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疯狂的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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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失物招领(2)

吴耐眉头一挑:“怎么是忽悠的?要忽悠也不忽悠这么庸俗的故事!怎么着也得往脸上贴点金子,忽悠出一段传奇,忽悠出个皇族血统!或者忽悠出个金枝玉叶老遗民!算了,不和你扯没用的。过眼云烟,原打算在记忆中尘封起来,是你非要让我抖搂出来。不会打算就地取材,整篇无病呻吟的稿子投到小刊小报上损我吧?你们这些自以为有点文化的小资,最擅长这一套。不管什么目的,既然你问了,我就不能不说,以示我的诚意。我向关老爷保证:百分之千、干分之万,千真万确!”不自觉之间,吴耐把表叔的一句口头禅学了过来。

“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坏。慢慢来吧,还会有机会的。我们的大老板,原来也是一无所有,现在开着的这个公司,在国内光分公司就好几家,一年有几千万的利润,听说他过去,也吃了不少苦,还摆过地摊呢。”

“是么?不过我对你的老板没兴趣,说实在的,对你倒是产生了兴趣。啧,看这丫头长得,这叫水灵!哎,我说,你刚才有事没事的问我那么多私事做什么?不会是对我有意吧?真要是有意的话,我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将就一回。没关系,我决不嫌弃你!有老公的话,马上离了;有男朋友的话,马上甩了,一心一意跟着我,我向关老爷保证,把你扶成正房。”

“少来!狗嘴里没长出象牙,倒长出毒牙了!郑重地提醒你,千万不要自作多情。把你当朋友才问问,本姑娘的追求者一辆公交车都挤不下,真要是有贼心……”

“贼心贼胆我都有!”

“行了,别打岔!我看你是没多大指望了,太贫!趁早死了心,做个普通朋友,还可以考虑考虑。”

“得了!少自以为是了,单身女青年的通病。虽然你长得嘛,算是颇有几分姿色,要说想打你主意的,我觉得用一辆公交车还不够确切,依我看,一辆专列怕是也拉不完。不过,我得诚心诚意提个醒,个个是狼子野心,无非是想搞个婚外情、婚外恋、露水鸳鸯、一夜情什么的。我是正宗的有情郎!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嘛。”

“北京城就你一个好男人了,行了吧?我怎么听着牙碜。”

“还真让你说着了!给你捡个大漏的机会,可得把握住喽。我单身,你未嫁,郎有情,妹有意,郎才女貌,豺狼虎豹,一个干柴一个烈火,我看咱就一触即燃得了。”

“去你的!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哈。损不损呀你?拿自己不当人,别拉着别人垫背!院子里埋竹根——损(笋)到家了!”

“好,好,好!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来,吃菜吃菜,俗话说得好嘛,喝酒不如吃菜、结婚不如恋爱。”吴耐殷勤地为柳青夹了一点菜。

“谢谢!我自己来。你这人哪,说起话来,阴不阴,阳不阳的,让人骂又骂不出口,笑又笑不开心。你就不能正经点,捡点好听的说?”柳青嗔怪地看了吴耐一眼。

吴耐笑嘻嘻地看着柳青,“实话告你哈,这是我纵横江湖的防身之术,这就叫话糙理不糙!我这人虽然毛病多,可是没脏心眼,别净往歪处琢磨。”

“行了,行了,你就别描了,越描越黑。倒也是这个理哈。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啊?谈了这半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吴耐往自己的脑袋上“啪”地拍了一下。“我的天!这么大个事,怎么给忘了?自我介绍一下,俺叫吴耐,口天吴,耐心的耐。”

“别把脑浆子拍出来喽。怎么叫这名字啊?谁给你取的啊,多糟践人?怪不得你这么贫。”

“贫不贫的跟名字有什么关系?扯不到一块去。”

“那跟什么有关?”

“跟学问有关!你说话也别这么刻薄,这名字多有气魄多有学问?这可是穷我爸妈二人智慧之精华才想出来的哈,我爸是中学校长,我妈是中学语文老师,可都是老科班出身。”

“怎么取这名字?怪怪的。”

“小时候,我也问过我爸。我爸说,要说怪也只能怪咱这姓,姓吴,要什么没什么。我哥仨,我排行老三,我大哥二哥的名字费了爸妈好大的劲,最后从马三立的相声中学了俩,大哥吴自有,二哥吴自来,这到了给我取名字的时候,爸妈犯愁了。”

柳青笑个不停:“为啥?干脆照着相声里面的再取一个不就得了?”

“是呀,当时我爸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个段子中给老吴家只取了这两个名字,我爸说,你说这马老先生也真是,怎么就不能在段子中多加一个呢?我妈说,谁让你非要生这老三呢,得,无奈了吧?

我爸一拍大腿,干脆,就叫吴耐得了,老吴家的吴,耐心的耐。我这名字这么着来的,大有学问吧?”

“太有才了!真是一对大活宝,才生出你这么个小活宝来。”说罢,梅青咯咯笑个不停。

“哎,我说,怎么说话的这是?我脸皮厚,刀枪不入,你说我骂我都没关系,把我的父母扯进来,我可要急了哈!”

“对不起,我错了,这行了吧?你出生在教师的家庭中,小时候你一定读过不少名著吧?”

“好像是吧。像《曼娜回忆录》、《新婚必读》、《性知识漫谈》这些经典名著,我小学五年级就开始如饥似渴了。”

“讨厌!不和你说了!一句正经话也没有!”

“正经?正经不都是装出来的?我也会呀!告诉你,我不愿装,真要装出来,比谁都像!”

“真是没法跟你沟通!”

“没法跟我沟通?我再实话告诉你,别看我说得露骨,不好听,这才叫醒世名言,提醒全体人民,要好好珍惜生命,人生多美好呀?人活着,多不容易呀?说没就没了,所以吧,要踏踏实实地生活,别整天装神弄鬼的。我这本意不也是好的吗?社会要是多几个像我这样的人才,那肯定是‘个个皆君子,天下无小人’。不管你信不信,我也要实话告诉你,跟你沟通这半天,我已经破了大例了,一般人我还懒得跟他沟通呐。不在一个层次上的,我只重复四个字:嗯、啊、哦、好。”

听了吴耐一番高论,柳青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一笑,“是么?那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

吴耐把笑容一收,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这北京城能让我抬举上的,就没几个,你是谁呀,柳青!有着杨柳的妩媚,青松的高洁,北京城的美女们,光剩下妩媚,早就没了高洁!我不抬举你抬举谁呀?”

柳青白了吴耐一眼,尽管听着有些酸酸的,心里还是挺舒服,女人总是爱听男人的恭维,尤其是夸赞她的纯洁,比夸赞她的美貌更觉得舒心。要是碰上个卖身的,你夸她纯洁,她准能高兴得给你免费。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荣。

“我有那么好吗?”柳青试探着问了一句。

吴耐说道:“当然!依我看,比潘金莲还要好!”

柳青有些不高兴:“有这么夸人的吗?我怎么听着像骂人呐?”

吴耐连忙解释:“这怎么能是骂人呢?怎么说潘金莲也是我国古代著名的五大美女之一吧?”

“听说过有四大美女,没听说有五大美女的。”

“本来应该有五大美女的,要不是潘金莲搞了一段婚外恋,政治上出现了污点,肯定不会把她从五大美女中给踢出来。即便原来没有她,现在那么多好事的学者,也早就把她给加进去了。历史不都是后人编的嘛,人就是爱面子,有点丑事,总是爱藏着掖着。尤其在男女关系这方面,从来就没有马虎过。”

柳青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道:“好了,好了,不跟你在这瞎扯了。没一句正经的。也不早了,酒足饭饱,我该回去了。老板,买单。”说完,柳青冲着服务员招了招手。

“我来吧,哪能让女士买单呢。”吴耐转身去拿挂外椅子背上的外套,费力地掏起了口袋。

“假客气!我来吧,我来吧,光嘴上嚷嚷着,掏了半天就是掏不出来,你这种人哪,本姑娘见多啦,虚伪加小气。还是我来吧!谁让你捡了我的钱包呢?算是我的谢意吧。”柳青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打开了自己的背包,麻利地拿出了钱包。

终于,吴耐掏出了钱包,拿在手里,说道:“我这不是钱包大,口袋小嘛。你看,这不是掏出来了?本来打算把袖子卷起来,拼个你死我活,非抢着付账不可!冲你刚才那话,今儿我还不付了,吃一回软饭!顺便提个醒,这么大的功劳,不能一顿饭就了事了哈。”

“那你还想怎么着?”

“依我看,不如别回去了,今晚三更到我房中相会,来个以身相许如何?”

“哦,还等到三更干吗呀?现在就去得了。本姑娘早就急不可待了。”

吴耐的脸上乐开了花:“好啊!咱这就去。呵呵。”

他当然明白,柳青这只是玩笑话,柳青这样的人是不会这么随便的。越是看上去很像淑女,很矜持的那种,越是容易上火,整天装着没事,一旦爆发,火山一般,激情澎湃,气势汹涌。

柳青买了单,吴耐没有执意地去客气。

二人走出了餐厅。已近九点,夜色阑珊,霓虹闪烁。这一带算不得闹市,住宅居多,附近还有一所经贸大学,过路的车辆比较少。

偶有三三两两相依相偎的老年夫妇在马路上幸福地散步,年轻的情侣们都躲在元大都遗址的小树林里,燃烧着激情。吴耐、柳青默默无语,并肩走了一会。

柳青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这么能侃,怎么突然深沉起来了?”

吴耐答道:“这不正在酝酿着吗?”说完,伸出胳膊,笑道:“挎着胳膊呀,这才像情侣。隔着那么大距离,人家还误以为我们不是情侣呢?”

柳青脑袋一歪:“去你的!我还怕人家误以为我们是情侣呢。”

柳青在“是”字上加重了语气。“你听这歌,费翔的,《溜溜的她》,挺喜欢听的,经典,百听不厌。”柳青没有伸出手,岔开了话题。

路边的美发店传出了动听的音乐:

你未曾见过我

我未曾见过你

年轻的朋友一见面啦

情投意又合

你不用介绍你

我不用介绍我

年轻的朋友在一起呀

比什么都快乐

吴耐听了一会儿,说到:“什么呀?俗!俗不可耐!”

“怎么就俗了?这么好听的歌曲,你敢说俗?切!”

“你没听出来?歌外之音。我不是说歌俗,歌外之音俗。”

“你又琢磨出什么来了?”

“听听,整个儿一网友见面的场景嘛!”

柳青哈哈一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呀你!不说了。回去了。”说完,顺手拦了一辆正赶过来的出租。

吴耐笑道:“哎,干吗呀,不是说好跟我回去的吗?快到小区大门口了。”

柳青正色道:“谁说真要跟你去了?你还当真呀,够实在的!再次感谢你的好人好事,也谢谢你带给我这么多开心的笑声。拜拜。”

说完,拉开停在面前的出租车后车门,柳青没有马上上车,站在那里停住了,在等着吴耐跟她说告别的话。

吴耐笑着,“不用谢,我做好人好事从来不求表扬,不求回报,我是站在爱党爱国的高度上去做的。这就成了我的义务和责任。赶紧上车吧,外面冷。有时间常过来,后会有期!多多保重!俺会想你的!”

柳青笑了笑,冲吴耐摆了摆手,上了车,关了车门,车子很快远去。

吴耐冲着远去的车子,依依不舍地挥着手,自言自语:“举手长劳劳,两情别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