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晴初离开祥和殿时,却发现早有一名头发斑白的人和一个背着药箱子的小童站在门口等着,只一见她露面便赶紧迎了上来,热切的询问伤势,这应该就是五殿下君平岳安排的御医。
晴初颇有点受宠若惊,想不到那个人看起来冷冷淡淡,还能细心惦记着自己的伤,不过,自己没有在殿上被整死就算了,包扎什么的,有无岚就足够了,不劳大驾。
“这位大人不知如何称呼?”晴初微笑的作揖。
“不敢,不敢,他们都称我黄医正。是殿下吩咐老臣来看谢使节的伤势的。”黄御医声音轻颤的表明来意,怕说错些什么。毕竟……这位凤羽使节可万万不能被错待。
“原来是黄大人,真是失敬。这点小伤已无大碍,就不劳烦你了,回驿馆自有人照料,真是麻烦你走一趟。”包扎?在堂堂皇宫大内?她可一分都不想留在这里了。反正手痛已经到麻木没感觉了,快快回去才是真,不然指不定又生出什么事端。
“这……”黄御医为难的迟疑,是殿下亲自吩咐自己在这里候着的,若贸贸然的离去,不知会有什么后果,这可使不得!正当他想怎么挽留谢晴初的时候,已经有人出面解决了。
“谢使节是不给南陵面子,怪我们保护不周?还是……质疑御医的医术不成?”低沉的嗓音缓缓传来,众人微怔,转眼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君平岳已到了他们身后。只见他双眸深黯,如射猎般冷静甚至是冷漠的睨视着他们,旁边的两个侍卫也规矩的跟随着,同样的面无表情。
“微臣给殿下请安……”他光听见五殿下的声音就已经冷汗淋漓了,若自己的医术不受用,提早卷铺盖回老家是小事,要是被殿下迁怒那就惨了。
“不必多礼。”君平岳一扬手,止住黄御医的虚礼,转而望向谢晴初,眼底闪过浓浓的兴味之色,“相必谢使节是怕麻烦?可是这刀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赶紧的医治,不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而且,可惜了……”可惜那双巧手。
听语气,他似乎不想放过自己,可晴初还傻愣的找个理由,“这男女授受不亲,不太方便,还是算了吧!”她事后也懊悔自己怎么找一个这么烂的借口,白白让人欺了去!
“哦?男女授受不亲?”君平岳徐徐挑起眉,低声重复着她的话,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轻笑了出来。熟知的人都未曾见过五殿下笑得这般轻柔,背脊暗暗泛凉,不知殿下想的是什么,垂眸听候差遣。
谢晴初的心微微跳快,瞧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他肯定是在嘲讽自己,若真要避男女之嫌,本身就不该来南陵朝贺。她咬咬牙,服一次低,苦脸低吟,“承蒙殿下惦记,那就有劳黄大人了。”在别人的地方就该认命的服软,不过再多呆一会包扎伤口,总比面对面前的这张冷脸好。
君平岳轻抿一下唇,深深的睇着她,心里竟生出些丝异样,没想到她拿捏的分寸那么准,顺着自己的话,没有给进一步说话的机会,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那好,黄大人就带路去太医院吧!”
什么?她疗伤他跟来做什么?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个凑热闹的人啊!转念一想,这寿筵是他负责操办,现在出了乱子,亲来善了也不为过,应该是不想让别人说什么诟病。她如此一想,虽然不满他的专断独行,却还是不情不愿的跟在他的身旁,一同离开。
“是,是。”黄御医得令就偏开身子,让主子先过,自己再随后跟上,还一边的用袖子抹额,这短短的时间,已惊出了他一身冷汗。五殿下要去太医院?希望那些人念在皇上大寿没有偷懒出什么岔子,若被五殿下知道他们有些许的渎职,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本想与谢晴初私下会面交谈的楚惊云,看见他们离去以后,沉了脸色,不复其温和的表象,深沉得可怕。
此时天已入夜,月亮开始爬上枝头。
淡淡的月光照洒下来,给身前的人笼罩了一层朦胧的氤氲,柔和了他略显刚毅的身形,更增添了一分神秘的色彩。说他为人冷漠残酷,不近人情?看起来像也不像,也许,在宫廷长大的男子都是一个样,喜欢把自己藏在深处,教人看不出真假。
太医院,内殿,缓缓的飘着药香,古朴雅致,本来没有内廷的森严肃穆,却因着皇子的驾临而显得与平时不一般。除了留守的御医和医童,其余的人都已回家。一见五殿下驾到,所有人都一敛被黑夜带走的心思,恭敬的施礼迎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