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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对不起,我爱你(2)

“那真是太好了!”李秀梅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李秀梅见米兰没事,终于肯进急诊室,而纪凯则在李秀梅的严厉斥责下留下来陪米兰。他责问张旭为什么不给米兰用药,张旭无法,只好开了“保胎针”,而米兰眼睁睁地看着护士拿着粗粗的针管朝自己走来。她再也不想管别人的事情了,一下子从轮椅上跳了起来,而纪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米兰,乖,这针对你好。”

“我不打针,我很健康!”

“乖,听话,一点都不疼,很快就过去了。”

“不疼的话你打啊!我才不是傻子!”

米兰天生畏惧医院,更畏惧打针,看到针管什么都不顾了,只想逃走。她拼命挣扎,要从轮椅上站起身,而纪凯把她死死抱住,让护士上前打针。米兰惊恐地看着护士越来越近,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干脆一口咬在纪凯的手臂上。针刺入肌肤有多疼,她就有多用力。当她终于瘫倒在轮椅上的时候,纪凯的手臂已经有了一个新鲜的牙印,血迹斑斑。可是,他没有注意,只是担忧地问米兰:“好点没?”

而米兰干净利落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米兰,你怎么才能原谅我?”

“想我原谅你,除非你对每一个被你伤害的女孩都说对不起!滚,我不想看见你。”米兰哑着嗓子说。

而她真的就从此再也没见过纪凯。

“听说了吗,这次派去美国学习的名单下来了。”

“是谁得了这个美差啊?”

“是纪总监。”

“啊,纪总监要去美国两年,那我们不是很久不能见到他。”

“不过等他美国回来后肯定会升职,而且所有费用都是公司来,这可是求也求不来的。”

“这倒也是。可他不是有孩子了吗,那要怎么去?”

“谁知道。”

于是,纪凯要去美国的消息暗暗在办公室里流传,但居然没有一个人在米兰面前提起,所以米兰对此一无所知。她很奇怪近期都没看到纪凯的身影,但她觉得这样对谁都好——他们都需要时间来冷静。

她决定三天后就是她“流产”的日子。因为,那天正好是她和纪凯上床四个月的纪念日。她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亲手为自己画上一个句号,从此,她和纪凯会再也没有交集。

可是,为什么没有豁达的感觉?为什么心会那么疼?

“米兰,你还好吧?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没什么,就是最近没怎么睡好。”面对陆露的关心,米兰勉强一笑。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韩可馨带着笑容进来,然后怒气冲冲地把包一甩,大口地喝着咖啡。米兰和陆露互视一眼,米兰开口问:“可馨,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LV的新款漆皮包居然到现在还没货,大陆的商场真是太差劲了。还有,GUCCI新出的香水为什么没有我喜欢的花香型,爱马仕的丝巾居然会卖断货?大世界影城的贵宾厅居然满员了?还有预约的SPA为什么要等到明天?真是太令人烦心了!”

她的烦恼好高级。米兰和陆露默默想着。要是她们,恐怕只会为青菜每斤又涨了五毛才烦恼吧。

“还有,为什么杨波他就是不理解我?”

韩可馨终于说出了烦恼的根源,苦恼地喝着咖啡,等待着米兰和陆露的疑问。可是,她等了很久,只见她们居然在电脑上玩起了连连看,顿时崩溃。她咳嗽一声:“你们就没什么好说的吗?”

米兰疑惑地问:“可馨,你是要我们过问你的私事吗?你确定?”

“当然。反正除了你们我也没有其他朋友,不问你们问谁?”

“可是说私事可是闺蜜的特权。你确定要我们做你闺蜜?”

“闺蜜?”

“闺蜜的意思就是比朋友更进一步,可以分享私事与不幸,也意味着不背叛和绝对的真实。你愿意吗?”

韩可馨从没想过有人会问她这样的问题,而她居然比杨波向她求婚的时候还紧张。看着米兰和陆露真挚的面容,想着米兰为她所做的一切,她点头:“当然愿意。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不,是我一辈子的闺蜜。现在,我可以说了吗?”

“当然。”米兰和陆露互视而笑。

于是,韩可馨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她们。

上个礼拜,她的婆婆又不请自来,美其名曰说是来照顾他们小两口,但她只管杨波的吃喝拉撒,对她则是指手画脚。她原想婆婆最多住一个礼拜,忍忍也就算了,没想到她居然每天都逼她喝一些看不出成分的中草药,说这样有益于怀孕,她不喝婆婆还不乐意。后来,婆婆见她宁死不屈,居然把药偷偷放进她每天喝的豆浆里,还骗她说豆浆因为是黑豆打的才会是黑乎乎的。拜托,就算她不认识黄豆和黑豆,至少她有鼻子好吗!

为了报复婆婆,她故意把“豆浆”给杨波喝,喝得杨波上吐下泻,这下可把婆婆心疼坏了。她原以为婆婆会就此收手,没想到她反而把杨波吃坏肚子怪到他头上,骂她歹毒心肠,她也终于按捺不住脾气,和婆婆大吵一架。婆婆悲愤地说她是“不下蛋的鸡”,说她是“长不出庄稼的盐碱地”,这些粗俗的话语是她简直无法想象出来的。她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指望杨波为她辩驳,但杨波只是捂着肚子一遍遍往厕所跑。

要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她的脑海中一直浮现着这么一句话,干脆收拾衣物离家出走,而杨波根本没追出来。

“让他和他妈去过吧。”韩可馨最后冷冷地说。

“所以说,你真的就拿那个药给杨波喝了?要是他喝出事情来怎么办?”米兰不可置信。

“你婆婆给你的什么药?真的有用吗?”陆露问。

“陆露!”韩可馨和米兰异口同声地斥责她。

“好吧,我不问就是了——那你就真的不回家住了?”

“嗯。”韩可馨满脸写着“我真的很霸气”。

米兰好奇地问:“可你为什么不把你老公和你婆婆赶出房子,而是自己走?”

韩可馨愣住了。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气急败坏的情况下做了这样傻的决定,只好说:“因为我尊老爱幼。”

“可馨,你真是伟大。”

米兰由衷地赞美韩可馨,但韩可馨听了非常不是滋味,觉得她和这样的未婚女性根本没有共同语言。她求助地看着陆露,陆露沉吟了一会问:“这就是说,你现在的问题是你和你婆婆关系不好?”

“比起婆婆来,我更在乎杨波的态度。我不求他什么事情都顺着我,但他至少要公平、公正,而不是让我退让来讨好他妈。这样的男人让我觉得很没有担当。”

“可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为了老婆抛弃老妈的男人。就算真的有,他为了一个认识了十年的人,抛弃了养育自己二十年的母亲,你会觉得这样的男人可靠吗?恐怕你会想他十年后也会为了别的小姑娘抛弃你吧。”

“要是不相爱了,我们和平分手,各走各的路就是。”

“你现在说这话很轻松,但当你生了孩子后,你就不这么想了。可馨,给孩子一个温馨、可靠的家是比什么都重要的。我相信你和你老公还是相爱的,只是处事方式上存在着一些差异,你们需要的是良好的沟通。”

“你和你老公是怎么沟通的?”

陆露哑然。她当然不能告诉韩可馨她和顾文明之间现在几乎没有交流,只能勉强一笑。她走到韩可馨身边,摸摸她的肚子,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吐了,但是腰一直发酸,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次数也很多。”

“这只是开始。以后,你的腰会酸的几乎抬不起来,晚上睡不着觉,连翻身和上洗手间都要人帮忙。”

“而且脸上会长斑,腹部会长妊娠纹。陆露,你说女人为什么会这么和自己过不去?”

“因为你爱那个男人啊。只有爱,才会让女人觉得牺牲都是一种幸福。”

韩可馨一愣,轻轻摸着腹部,有些若有所思。

她爱杨波吗?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她喜欢的一向是成熟稳重、风度翩翩的男人,但杨波只是个孩子罢了。他是在她最脆弱的时期出现,再加上母亲的反对与她的叛逆心,她冲动地做了和他结婚的决定。婚后的生活没有她所希望的那么完美,但也没那么糟糕,她曾经以为她会和这个不太聪明,却特别爱她的男人就这样过一辈子——如果没有那难缠的婆婆的话。

如果只是嫁给杨波,而不是嫁给他家,会不会比现在幸福的多?

韩可馨不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陆露纠结了一会,终于说:“可馨,我问你个问题啊,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什么,你问吧。”

“你和那个宋教授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你为什么这么问?”

“很多人都在传你们在谈恋爱。”

“哪有的事!我们只是同事关系好了。”韩可馨忙说。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陆露明显松了一口气。

米兰一脸迷茫,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而韩可馨知道陆露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要注意和宋宇的关系,心中一凛。她当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和宋宇谈情说爱,但现在宋宇没有把窗户纸捅开,她要如何拒绝?她要怎么说出口自己已经没有被爱的资格?

“算了,不说我的事情了。”韩可馨急忙把话题扯开:“米兰,你是不是和纪凯说实话了?”

“什么意思?”

“不然他为什么要去美国?”

“纪凯他要去美国?”米兰呆住了。

“你,你不知道吗?”

米兰茫然摇头:“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星期前。大家都在猜测你们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你居然都不知道他要出国了?”

“没有人跟我说。”

“他们一定是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不想在你心口戳刀子吧。你和纪凯到底怎么了?”

“我们……什么事也没有。”米兰轻声说。

韩可馨和陆露在说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清了,她只是望着桌上的玫瑰发呆。以前纪凯送花给她的时候,她只觉得丢脸和心烦,而当他真的从她生命中消失的时候,她又开始怀念曾经有的惊喜和温情。

玫瑰花枯萎了,她的爱情也和这花一样枯萎了吧。

而她却舍不得把这已经枯萎的玫瑰丢弃,还真是可笑。

韩可馨见她一直出神地看着桌上的玫瑰,笑着问:“这花是纪凯送的?摆了挺久的了吧。”

“一个多礼拜了。枯了,早该扔了。”

米兰说着,拿起花就要往垃圾桶里扔,而韩可馨阻止了她。她低下头,含笑说:“多漂亮的玫瑰花,扔了不是太可惜了。你往水里放一点盐,或者放点阿司匹林,这样花开放的时间会久一点。”

“还有这说法?花开的时间还能自己控制?”

“当然。感情也是一样哦。觉得平淡的时候加点盐,或者加点药片,情况会大不一样。”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米兰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暗示,是明示。你喜欢纪凯吧。”

韩可馨话音刚落,米兰手里的杯子一下子掉在了办公桌上。她手忙脚乱地把桌上的水擦干,低着头,看都不敢看韩可馨一眼。她紧咬嘴唇,最后终于说:“你怎么知道?很明显吗?”

“不是啊,我猜的,没想到猜对了。”

“韩可馨!”

“亲爱的,不要生气嘛。那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他知道你的肚子……”

“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状况。他对我表白说喜欢我,但我在第二天就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我们是不合适的。就算他真的喜欢我,但那也是暂时的,他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人吸引过去。与其一天到晚担心他出轨,不如现在就放手。”

“可你真的能放下吗?”

“只能,尽量吧。”

接触过阳光的人,怎么会继续呆在黑暗?享受过爱情的人,怎么会容忍苍白的人生?

可她必须趁早把这段感情斩断。

米兰想着,看着自己的手,好像上面已经沾满了鲜血似的。韩可馨看着米兰,轻声说:“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就好。做女人不需要太聪明,这样会比较容易得到幸福哦。”

“所以你那么幸福吗?”米兰认真地问。

而韩可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米兰不再看韩可馨,而是出神看着桌上的玫瑰,不再言语。

离下班只有两个小时了,但这两小时对米兰而言,比两天还要难熬。她打电话的时候频频拨错号码,把要复印的文件送进了粉碎机,别人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也神游太空。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着韩可馨、陆露进的餐馆,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吃了什么,顾诗慧的哭声才让她恢复了理智。她愣愣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小朋友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而她的手指直直指着她这个“罪魁祸首”。

“妈妈,米兰阿姨吃我的饼干……呜呜呜……哇哇……”

顾诗慧大声哭着,米兰看着自己手里的小熊饼干,顿时有一种食不下咽的感觉。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吃了顾诗慧的饼干,急忙讨好地说:“阿姨错了,待会儿阿姨给你买棒棒糖吃怎么样?”

“不要,我就要小熊!”

“小熊还剩下一条腿,你要吗?”

米兰说着,把吃了一半的小熊给了顾诗慧,而顾诗慧哭得越发起劲。陆露真是头痛,只能拼命安慰顾诗慧,答应她周末要带她吃肯德基、看电影,而这小家伙终于止住了哭泣。顾诗慧泪眼婆娑:“妈妈,你不许骗人。”

“妈妈不骗人,不哭了啊。”

顾诗慧擦擦眼泪,不再哭泣,而米兰捂着头,说:“我觉得哪天爆发了战争,可以组织一百个小孩到前线放声大哭,那简直就是生化武器。陆露同学,一个就够你受的了,我简直无法想象你家要是有两个孩子会闹成什么样。”

“等你生了小孩就知道有这样的宝贝陪伴在你身边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我和你这样的未婚女人没共同语言。可馨,你现在就很盼望着小孩快点出世吧?”

“啊,是啊。”韩可馨僵硬地笑。

“切,我看她是恨不得这孩子一辈子在肚子里呆着,好不穿帮。”

“米兰,你怎么说话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