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湘公主心里叹气,她知道玲珑公主任性,却没料到如此蛮不讲理:“你派人去跟妹妹说一声,以后砸坏的瓷器,就有她自己来赔偿。”
贵妃临行前给玲珑公主的银票只多不少,既然银子多,那么砸多少就该她自己去赔偿,涟湘公主也就不奉陪了。
“还有,以后宫里来人,就说我今天吹了风,头疼得厉害,就不出门了。”她不知道段春盈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如果再只召见自己一个人进宫,玲珑公主必然要把驿站整个都砸了。
侍女应下,为难道:“如此大好机会,大公主为何错过?”
只要得了皇后的欢心,拉近两国的关系,祁国的日子只会比如今好过的。
涟湘公主摇头,叹道:“暂时不清楚皇后娘娘究竟是什么意思,先静观其变为好。”
另一边,玲珑公主听着涟湘公主的侍女来传话,冷笑道:“不过一点小事,姐姐居然叫人来说,实在丢了祁国的脸面。祁国不至于穷到连这点瓷器的银钱都赔不起,姐姐不想出钱直说就是了,我自己赔,不必叫姐姐再操心了。”
打发掉侍女,她气得要命,涟湘公主这是进宫一回,以为得了皇后的欢心,这是不把自己放在眼内了?
什么瓷器贵得厉害,叫她以后小心点,别又失手砸坏了,真的不是在讽刺自己吗?
“你去跟管事算一算,究竟砸坏了多少,就按照价钱来赔偿。不,翻一倍来赔偿!”
玲珑公主摆摆手,让侍女去跟掌柜交涉了。
掌柜报了一个数,听说玲珑公主要翻倍赔偿,吃惊道:“贵国的二公主真是大方,只是这点小东西,实在很不必公主来操心。”
言下之意,驿站都是从宫里送来的好物件,价钱虽高,但是看在祁国千里迢迢过来出使,没道理连这点小事都斤斤计较。
侍女听得不痛快了,她是在玲珑公主身边伺候得最久的,又是贵妃亲自挑的,出身还不错,算得上贵妃旁支不起眼的庶女,不悦地皱眉道:“公主既是发话,奴婢自然要听命行事。掌柜给一个数,也不叫奴婢为难,能把公主交代的差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管事也就不客气了,直接报了瓷器的价钱,看着不多,但是因为数目不少,又是翻上一番,总数目就有点惊人了。
侍女刚才搁下话来,如今不能反悔,只得把银票数出来,交到管事的手上。
管事笑眯眯地接过银票,也不数,亲自把侍女送到了门口,巴不得她以后再来。
他又懂得见好就收,一路把玲珑公主吹得天花乱坠,偏偏挺起来不像是拍马屁,满脸真诚,叫侍女十分受用。
管事冷不丁地叹道:“二公主就是慷慨,之前大公主也派人过来,讨价还价的,实在叫小的为难……”
他刚起了个头,连忙住了口,大掌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笑道:“瞧小的这张嘴,年纪大了,有时候说话就收不住嘴,让贵客见笑了。”
侍女听得心里妥帖,再是养在皇后膝下的公主又如何,生母只是个出身低微的,皇后因为在皇帝面前不受宠,全靠娘家来接济。
不像贵妃有皇上恩宠,光是赏赐就不知道有多少,玲珑公主又如何会手头紧?
难为涟湘公主身为祁国大公主,居然还跟一个管事讨价还价,实在丢人?
“管事真是这么说的?”玲珑公主听了侍女的话,总算露出一点笑容来,却是带着轻蔑。
侍女得意地答道:“回公主,奴婢亲耳听见的。只是管事提起半句,就不肯继续说了,想是担心奴婢告知大公主,叫他为难了。”
“行了,管事在驿站的时间不断,办事也是用心,这事你听了进去,告诉了我,直接忘掉了就是,别让姐姐听见了,管事可就要难堪了。”玲珑公主嗤笑一声,想到涟湘公主的窘迫,顿时得意洋洋。
涟湘公主也张扬不了多久,看着手上的银钱花光了,她还不是得灰溜溜回祁国跟皇后哭穷?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微微笑开了。
“公主,宫里又来人了。”第二天一早,玲珑公主这才起来,就听见侍女来禀,她凉凉地问道:“又是来请姐姐的吧,让他们拐弯去姐姐的院子就是了。”
侍女皱眉道:“大公主说是受了凉,如今还没起来,宫人就只好走了。”
特意到驿站来,只请涟湘公主就算了,居然也不来给玲珑公主请安,实在实力至极。
玲珑公主险些把手上的筷子摔了,冷笑道:“姐姐这是做什么,不过出门一趟就着凉了,叫皇后娘娘派人来,却又空手而归。你赶紧去找管事,请附近的郎中过来瞧瞧,可别耽搁了姐姐,让她赶紧好起来才是。”
她想进宫却进不了,涟湘公主能去却装病拒绝,是对自己炫耀吗?
宫人就算来驿站,也不来跟自己请安,压根就没把她放在心上,难道在他们眼里,祁国就只有一位公主?
玲珑公主可不会让这个姐姐继续得意,请郎中来拆穿她的小把戏,看涟湘公主还怎么嘚瑟!
涟湘公主没想到这个妹妹居然如此不上道,直接让管事请郎中来拆穿自己的谎言,气得脸色都变了。
管事要是知道自己装病,传到皇后的耳边,之前一番苦心可不就要付诸流水,甚至叫两国交恶?
玲珑公主果然脑子里都是草包,难道不知道皇后三番四次单独请她一个人进宫,就是为了叫这个妹妹不高兴而发怒吗?
估计皇后也是看出玲珑公主是个没城府的,性子暴躁任性,稍微一刺激,果真就不管不顾针对自己起来。
涟湘公主皱着眉头吩咐道:“拦着郎中,别让他进来。就说男女有别,我这不过是一点风寒,算不得什么,不必劳烦管事请郎中了。稍微歇息两天,估计就能痊愈的,很不该大惊少怪。”
侍女传了话,管事闻言,也就把郎中又客气地请了出去,换了一个女郎中过来。
这下子,涟湘公主也婉拒不得。幸好她装病,借口也是含含糊糊的,既没亲口说自己真的病了,只说头疼。
一点头疼身热算不上病,郎中却也看不出什么来。
女郎中把脉后,只开口道:“不是什么大事,兴许有些水土不服。留下这个方子,每天喝上一副,不出三天就能有起色。”
三天,之后她就拒绝不了皇后的邀请吗?
涟湘公主顿时为难了,却见玲珑公主带着侍女进来,满脸关心道:“姐姐可是好些了?皇后娘娘听说姐姐病了,很是焦急,派了宫人过来探望,就在屋外候着,可见皇后娘娘对姐姐实在关心备至。外头还送了药材,一辆马车塞得满满的,我已经让人收下,送到姐姐的偏院来了。”
居然惊动了皇后,然后从宫里送来满满一马车的药材。
所以皇后果真看上了涟湘公主,打算让她进宫去吗?
玲珑公主顿时有了危机感,她来之前只以为事情必然顺顺利利,谁会想到居然出了涟湘公主这个程咬金?
她硬是抢去自己的风头,入了皇后的眼,指不定还得了新帝青睐。
光是想想,玲珑公主就愤恨不已。
凭什么她得不到的东西,涟湘公主就轻易得到了?
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还表现出一副她其实并不想接受的样子,玲珑公主更是气愤。
自己想得到的,涟湘公主却不屑一顾。
玲珑公主咬着下唇,明白她不能再这样放任涟湘公主下去了。
不然涟湘公主抢了自己在后宫的位置,远在祁国的母妃岂不是也要被皇后压一头?
贵妃称霸后宫多年,在父皇面前也是十分得宠。要是这么多年的经营,最后却因为自己而失利,她就实在太不孝了。
玲珑公主琢磨一番,便有了主意,她叫来心腹侍女,小声嘀咕了几句:“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
侍女郑重点头,很快就悄悄出去了。
她嘴角一弯,看向涟湘公主的院落。这个姐姐不是想装病吗,那就让涟湘公主一直病了,病得起不来,自然是进不了宫的。
听说涟湘公主病了,还病得不轻,一连三天都没能起身,喝了几帖汤药,反倒昏昏欲睡,如今醒来的次数都少了。
宫里派来御医,只说涟湘公主水土不服,也没能瞧出什么来。
玲珑公主忧心忡忡地让人守在院门,一天五六趟地来回禀报涟湘公主的情况。
管事盛赞道:“二公主对大公主如此体贴入微,就是亲姊妹也不为过。”
闻言,玲珑公主羞赧地笑笑,摇头道:“管事谬赞了,离家千里,我身边也只有姐姐一个亲人,关心她也是应该的。”
只是她心里是巴不得涟湘公主就这么睡过去,以后都别醒来。
可惜在这里动手,目标太大。
玲珑公主不至于那么蠢,毕竟涟湘公主死了,那么最大的嫌疑就是自己。
涟湘公主死在哪里都可以,绝不会死在这个时候这个驿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