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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醉红妆,意成双(十二)

醒来时,已是天明,之前的痛苦已不复存在,没有成群的丫环侍候着,反倒觉得浑身自在。

刚进屋内的候羽见她醒来,便走近床边,刚睡醒的她发丝微微凌乱,却比往常添了份诱人的柔媚,柔软而娇嫩的唇瓣散发着令人失控的魅惑,似受到蛊惑般,他只想把那颗嫣红的樱桃狠狠侵吞入肚!

此时的她只着单衣,见他走来,紧张地拥被而坐,明明是薄凉的清晨,她却只觉浑身发热,粉颊微微发烫,羞得恨不得有个洞可能钻进去。

“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来——”

一声娇喝骤然打断他的遐想,望着她颊上的一片红晕,眼眸中的笑意甚浓,眼前凶巴巴的她犹如被识破心事的小女孩,用凶狠来掩饰自己的无措。

“咳,那个,赶紧起来喝点粥吧。”

“——”

“怎么了?!难道你不饿吗?!”

对上他疑惑的目光,她的脸颊仿佛被火烧一般发烫,咬咬唇,脸上带着难以启齿的羞涩,“那个——我——”

望着眼前伟岸的男子,感受着他殷切的目光,紧抓着丝被的手心满是薄汗,心底既羞又怒——

“你到底怎么了?!不舒服吗?!”

“候羽,你个混蛋,你一直站在这里,我要如何更衣下榻——”

霎时,全身涌上一股热流,此时两人相撞的目光也显得淤泥暗昧,他慌乱侧过身,刹那间,倜傥非凡的俊脸上竟划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那——那个——我先出去——你好了再唤我——”

辛婉玗缓缓下了床榻,铜镜里的女子,口如含珠丹, 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一双流盼生光的美眸,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贝齿懊恼地轻咬唇瓣,却是藏不住双眸里娇柔欣喜的神色。

她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可以在他面前流露出那种表情,不管她接受与否,他们的身份永远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已是一片清明。

梦——该醒了——

她面前的桌子,搁着一碗热腾腾的粥,她只是静静地望着那碗粥,不说话,亦不动手。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候羽担忧地将手覆在她的额头上,他感受到源源不绝的冰冷从她体内散发出来。

“婉玗,你答应我,养好身体之前,让我陪着你的——”感受着她绝然的灰冷,他开始害怕,他不想送走她,至少,不是在这个时候——

端起案上的干贝粥,他笑眯眯地舀了一口送至她嘴边,“来,喝点粥吧——”

她不张嘴,不说话,也不看他,氤氲水气湿了眼,她的心不由地紧缩着,有生以来,她头一回被男人感动得想落泪。

候羽见她只是盯着他手中的粥,不说话,不免打趣道,“粥里没毒,你大可放心。”

她抬起头来,注视着他,轻轻地弯起嘴角。

“谢谢你。”她接过他手中的碗,轻柔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嗓音因压抑而变得有些沙哑。

“趁热喝吧。”他温柔的目光未离开过她,低低的声音,有着让人感动的温暖。

无法出声,她只能点头。

她拿起调羹,舀粥入嘴。

她一口接一口,万般珍惜地慢慢吃着,好久了,她没有这样安静地用过膳。

而此刻让她觉得安心的男人,却是他。

辛婉玗抬眸凝视着他,目光触及他脖子上若有似无的淡痕,脸上淡淡的笑意霎时间尽数褪去,因为他,她免去被毁容的命运,虽然已经淡化,可却在他身上留下永不可灭的痕迹,亦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抹灭的记忆!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闷闷地说道,轻咬嘴唇,似乎害怕自己泄露自己的情绪。

候羽缓缓抚上脖子上那条细纹,虽然是道轻易可除的疤痕,他却执意不让它消失,这是他为她留下的记忆,不管怎么样,他要自己清楚地感受到爱她的那份狂热与眷恋。

他灼热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人如一株娇艳的牡丹静静的坐在那里,让他浑身血脉喷张。

“我只随着心里的声音走,它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走。”他恳切地说道,温柔的话语在薄凉的清晨,温暖着辛婉玗的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温柔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进驻心底最深处,她的眼泪会是因为候羽而感动的落下,心里会因为他的一句半句深情的话语而泛起阵阵的涟漪。

“——”她静静地坐着,望着他熟悉的脸庞,心底的感受强烈地逼迫她正视她心头一直未曾打开的心结,原来,打进候家的第一天,她就不再是从前那个无欲无求的辛婉玗,早在不知不觉中,心开始有了变化,她纤细的手掌捂住双唇,蝶翼般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整个身子不禁轻微的颤栗着,明眸里涌出的眼泪顺着脸颊而下,声音因伤悲而沙哑,“候羽,我们不该这样的。”

“婉玗,别哭——”妖魅的眸子因为她的泪,而盛满了痛,捧着她的脸在掌心,低下头来,额角抵着她的额角,开始一点点的轻啄她的面,唇温柔的擦过她的额头落在她凉凉的唇间,唇贴着唇,齿抵着齿,舌缠着舌。

他想要,却总要不够,她想退,却退不了——

纤细的手指,在他的浓密的发间中点点的移走,辛婉玗主动地回应着他,缠绵的吻后,她泪眼婆娑,颤颤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低低的啜泣,在候羽的心上划出道道伤痕。

将头埋入她的脖颈间,候羽只能更加用力的抱住她,生怕一松开她好似会离开一般。

“婉玗,跟我在一起,我们不要回去了。”

“可以吗,羽,我们可以自私地抛下一切吗?!”她泪眼婆娑,幽幽地说道。

“我只要你。”他温柔地低喃,眼中柔情似是要将她融化般,低喃着说出这世上最动听的语言,“我爱你,只爱你。”

蒙蒙的细雨向大地飞洒着,像天空的丝丝絮语,天地间,笼罩在一片惆怅之中。

辛婉玗望着窗外飘洒的细雨,心,乍寒凝冷。

“羽——”

我爱你——

她抚着唇,无声痛哭,溢于言表的感情却只能埋在心底。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无法跨越,却也无法退开。

缘未尽,情难绝!

玉城,候府。

寂静中,一只酒杯砰然落地瓷片碎裂,发出惊心的清脆声震醒了所有的人。

握紧双拳,青筋暴起,眸子深处染上丝丝暴戾,吼道:“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找不回二当家和大夫人,你们好自为之。”

“是,大当家。”额前冒着豆大的汗珠,黑衣人诚惶诚恐地作揖答道,随即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夫君,您要保重身体呀,我相信二当家自会照顾姐姐——”

话音未落,候鸩便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子,目光冷冽如利刃,仿佛要将她凌迟般,唇边的笑意阴冷而残酷,“你要敢再多讲一个字,我让你从此开不了口。”

候夫人走进内厅见到的便是候鸩狠狠地掐着桑红,眼神嗜血而狂乱,见状,惊慌地上前喝斥他,“鸩儿,你疯了——”

候夫人这一声狠狠地震醒了他,握住桑红的手不觉松了几许,他这是怎么了,如果不是娘亲及时赶到,他不敢想象自己真的会掐死她,由小到大,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惶恐,她失踪三天了,在这三天里,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婉玗,你到底在哪里?!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恼了他,他的眼眸里竟会藏着那样血腥的快感,仿佛负伤的雄狮那样,疯狂撕咬着侵犯自己领土的敌人。

他曾经那般迷恋着自己娇媚的躯体,可此时,却为了她区区一句无心之语要置她于死地,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那个女人。

辛婉玗,你该死——

候夫人忧心地望着疼入心坎的儿子,轻叹出声,现在的他,完全失去往常的冷静,曾几何时,他会像头暴怒的野兽,毫不留情地撕咬着对方,就连那个人离开时也没露出绝望至此的神情。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可以让这个儿子又爱又恨。

“红儿说得没错,得知婉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先别自己乱了阵脚,目前找到他们方为正事。”

她轻轻地说道,风华犹存的脸上此时带着浓浓的忧愁,虽然已经证实婉玗没有葬生火海,可一想到羽儿和她两个人齐齐失踪,心里就没来由地涌起阵阵不安,这一切像有预谋般,那般突然却刻意,到底是谁——

难道是羽儿,如若当真,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不是小叔,只怕姐姐早已香消玉殒。”

他双眉一拧,唇角笑意瞬时僵了一僵,继而怒气狂炽,一把拎着她,用力的甩了出去,那动作就好像之前被他甩出去的玉杯一般。

“啊——”桑红娇弱的身子被狠力甩向墙壁,撞上坚硬的墙面,疼痛无比。

“滚——给我滚出去——”

“候鸩,住手,你在做什么。”候夫人厉声喝道,望向他的目光有责备,却也有心疼,“香儿,带桑夫人下去休息吧。”

在桑红转身的瞬间,没人留意到她阴狠得意的笑。

候夫人撤退了所有的下人,霎时间,前厅回复了一片寂然,独留母子二人。

“鸩儿,娘曾说过,让你好好珍惜婉玗,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误会她,如今,她生死未卜——”

“娘——”颤抖的语调,破碎的字句,无法言喻的悲伤再次漫上心头,张开的唇,无语。

候鸩无助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浑身流露出的无助与脆弱让人不忍,是那个温柔却顽强的女子吗?!为何会如此截然不同,即使是死去的玉莲,她都未曾见过鸩儿露出这样痛苦无助的表情。

这样的女子,高雅如仙,却又妖冶如魔,毫无理由地令人陷入感情的囚笼。

她一直深信辛婉玗能够改变候鸩,帮他找回失落的真心,看样子,她做到了,可是,为什么心底有个声音却在不停叫嚣着,她开始害怕,害怕五年前的事情会重现——她甚至不敢深究她失踪背后的真相——

爱之深,恨之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