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他?蝶舞和无岚呢?自昨日皇宫一见,谢晴初已将此人列为拒绝往来的对象,今日又碰头,真真是冤家路窄。只是,难道就就那么多人好奇自己的行踪,苏炜文如此,他也如此,以为自己是软脚虾,不会反抗么?
“恭候多时,看来谢使节很惊讶我的到来呢!”君平岳笑得极浅,声音出奇的温柔,“这还多得谢使节体恤我平日的辛劳,替我把事情推给了上折司呢。”
谢晴初闻言,身子微怔,这折子不过早上才送出,他中午就到此等候,可见,自己的折子被人拦下了,而且狗腿子还把它呈到他的面前。那此番他是来耀武扬威的?捏了捏拳头,她状似不知内情的说道,“殿下贵人忙,是该分担一些给其他人,免得太劳累才是。”
“是么?依我看,贵人事忙的是谢使节呢!”君平岳摩挲着酒杯,依然轻轻柔柔的说,“我以为昨日才说的话,不该今日就已经忘了,你说是不是?”
话随云淡风轻,可内含着浓浓的威胁的意味。只因他昨日就说明,事情该按着他的意思办,而谢晴初今日做的事,则与此背道而驰,是以说是惹怒了君平岳也不为过。不过依君平岳平日的为人处世看来,甚少人见过他真正发怒的样子,只是在事后追悔莫及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竟犯了他的禁忌。
“谢使节一直站着,是不想与我同桌么?”
“当然不是。”谢晴初咬咬牙,还是撩了下摆坐下来。人生就是如此,明明是相看两厌的人,却偏偏要委屈的坐在一起,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造化弄人了。
奇怪的是,君平岳并没有在此事上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出乎意料的转开了话题,“谢使节应该也闻说了南陵有意与贵国联姻的事情吧。”
不妥,极大的不妥,怎么说到这事了,小七不是已经回绝了么?还有什么可谈的?
“尚有耳闻。”谢晴初打起十二分精神,就怕自己一时大意,让这人又出什么怪招。
“哦,不知谢使节对此有什么看法?”君平岳饶富兴味的看着她,杯不离手,状似无意的问着,可惜那眼神太过于锐利,像是伺机而动的猎人,实在是难以让人放下戒心。
“此事关乎国祚,岂是下官能谈论的,想来我国陛下已有定论,下官能做的,不过是依旨办事,谨奉帝喻罢了。”晴初压下心头的不安,镇定的回答着。
“言下之意,就是贵国无意与吾国联姻了?”
“想必殿下已知当年楚妃之祸,所以太祖皇帝早有帝训,吾凤羽皇室中人,不与外族通婚,以保国之昌盛不衰。”
君平岳闻言,幽深的眼眸晶亮闪烁着让人不解的光芒,“说来也是,实在遗憾。”
遗憾什么?庆幸才是真。谢晴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拿起酒杯轻抿一口,缓解心中的焦虑。希望他不要就此继续的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莫说身为凤羽官员不喜看到楚妃之祸再生,作为小七的朋友,她也不愿小七的亲事是这样定下来的,两个素未谋面的人,怎么能走到一块?到时恐怕是相敬如冰吧!
“谢使节不论做事做人都很有原则,实在让人佩服,难道就没有什么事情让谢使节感到为难的?”
为难的事情多的去了,可是在这里,在他的面前都不能说。她充胖子的硬声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再困难,只要于国于民有利,没有什么是办不了的。”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振振有词,十足一个上进的大好青年。
“谢使节果真是高风亮节,让平岳倾慕不已。眼下正在商谈多开城邑与贵国通商,谢使节想必也急于促成此事。南陵一直与凤羽交好,无意在此事上为难。”君平岳慢悠悠的说着。
“这就好这就好。”谢晴初听着这话心就舒坦,看来他已经开窍了,不在为难自己。
可是猎人即使到了哪里都还是猎人,不会软弱到成为别人的猎物。
“既然贵国陛下不能同意与吾国的婚事,也不能勉强。可是我南陵是真心与贵国交好,此事就难办了。不过……依方才谢使节所言,让平岳舒了心,万事只要肯做,就没什么办不成不是?”
谢晴初越听越觉得这话不对劲,还来不及发文,已见君平岳拿出一雕刻精致的紫檀木盒,对她笑得极为的灿烂,“几日相处下来,平岳认为谢使节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品行相貌都是生平仅见,所以……平岳在此冒昧的向谢使节提亲,希望能结秦晋之好,这也算是两国结盟,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说完便把那紫檀盒递到谢晴初的面前,并开了盖子,里面是一颗珍贵的东海夜明珠,色泽非凡,眩人眼目,看起来所价不菲。可是此时的谢晴初哪里有闲情欣赏珍品,她完完全全的愣了,瞧瞧她刚刚听见的是什么话?他想跟她结亲?跟这个阴晴不定,笑里藏刀,绵里藏针,诡计多端,传闻残虐的南陵五皇子君平岳成亲?她还没有傻好不好?
只见她艰难的咧了咧唇,干笑着问,“殿下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在她眼里,眼前的这颗夜明珠,就像是毒蛇猛兽,只要一接受,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很抱歉,我这个人从来不开玩笑。”一句话,打碎了她所有的希望,她忘了,像这么一个心幽如海的人,最最是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