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太露招人妒,可藏首露尾亦非君子所为。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审时度势而为之。在顾大局的同时也莫让自己吃亏。
——《圣淑皇后语录》
所有人包括谢晴初在内,根本没有想过欣阳公主会有此一说,尤其是在经历刺客事件以后,大家都想早些散了好回去压压惊的,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出。于是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一方是高贵不可亵渎的公主,一方则是凤羽的使臣,任谁都得罪不得,而且,方才惊险的打斗中谢晴初的手还受了伤,要其奏曲实在是勉强。于是所有人都看着南陵皇帝,听候帝喻。
而于谢晴初本人,更是哭笑不得,她认为自己或许有才有艺,可绝对谈不上冠绝凤羽,在凤羽比她厉害的人多不胜数。她从不以才女自居,况且与她相熟的人人皆知谢晴初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不学无术的闲散女子,至于所有出风头的事情和结果都不是她的本意。冠绝凤羽?留作他人想吧。
殊不知,其实谢晴初这个名字在凤羽女子心中就像圣淑皇后一样高大,圣淑皇后是凤羽女子的历史丰碑,而谢晴初则是活生生的灵魂所在。她自己或许不觉得,可难得的是人人都是这么想的,其中以舜英阁的为最。
再者,谢晴初还想不明白,怎么她奏上一曲,就可示南陵与凤羽两国交好?她弹的曲子若有这么大的能耐换取两国平息纷争的话,那么她定是义不容辞的奏上无数曲,直到世上清宁,再无纷争。可惜她不是神通广大的圣人,法力无边的佛祖,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其实谢晴初一直没有往最正确的地方想,这又或许与她的本性有关,一个闲散淡漠惯了的人是不会清楚汲汲于名利的人是什么感觉。毕竟她一直在风气开放的凤羽长大,随心所欲惯了,根本不会知道一个与她一样渴望自由却不得的南陵女子的感觉,况且还是一名皇家公主,金枝玉叶是怎样的想法。就如同寒窗苦读十年最终名落孙山一样,作为一个南陵女子,再有抱负也只是空想,书生还可放手一搏,可女子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别无其他可能。
君娉兰身为帝女,最终命运不是嫁往异国和亲,亦会指婚于王孙公子作政治联姻,自己是没有自主婚姻的。好比这次南陵皇帝的寿筵,隐含在底下的,也有那么点和亲的意思。当然,现在还不会提出来。君娉兰其实是喜欢甚至有点崇拜谢晴初的,一个女子能与男子同朝为官,共商国事,可以恣意而行实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若是凤羽女子的灵魂,那么在南陵她就是传奇,一个女人的传奇。
今日既然有机会,她也想见识一下这个传闻中的女子是否真如坊间所说的那么厉害,也想比上一比,分个胜负。可在大殿之上,她与她能较量的,也就自己引以为傲的琴艺了。
祥和殿里流动着诡秘的气氛,因为帝王还没有任何的旨意。
楚惊云皱着眉宇,目光紧盯谢晴初包扎的手,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依旧不动如山,仿佛对殿上之事充耳不闻,默默的喝着酒。
而君平岳,也在看着谢晴初,从刚才开始,他看谢晴初就没有之前厌恶的眼神了,带着一丝丝的玩味,她跟自己以往接触的女子真的很不一样,难怪连在南陵名声也如此之大。他很好奇,她接下来会怎么应付?再看看自己的妹妹,摇摇头,果然只是一个任性的公主,虽然比起其他刁蛮的她算有学识,可终究没有见过世面,不知这殿中的厉害所在。自己妹妹在想些什么他怎不知?不过……她若真要攀比也要审时度势,即使谢晴初最后真迫于形势上常,她伤了手,弹得不好,她的脸面还在,可若……他再次望向那个还笑得灿烂的女子,还真不好说会怎样。
皇帝将在场的人的反应都收于眼底,突然为难的说,“欣阳,怎么别的不求,偏偏求的这个?谢使节的手刚受了伤,怎能抚琴?”可顿了一会,话锋反而一转,又难为的说,“可君无戏言,这叫朕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