个人是否存在只是一种传说,他的格言更是无从考证了。不过,格言的内容倒很有可取之处。它教导人们如何待人接物,充满了中国人的处世哲学。在后来的笔会上,陈康渭要我用隶书书写了“济公格言”,他还认真地装裱后挂了起来。

陈康渭对中国文化的热爱异乎寻常,这也许是他几十年远离故土的缘故。他的3个孩子(大儿子KEN,二儿子DEREK,女儿DIANNA)也都是中国文化的喜爱者,他们会拉二胡,还会弹古筝。我在中学时代曾学拉过二胡,在他家看到二胡,一下子手就痒痒起来。陈康渭看出我是拉二胡的一把“好手”,一定要我每个周末去教孩子们学二胡。其实,我的技术充其量也不过是“桌子底下放风筝——出手不高”,但是盛情难却,我只好答应了。

陈康渭家不仅是一个文化之家,还是一个典型的温馨的中国家庭。陈康渭的夫人RUBY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她除了做一家6口(包括她的母亲)的三顿饭菜,浆洗缝补外,还要自己开车去买菜购物,接送孩子上下学。“公司”老板不在时,她还是负责接电话的“常委”。她的英语也说得很好。鄙人的夫人也很喜欢去陈康渭家,因为RUBY不但人热情,而且还说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两位夫人没有语言障碍。RUBY虽然会做一手漂亮的粤菜,但对北方的饺子却一窍不通。我们每次去他家都要大显一番“身手”,和面、擀皮、和馅包饺子。这可以说也是我们一周里最愉快的一天。

RUBY是做蛋糕的高手,每次我们回家时,她都要送我们一个大蛋糕。

陈康渭是一个热心人,一向助人为乐。我是使馆惟一的“画家”,所以《香港回归图片展》的筹备和设计全落在了我的身上。那几天,我几乎累得要吐血,但如果没有陈康渭的帮忙,我恐怕不能这么好地完成火使交给我的任务。很多设计和美工都在他的画室做了。其实,他自己的业务也很忙,他是丢下手头的工作为我尽义务的。也许是因为他在香港度过了童年和青年时代,知道香港的回归对每一个炎黄子孙的意义。

HH和S老太太

回到国内,很多人都想知道改革开放后出国潮中出去的人在国外的生活情况。我知道一个很生动的故事,这个故事之所以生动,是因为我了解它的大部分过程。但是,我要说,这个故事开始虽然很美丽,然而结局不一定很美好。

我的前任在和我交接工作时说,新中友协有一位叫s的老太太,是使馆的老朋友。每年她过生日时最好去看看她,或者送个生日卡。

我到任后忙了一阵子案头的工作。一个星期天,我和科技处的老宋就去拜访了S老太太。S老太太住在一所很普通的房子里。丈夫已去世,老太太孤身一人过日子,真是“孤苦伶仃”。

也许是由于太寂寞,或是因为对中国使馆有着特殊的感情,老太太一见我这个“不速之客”,有点喜出望外,手舞足蹈。她热情地把我们让进屋,然后沏上一壶中国茶。我发现在她的会客室和卧室里到处是旅游纪念品,其中七八成是中国的。她津津乐道地告诉我,这是在上海买的,这是在西安买的,这是使馆×××送的生日卡、圣诞卡……凡是中国人送的,哪怕是一张纸,一个小小的礼品,她都要珍藏起来。

S老太太告诉我,几年前,使馆请她当老师,给那些夫人们教英语。老太太平常“无所事事”,所以欣然应命。虽然讲好是“义务工”,馆里总得管一顿饭,每次上课出车接送一下。

我们刚坐定,老太太兴奋地说:“HH要来了,他要在我这里住半年”。我问老宋,HH是什么人。老宋说,HH就是每次接送老太太的使馆招待员。由于他态度礼貌,所以老太太很喜欢他。老太太只生有一个女儿,而且不在身边,所以,老太太一直把HH当作亲儿子一样看待。HH原是国内一个大城市宾馆的服务员,在使馆当了两年的招待员,1993年回了国。这一次是老太太把他作为朋友邀请来新西兰访问。当然,办理这样的出国手续,其难度可想而知。但是由于S老太太的努力,新西兰驻华使馆发给K签证。

HH到新西兰后,我和老宋还去看望过老太太。老太太的高兴劲甭提了,三天两头地和HH开着车走亲访友。惟一的遗憾是,HH文化水平太低,在使馆时没有学到几句英语,所以至今还是一个“哑巴”。由于老太太实在离不开HH,在半年的签证到期之前,老太太又给HH延长了3个月。

一天早上,我刚走进办公室,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我拿起听筒,听见一个泣不成声的男人的声音:“老太太昨天晚上去世了!”这是HH。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老太太平常身体很好,我想,可能是HH签证到期,老太太“气急败坏”,心脏病急性发作而导致死亡。

老太太是新中友协的一名忠实会员,同时又是使馆的老朋友,我和夫人作为使馆的代表去参加了吊唁。

教堂里安放着S老太太的棺木,牧师和亲属先后致悼词。这本应是一个安静肃穆的场所,但HH的哭泣声不时传来,到灵柩缓缓移出教堂时,HH竟嚎啕大哭起来。几个男人抱着拖着把他弄出了教堂。西方人家里死了人也很悲痛,但我很少听到过哭声,也许他们把悲痛藏在心底。像HH这样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新西兰人恐怕是破天荒第一次看到。我把目光移到友协领导人的脸上,他们也流露出不可理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