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自己说话的缘故,替她解开先前粗略包扎的人是一名医女,在其小心翼翼的拆开绷带时,周围的人都暗暗倒抽一口气,那伤已可微微见骨,甚至还与绑带粘在一块了,完全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可受伤的本尊依旧是老神在在,似乎伤的不是她一样,面无表情。这人真是女子?竟比男子还能隐忍!
可他们不知,谢晴初是痛得没影了,那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了,所以随他们怎么弄也当无事!尤其是身旁又坐着一个一脸高深莫测的南陵皇子的时候,更让她觉得有种将要被算计的危机感,所以手伤是小事,赶紧了事赶紧离开才是正道。
君平岳从头到尾的盯着整个治疗过程,这让整个太医院的人如坐针毡,大气不敢喘一下,怕自己出什么纰漏。而谢晴初不断的给心理暗示自己身旁坐着的不过是个木头,不用紧张,不用紧张。可是他那眼神还是让自己觉得很不好受。
“不知谢使节可否猜出这刺客的来历?”紫袖一扬,拿起杯盏轻啄,漫不经心的问道。
“呵呵,说笑了,本官怎会知晓,怕是认错了人,认错了人!”谢晴初假笑的回应。如果真知道,那不是刺客一列的话就该是早早逃命了,还乖乖的上门等死吗?这话说得也对,换作一般稍微弱小一点的,今日一刺极有可能性命不保了。
“也是。做得刺客的大多是亡命之徒,依大人的高风亮节又怎么知道这些匪徒作恶?保护不力,累及大人,还真是抱歉。”其实君平岳是想试探谢晴初与本次案子有没有实质上的关联,毕竟若她的反应太平静的,根本不像是遇刺,倒像早有预谋,想让南陵出糗的样子。
“没事,小伤而已,休养两天就好,谢谢殿下的关心。”关心个鬼,那副审视的样子,更像是讯问犯人一样,敢情他以为自己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自己先前还是把他想得太好了,若没有目的的话他怎么会跟来。
这人太不了解她了,若真要动什么心思,首先一点,她不会拿自己做饵,她是十分爱惜性命之人。不过,这策划行刺的人,也达到了让他们产生嫌隙的目的了,这不,人家就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了。这时大家都在互相忖度,心思百转千回。然后互相打太极,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好不容易等包扎妥当,夜又深了一分,漆黑如墨。
君平岳没有再为难她,只是吩咐属下将她送回驿馆。看到他往皇宫内院里走,气才松了下来。对着他不苟言笑的侍卫总比对着他好。
到真正走出南陵皇宫的时候,谢晴初才感觉又活了过来,真是太压抑了,连说句话都要想半天,权衡利益冲突,手不疼,心也累了。
到了驿馆,还没有下马车,已经看见一众人等在门口守着了。她慢慢的下车,还把手藏在身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着跟大家大招呼。
“怎么这么人齐?是在等我么?”她俏皮的眨眨眼。
废话!这些人已经用眼神回答她了。蝶舞是第一个冲上前来的,细心的说,“小姐,别藏着掖着了,大家都知道了。”然后小心的捧起她的手,仔细看着。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别担心啊!”她干笑两声,不甚在意的说着。
“虚惊一场?”云非惊呼,“都受伤了怎么是虚惊,我们倒是吓了一跳!要是我知道是谁的话,定让他好看!”
“那人已经死了。”说到行刺,她声音低了些,示意他们进屋里再说,大家都是随侍身旁多年,怎么不知她的用意?于是纷纷噤声,进了驿馆。
等回到厢房里,云非等人想问及主子关于殿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看见她眼底深深的疲色,都识相的压下不提,不过,主子受伤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在他们问安后将要退下之时,屋里本已休息的人缓缓的吩咐,“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待明日再说。他们的目标……不是我。明白么?”
云非等人哑然,随后相视一笑,这才是他们的小姐,他们的主子,总是要做到面面俱到,这话听着是不想打草惊蛇,但何尝不是为他们的安危着想?只是……既然目标不是小姐的话,怎么又会行刺小姐?是局中局?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大阴谋不成?
谢晴初在说完这话以后,没来得及继续细想,就已昏睡过去,她实在是太累了。这一睡,竟然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着实吓坏了驿馆里的人,不过等随行的大夫把脉后,只说她是太疲惫,又加上有伤在身,才睡得昏沉,没什么大碍,这才让人放下心来。
太疲惫?不过是出席寿筵,竟然让小姐感到累,看来这趟出使,前景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