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水葬
26518000000009

第9章 火并

黑暗中,林珂只觉得有一只手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后脑,她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很重。慢慢的,大脑和身体的感觉从触觉延伸到嗅觉,她的鼻间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这是好几种气味混杂在了一起的味道,即有肉体腐败的臭味,又有一股男人身体的味道。

是苏棣身体的味道,是他的味道!

她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了,她的头枕在苏棣的腿上,苏棣正在用手轻轻揉着她的后脑,她只觉得后脑痛的几乎要裂开了,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你醒了!”苏棣惊喜的说道,林珂向自己后脑痛处摸去,那里有一个一圆硬币大小的肿块,“还好,应该不是脑震荡。”

“吴月呢?”她坐了起来,房间变得空荡荡的,吴月的身体像是消失了一般。

“她在那里!”苏棣指了指墙边,那里的地下堆着一个长方形的物体,“她的手砸到了你的身上后就倒地了,我感觉她的手臂好像断了。”

林珂挣扎的站了起来,向吴月的身体走了过去。吴月的身体面朝地躺着,她的一只左臂倒转90度扭曲着,明显已经折断了。林珂试着将手指塞到吴月的鼻间,触到的却是冰凉的、如同石头一般的坚硬的皮肤。

“怎么会这样!”林珂惊叫道,她的手触摸到吴月的背部,那里如同岩石一般的坚硬。

“吴月死了。”苏棣凄凉的摇了摇头,“她的身体变成了一具木乃伊!”

木乃伊!

“只有木乃伊的身体才会成那个样子,她是一具没有腐烂的干尸!”苏棣尽量让自己不去触动林珂的内心,“她倒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腰部被系了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屋梁上。”

林柯用手轻抚着吴月的身体,苏棣说的没有错,吴月变成了一具木乃伊,但吴月的身体却发出青铜般的质地和光泽,在上次游布林街的时候,吴月其实就已经死了,但当时她的肉体还算是柔软,为什么能够在短短的数天内,变成了一具青铜化的木乃伊呢?

“而且,还在不断的挥舞着自己的双臂。”苏棣说道。

林珂忍住了哭泣的欲望,她将吴月的身体翻转了过来,吴月的面色如常,但是林珂找到了吴月死前的致命伤,在吴月右脖颈的动脉处,有一条五公分长的伤口。那伤口的深处没有完全变成青铜色,伤口的深处还留有肉红的残色。

“也许你应该知道。”苏棣在一旁说道,他翻过了吴月折断的手臂,吴月小手臂上的青铜着色深重不一,“她可能被人殴打过,她的小臂上还有淤血块,尽管是青铜色的,但你可以看到,受到过打击的地方,青铜色就变得重了一些。”

“畜生!”林珂咬着牙说道,“是那群畜生干的!”她现在可以确定了,在方媛家中那群黑衣人所说的“她”,指的就是吴月,他们想从吴月嘴中得到那把剪刀的下落。

苏棣没有说话,林珂转过头来说道,“有一点我不明白,吴月的身体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就算要把她做成木乃伊,短短数天的时间也不够,还有,她的胳膊为什么这样转动着?”

“我也想不明白。”苏棣说道,他环顾这间房子,墙和地板都是用石块砌成的。苏棣还能分清方向,他们处于房间的西侧,房间的东侧有一个洞口,那可能是通往下面一层的入口。这里密闭环境让人觉得闷热异常,而且他觉得这房子异常的潮湿,墙面上长满了灰绿色的霉菌,为房内枯燥的色调增添了一些彩色,“木乃伊需要干燥的环境才能制造,这里的环境,显然只能使肉体腐烂的更快。”

林珂仍然用手轻抚着吴月的背部,吴月的身体在林珂手指的抚摸下突然闪光了一道火星,林珂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尖一麻,仿佛触电了一般,也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只有导体才能产生静电。

“我想到了一件事情!”苏棣低声说道,“传说当秦始皇陵墓完成时,把参予建造的所有工匠都一同埋进陵墓里。当时始皇曾担心这些工匠的尸体腐烂,会让他的陵墓充满了腐尸气。始皇用了一种当时十分先进的方式处理那些工匠的尸体,在杀死那些工匠后,他命人将工匠的尸体全部浸在水银池里,然后再埋入地宫中。经过水银浸泡的工匠的尸体就可以不腐,始皇觉得这样的尸体才可以陪着他一起睡入地宫。”

“我知道你说的这件事,在希腊传说中,据说曾经有一种希腊铜,在人死亡之后,把尸体放入了灌满融化的希腊铜的池子后,尸体就会变成青铜雕像。”林珂接着说道,“简单的说,不论是秦陵中深埋在地下的工匠,还是希腊传说中的青铜尸体雕像,它们都是通过化学浸泡的方式被制成木乃伊。这种化学泡制的方法比法老时代制造的木乃伊程序上更方便、花费时间更短、身体保存的更完整。”

“不过这种用化学泡制方法制造木乃伊成本十分昂贵。”苏棣说道,“而埃及木乃伊的制造方法,虽然用时很长,但成本相对来说比较便宜。”

吴月的尸体是被灌入某个溶液池中,才成为现在这个模样吗?

“先把她的尸体摆放好吧。”苏棣低声说道,他轻轻的将吴月的断臂结回肩膀上,然后轻轻的在自己的胸口上划了一个十字,他是基督徒,“我们得接着往下走!”

林珂默默的看着苏棣将吴月的尸体整理好,她最后走了上去,轻轻的吻了吻吴月的额头。林珂突然又想起她抱住方媛的尸体那一幕,一种无法克制的压抑和痛苦让她握紧了拳头,“我们接着往下走吧!”

我一定不会让那些混蛋得到那把剪刀,林珂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如果我能够从这个密室中出来,我一定会把我手中的剪刀扔进布林街那边河,让你们永远也找不到!

“你打着手电!”苏棣站在屋内东侧的洞口前,“照着洞口,我先下去,你不要急着下。”他其实很想说,如果下面我在下面遇到危险,你就赶紧逃走,但他知道,林珂是不会看着他一个人深涉险境的,他把这句话咽到了嘴中。

林珂点点头,手电筒的亮光照射着洞口下层的密室,她看到的是地面的青石板,石板的纹路清晰,有点象布林街河堤上的石板。手电筒的光线象一条被投入黑暗深渊的鱼儿一般,孤独的游荡在洞口下面的黑暗空间中。

苏棣用手扒着洞口的石壁,他将身体一点点向下放去,当两只脚已经完全伸直时,苏棣松开了自己的双手,林珂只听“扑”的一声闷响,苏棣的身体已经坠入了房内。

苏棣点燃了打火机,四周的墙壁已经浮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间长方形的屋子,墙壁和地面依然是用石板砌成,屋内空气混浊,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无数灰尘飘浮在其间,与上一层房屋相比,潮湿的感觉更浓烈了,但没有上一层那么闷热。房屋的东侧依然有一个黑暗的洞口,像是张口嘴的野兽在等待他们的进入。

苏棣确定这个屋子没有太多的异样,“你下来吧,我接住你。”他对林珂说道。

当林珂柔软的身体落入苏棣怀抱的时候,苏棣熄灭了打火机,“虽然很潮,不过我觉得没有上一层那么闷。”

林珂用手电筒照着四壁,四壁空荡,丁宅的主人建造这种房屋就是为了在战乱时期隐藏家人的吗?

“往下面走吧!”苏棣牵着她的手走到房屋的东侧,他轻轻的“哦”了一声。

洞口下方,是一条缓缓下降的通道,有点象医院里专门用来推卧床病人的专用通道。

“奇怪,奇怪!”苏棣说道,“怎么建筑风格突然变了。”

逃生的密室,一般都是为了逃跑方便,一般以出口或者入口只会用洞穴形式的出入口,而不是楼梯。在这样一座用来逃生的密室中,突然出现了并不方便逃生的坡道,让苏棣有点想不明白。

“走吧。”林珂说道。

一踏入这个甬道,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道就从鼻腔中灌入大脑中,苏棣突然觉得遍体生凉,在第一层密室中那股闷热已经完全消失了,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难以描述的寒意,一点点从肌肤侵蚀到他的骨头里。苏棣轻轻吐出一口气,那气竟然在黑暗中变成了白雾。

“这么冷。”苏棣将林珂搂入怀抱中,“有些奇怪。”他突然听到一阵“刷刷”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膜,像是流沙在玻璃上滑动的声音,那流沙像是刻意在摩擦着玻璃一般,声音有点颤抖,在黑暗的空间中一点点被放大,慢慢的占据了整个空间。

“这是什么声音?”林珂惊骇的说道,她的手电一直都在照着脚下的路,她无意将手电对准墙壁。林珂突然发现,那墙壁上像是被人涂抹了一层鲜红的颜色。

“苏棣,看看墙上有什么!”林珂说道,她凑近一看,墙壁鲜艳的红色来自墙壁上的画。这墙壁上绘有壁画。

“奇怪,奇怪。”苏棣喃喃说道。

第一幅画描述了无数骑兵拥入一条商街,商人们正在抱头鼠窜,不过那些商人并不是中国人,而是金发碧眼的洋人。

第二幅画更加简单些,街道空无一人,水已开始逐渐淹没了这条街道,苏棣和林珂心中已经完明白了,这描写的是布林街在一百多年前发生的故事,军阀张琦水淹布林街。

第三幅图画只描绘了一条黑色的河,就是已经被淹没的布林街。

他们的脚步不知不觉的向前移动着,转眼间已经走到了第四幅画的面前。

第四幅就是丁宅的白楼!

白楼孤独的耸立在丁宅的院落里,尽管壁画已经完成了一百多年。但还可以看出当年画匠对这座白楼的描绘颇为用心,白楼大门上的木雕都被画匠清晰的描绘出来。

“我很想看看第五幅图画有什么?”苏棣说道,但当他走到第五幅壁画前,却不由自主的愣住了。

墙上是一群被抹散的红漆,根本没有任何图画,苏棣轻轻用手触了下墙壁,他的指尖粘了少许红色的颜料。

“这些颜料是被人刚刚抹上去的,有人故意抹去了这幅壁画。”林珂说道,“有人不想让别人看到这幅壁画。”

苏棣在黑暗中点点头,“这幅画的秘密,也可能就是这座密室的秘密,也可能就是布林街的秘密。”

“也可能就是那把剪刀的秘密。”林珂接着说道。

在被抹涂过的第五幅壁画后,墙壁重新变得光秃秃的,壁画再次消失了。

林珂和苏棣没有再说话,他们都觉得心头有点沉重。如果抹去壁画的人是他们的对手,这表明他们的对手已经准确的预测到他们将进入这个密室。而且,这群家伙们还专门抹去了一幅壁画。

这意谓着林珂和苏棣的每一步行动都在对手的预测之中,这是否也意谓着他们生存的可能性极小?

电筒的光茫突然停在脚下,坡道走完了。

“这条坡道,相对的应该是白楼二楼与一楼的楼梯,”苏棣说道,“那我们已下到一楼了。”

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腥臭味似乎更浓了,当他们踏入一楼密室的地面时,那怪异的画面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仍是一栋长方形的房子,地面潮湿,似乎有水不断从地底渗出;在苏棣和林珂面前,仍然有一个人形模样的物体不断的舞着自己的双臂,电筒照射到他的面部,林珂认出了这个人。

就是那个在三孝口把他们带上汽车,假冒郑辉的那个胖子!

他的身体同样被染成了青铜颜色,身体微微前倾着,两只手臂在肥胖的身体上有些笨拙的摇晃着。即使有了吴月的先例,但林珂的心里仍然悸动了起来,这是她一辈见过的最诡异的场景,那个胖子的眼睛微微睁开,双手在不断的摆动,他似乎也想象吴月那样用双臂划着圆圈,但是很明显,他太胖了,胖到只能摇摆自己的手臂。

“别怕。”苏棣在身边说道,“他是一个死人了。”苏棣头向屋顶看去,那里应该有根绳索悬在这个胖子的背后,果然,他看到房顶上悬下来一根绳索,那绳索在那胖子身后不断摇摆着。

苏棣掏出了随着带着的瑞士军刀,他小心翼翼的从那个胖子身边绕了过去,从那胖子的身上他闻到了一股更浓烈的气味,令人几欲熏倒。但苏棣还是用刀割断了那胖子身后的绳索,当那个有些庞大的身体倒在地上之后,林珂才吐出了一口气。

“见鬼!”她突然想到那天晚上,“这个郑辉”将他们带到布林街时的一言一行,虽然他是将他们骗了来的,但是从他的行为上,却看不到太多的恶意,而且,“这个郑辉”最后还死了。

“好了。”苏棣说道,他掏出了手机,对着尸体拍摄了一通,“我们现在其实就可以出去了,今晚的冒险可以结束了。手机里的照片可以提供给张凯做办案证据。我们可以把剩下的工作留给警方做。”

林珂摇了摇头,这间密室好像没其他的通道,也就是说,这是密室最后的一层了。

这合理吗?花费巨大的精力制造了这样一个密室,一般来说,这样的密室会拥有两个以上的出口,这样才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躲避在密室里的人员安全。

就在此时,那股“刷刷”的声音再次林珂的耳边响起,声音好像是从地下传来的,她忍不住跳了起来,地面如常,没有什么异状。但这次林珂不仅仅感受到了声音,连地面都在微微颤动着。

这说明什么?

“这层地板下面应该还有一层。”林珂趴在地下说道,“只是,我们不知道通往下一层的入口在哪里!”

苏棣的表情有点焦燥,“林珂,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有了照片,警方肯定会投入他们的力量来侦破这个案件。现在不需要我们再冒险了,这次冒险结束了。那群想要我们命的家伙是跑不掉。”

林珂固执的摇了摇头,“这个房间里,一定还有一个通向其他屋子的入口,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己。”

苏棣无奈的看着林珂在屋子内盘旋着,她拿出了探测仪,先是扫描了房屋的底部,林珂惊呼了一声。

“你看!”她将探测仪给了苏棣,“下面是什么东西。”

无数条蚯蚓大小的东西,在地板下面不断的蠕动着,苏棣只觉得中午吃的饭菜在胃里打着转,“是虫子,这个房子下面都是虫子。”

探测仪屏幕上,那些虫子保持着淡绿色的光茫,屏幕上也显示出了它们的温度,17度。

“不是虫子。”林珂只觉得鼻间那股腥臭味道越来越浓,“活动如此剧烈且大规模聚集的虫子,它们的温度会非常高,这是另外一种动物。”

“什么动物?”苏棣问道。

“是蛇!”林珂说道,“是你最害怕蛇,是我们第一次在丁宅中遇到的那种小红蛇,这个密室下面是一个巨大的蛇穴。”

苏棣只觉得深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他宁可落入一个鬼的手里,也不想跌到蛇穴中。这是原则问题。

“林珂!”苏棣的声音嘶哑,“我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我宁可自杀都不愿意落入蛇穴中!”

“你别着急。”林珂拿着探测仪四下打量着,“我们马上就走,至少我要把另外一条通道给找到。”

不过林珂的探测仪探遍了墙壁的四周,她也没能找到夹壁的阴影,如果这间密室还有通道,那么一定是在密室的下方,也就是他们脚下的蛇穴中。

总要有一个入口,或者是一扇门,通往下面的蛇穴吧?林珂对自己说道,难道需要砸开地面才能进入地下那一层吗。

林珂俯下身去,顺着西侧的墙角一点点摸索着,最初苏棣被她的行动弄的很迷惑,但是转瞬间,苏棣想明白了。

“你非要找到通往蛇穴的入口吗?”苏棣颤声道,“我真的会死掉的。”

“不会的。”林珂说道,“我看能不能在墙壁上找到通往下一层入口的开关,即使找到了,我也不会打开。”

苏棣脸色通红,他根本不明白林珂这样做有何意义。但他很快就听到林珂发出“啊”的一声惊叫,苏棣明白,林珂已经找到了通往底下那一层入口的开口。

“不是开关!”林珂蹲在墙壁中段,她抬起头对苏棣说道,“我摸到了一个钥匙孔!”

这还真是一个钥匙孔,若不是林珂用手去摸索,仅凭肉眼真的很难找到这个钥匙孔。钥匙孔位于房屋墙壁中央的下沿,孔芯极短小,大概一厘米见长,看起来钥匙也不会太大。

“没有钥匙!”苏棣喘了一口气,“我们可以走了吧!”

这句话突然点醒了林珂,那个叫作魏晨的人不正是在蓝色天空俱乐部里留给自己一把钥匙吗?难道就是用来打开这个钥孔的?

林珂从随着小背包找到了那串银钥匙,这是她第三次仔细观察这把钥匙。钥匙很柔软,带有金属罕见的韧性,放在手心里,有一股奇特的麻痒,有点象小时候母亲用头发轻轻挠着自己手心的感觉。

“不会这么巧吧?”林珂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她根本没有给苏棣说话的时间,就将那个钥匙塞入了孔芯。林珂只听到身后苏棣痛喝一声,“别扭!”

但林珂已经扭动了那个锁心,她只听到地板发出“轰隆”的一声巨响,房屋的中央,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苏棣面无人色,他用颤抖的手点燃了打火机。

这个洞口长宽大约一尺见方,林珂也跑到了洞边,一股寒冷的湿气迎面扑了过来,她看到了令她一生都不愿意看到的镜头。

无数条红色的小蛇,象着了魔似的由东向西侧爬去,它们的身体层层叠叠相互挤压着。在相互摩擦后,蛇的身体由最初的深红色变出艳红色。林珂还从未见过鲜红色的小蛇。因为它们的身体互相挤压着,很多蛇从嘴中吐出了白色的粘液。这是异常奇怪的场景,艳红色的小蛇身体中夹杂着无数的白色分泌物。

蛇群像是没有注意自己的头顶上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出口,它们仍然象着魔似的向西侧涌去,林珂耳边满是嘈杂的、蛇蠕动时所发出的“滋滋”的声响,她看到苏棣面如死灰,当然,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棣一动也不动,他轻轻吹灭了手中的打火机,打火机是在最危险时刻能够救他们生命的东西。蛇怕火。蛇现在还没有顺着打开的洞口往上爬,他没有必要浪费为数不多的火机气体。

“怎么会这样?”林珂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蛇不往上爬,它们明显是在躲避什么物体,是什么让它们这么骇怕?”

“一定是一条巨蟒!”危急关头,苏棣的想象力还没有丢掉,“小蛇们害怕被那条巨蟒所吞下,所以才会这样的逃走。”

“即使有这样一条巨蟒,它也根本无法吞食这么小的蛇!”林珂说道,“蛇群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在趋赶着,可惜,我们找不到这个东西。”

苏棣再也忍不住了,他跳到了墙边,扭动着那把银钥匙,房屋中央突然发出了“轰”的一声,洞口上的地板盖了回去,将他们与那群蛇隔离开来。

“我必须走了。”苏棣拨出了钥匙,只觉得嗓子里都是苦胆汁,“这见鬼的冒险必须结束了,林珂,如果你爱我的话,你就应该明白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我爱你!”林珂突然跳到了苏棣身边,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拉住了他的手,“我们赶紧回去吧,把照片给张凯看,剩下的事情留给警方去做!”

苏棣拉着林珂的手在黑暗中跑着,他们跑过了第二层密室,接着又攀上了第三层,很快,他们就将回到了他们刚才进入密室的那个洞口。

“苏棣!”林珂的声音突然有点颤抖,在刚才看到那么蛇时,林珂表现的非常冷静,这次她的声音却透露着焦虑,“你看。”

红外线探测仪穿透了密室的墙壁,在探测仪的屏幕上,白搂的三楼上有三个黄色的人形物体,探测仪上显示这三个物体的温度是37度。这是三个人。

“怎么办?”林珂急躁的说道,“我们被别人堵住了后路。”

“别管那么多。”苏棣说道,他试着顺着坡道爬到棺材上,但坡道上长满青苔,下来时容易,上去时太艰难。因为他手指根本无法抓住任何一个支撑点。苏棣试着向上攀爬了一次,但手掌刚接触到坡道上青苔,身体就重重的回落下来。但在他刚才攀爬的那一刻,苏棣突然发出那个坡道左侧有根绳索模样的东西。

“蛇!”苏棣在心里惨叫一声,这下完了,身体在下坠时,他在病急乱投医中抓住了那根绳索,惨了,是他自己把手送到蛇的嘴里,他终究还是没有逃的掉。

那蛇的身子好像有点点异样,被他的抓住突然紧绷住。蛇的身体粗糙极了,竟然烙的他的手掌有些疼热,他定下睛来一看,原来那是一根黄色的绳子。不知被谁系在棺材里垂在洞口,他正好可以抓住绳索爬上去。

苏棣脑中的杂念消失了,他的身体已经被依靠绳子产生的拉力带了起来,脚底终于可以踩在满是青苔的湿滑坡道上,他要顺势依靠这股力量爬入了棺材,他做到了。当苏棣重新回到棺材中,这让他的内心凭添了不少安全感。他环顾四周,四楼空无一人,而且,也没有人埋伏在棺材外面等着袭击他们。

“快点。”苏棣趴在棺材中,他将自己的上半身放入棺材内的坑道内,手向前伸去,“林珂抓住绳子往上爬,快点。四楼没有人!”

林珂的双手抓住了绳子,但她的个子太矮了。她的脚无法踏上坑道,仅仅凭着臂力,她无法将自己拉起,苏棣的手指终于碰到了林珂的指尖,他的双腿盘在棺材壁外沿上。

“只差一点了!”苏棣喘着气,他的手终于触到了林珂的掌心,他轻轻的将林珂的身体往上拽着,先是腕部,然后是胳膊,终于,林珂的整个身体被他从坑道中拨了出来。

“我们平安的出来了!”苏棣喘着气对林珂说道。

“不!”林珂说道,“楼下还有三个人。”她用指了指红外探测仪的屏幕。

这三人是谁,是一直想致林棣和苏棣于死地的“他们”吧?可他们为什么没有等在棺材边呢,那样林珂和苏棣将只能任人宰割。还有,是谁在棺材边放了一根绳索,放绳索的那个人,显然知道林珂已经进入了密室,也知道湿滑的坑道使他们根本无法爬上来,所以才放置了这条绳索。

这个人又会是谁?

他们俩蹑手蹑脚的向楼梯口走去,刚走道楼梯口声,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师弟。”那个声音说道,“无论如何,你都应该把钥匙交出来。”

我认识这个声音,林珂在心里说道,在方媛居住的高层建筑中,那个气势汹汹的大师兄的声音。

“你没有资格问我要钥匙。”另外一个冷峭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的师父只要求我来保管这把钥匙,我没有义务交给你。”

是他!林珂心里说道,就是那个小保安,就是那个在她手心写下“忘记”两个字,又在蓝色天空户外俱乐部中把钥匙留给她的魏晨。

林珂的心突然嗵嗵的跳动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魏晨,好像一直在保护着她,而且他们之间,建立了一种奇特的信任。

“魏,”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们只有一个师傅。”

凯瑟琳!苏棣在心里惊呼道,这是那个凯瑟琳的声音。是那个与他们一起游布林街,与那个假扮郑辉的家伙一起消失,又在路上驾车撞他们的那个凯瑟琳!是那个讲着一口流利中文的英国女人。

“哼!”魏晨从鼻子吐了一口气,“我只有一个师傅,你们的师傅是你们的。”

“交出钥匙!”那个大师兄说道,“魏晨,我不想破坏我们的感情。”

“别奢谈感情了。”魏晨冷笑道,“你们不配。戈飞是被谁杀死的,是凯瑟琳吧?凯瑟琳,你和吴一起动的手,毒针是从耳边刺入的,那是你们最拿手的功夫。”

两三秒短暂的沉默后,凯瑟琳也发出了一阵冷笑。

“那怪他太愚蠢。”凯瑟琳说道,“表面上他说想探探那对男女知道多少我们的事情,其实他是想把我们的事情告诉那对男女,戈飞还想暗算吴,记住,我们只是自卫。”

“费正鸿的十八名弟子已经死了一人。”那位大师兄说道,“戈飞的死亡是个事故,魏晨,这件事不要再说了,没有人想这事发生,但你应该把钥匙交出来。”

费正鸿,他们谈到了费正鸿!那个死在吴月家中的世纪贼王。

“不,我的师傅不是傅正鸿!”那魏晨的声音异常坚决,“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

“你在逼我,魏晨!”那个大师兄缓缓的说道,“我知道你的轻功很好,但是你不可能逃脱我和凯瑟琳的进攻,轻功再好,也不可能比银针飞的更快。”

“我不会逃走的。”魏晨说道,“我会在这里先了断一下我们的恩怨。”

他们之间的谈话,终于在魏晨这句近乎战书的表白之后,归于沉寂。

战斗要发生了吗?

林珂慢慢的将身体一点点向楼梯口下端挪去,苏棣想拉住她,但与此前一样,苏棂的动作图劳而返。苏棣只能在身后跟着她,快要接近楼梯口时,林珂突然听到“刷刷”几下,然后是两声如同香槟酒木塞被打开时的闷响,屋内传来了两声惊叫。

林珂分辩出了这两个声音,依然是那个大师兄和凯瑟琳,这就说明,那个魏晨在这次交手中并没有吃到亏。

三楼突然变得了明亮起来,林珂的脑袋一点点伸出楼梯,她看到的是一张痛苦的有些扭曲的男人面孔。那个男人肤色黝黑,四十岁左右,身材矮小,他的右臂不断的渗出血液来,他的左手持着一根奇怪的物体。那是一盏莲花状的灯,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但那座莲花灯好像没有灯线。

“很好。”那受伤的男人痛苦的说道,他的声音林珂已经分辩出来,就是那个大师兄,“你居然躲过了银针。”

林珂看到了魏晨那张略带稚气的脸在灯光下微微的笑了起来,挺拨的鼻子皱了下,林珂的心竟然微微一动。

“银针并不可怕。”魏晨笑着用左手举着一个巴掌大的圆盘,那上面粘着四根闪闪发亮的针,“我一直在等待着你们的攻击,这块磁铁可以吸住银针,而且,”他摇着右手的手枪,“银针,不可能比子弹更快吧。”

“费正鸿的弟子从来不使用枪!”凯瑟琳咬牙说道,“你破坏了规矩!”

“我再对你说一便!”魏晨突然暴怒了起来,他额上的青筋在跳动着,“我不是费正鸿的徒弟!”

那个凯瑟琳闷哼一声,她的右臂也流出了鲜血。

这两个家伙都受伤了,林珂觉得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魏晨一直在试图帮助他们,而魏晨的胜利,则代表着他们可以平安离开这座白楼。

林珂轻轻的将脚步挪到最后一层台阶上,她的脑袋慢慢的伸出楼梯,就在一刹那间,她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阵暴喝,“是谁!”

那个大师兄猛然回头来,他阴沉沉的看了林珂一眼,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有些惊诧,也一些恐惧。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对男女。”林珂把声音压的很低,“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效劳的。”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当苏棣下到三楼里时,他看到的是最奇怪的一幕场景,楼下的四个人站在屋子的四个拐角,没有一个人说话。两个受伤的人任由鲜血从臂膀上流出,面如死灰,但眼神飘移,显然在想办法摆脱这个困境;手持枪械的魏晨面无表情的站西侧的墙边,林珂则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三个人。

“离开这里!”魏晨突然用枪指林珂和苏棣,“快一点,别停留在这里。”

“魏,这两个人早就应该死了!”凯瑟琳在一旁说道,“你不能放他们走。”

“快点走!”魏晨急促的对他们说道,“你们要快点走,你们时间不多,顺着你们的来路赶回去。”

林珂看着魏晨的眼睛,那双眼睛充满了焦灼,棺材边的那根绳子难道不是他放的吗,现在人数的对比是3比2,他应该更轻松一点才对。

“走吧!”苏棣扯住林柯的胳膊,“我们在这里是帮不上忙的。”

林珂的身体被苏棣向屋外扯去,她却在看着魏晨的眼睛,但魏晨依然紧紧盯住那两个受伤的人,只是当林珂走到魏晨身边时,魏晨突然说了一句话。

“有一件事情。”魏晨有些犹豫,他很吃力的说道,“你们应该知道!”

“唔?”

“费正鸿并没有死!”魏晨说道。

“魏!”那两个受伤的人同时厉声叫道,这声音刺破了屋外黑暗的寂静,足以让五公里远的人听到他们的喊声。那个大师兄不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是在害死他们,这样一来他们就必死无疑了!”

魏晨轻轻的笑了笑,“也不一定,我会保护他们。”

“你已经和死人差不多了。”凯瑟琳咬牙说道,“背叛师门的人就只有死!”

魏晨无所谓的笑了笑,“死的那个人是……”

那个凯瑟琳左手突然抬起,魏晨像是吃了一惊,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开枪,只是将那块磁铁刚刚举过头顶,突然啊的惊叫一声,身体慢慢靠着墙壁软了下去,林珂看到,魏晨的右侧颈部动脉上插着一根银针。

“我不是每一次都瞄准你的耳朵!”凯瑟琳阴沉沉的笑道,“这下,这对男女也死定了。”

魏晨似乎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凯瑟琳的,他的眼睛变得模糊起来,就在最后的一刻,他用尽力气喊出了这样一句话:“你们俩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