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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思往昔,犹惘然(一)

五年前。

和煦的暖风拂过,闹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天子脚下繁荣昌盛的玉城此时一片祥和。

“救命——救命啊——”

“臭婊子,大爷我可是给了银两的,来人,把她给我捉回来,看大爷待会怎么收拾你。”

伴随着****的谩骂声,一群人高马壮的粗汉追着一抹清逸的身影,缓步走于街上的锦衣男子尚来不及上前查看发生了什么事,袖子瞬间被一只小手紧紧抓住,霎时,入眼的是一对闪烁如星的双眸,小巧的鼻梁下有张粉嫩的菱唇,嘴角微向上弯,带着哀愁的祈求。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

“公子,求求您,救救我——您一定要救救我——”

眼看那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就要走到面前,紫衣女子已顾不得男女有别,急急地握住候羽的手,秀眉紧皱,一双美眸满是哀求。

“放肆。”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素衣男子手掌微翻,凌厉的掌风便要扫向女子,却在锦衣男子一记不赞同的眼神后退了开来。

锦衣男子也就是女子口中的公子,是玉城富可敌国的商贾候福临之二子候羽,城中名门望族趋之若鹜,千方百计只为将闺女嫁进候家大门,却也只是黄粱一梦。

“需要候某效劳之处,姑娘但说无妨。”

一双子夜寒星一般的黑眸带着温暖的笑意,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神奇力量,女子渐渐回复平静,清雅的噪音里仍带着明显的颤意,““只要二少帮帮小女子,小女子愿为奴为婢报答二少的大恩大德。”

“二少,这事就由小的——”

素衣男子话音未落,几名脸带横疤的粗汉已来到他们身旁,粗声地吼道:“你个臭女人,看你往哪跑——”说罢便要伸手将缩在候羽身后的弱小身子。

霎时间,那双黑黝黝的粗臂被一只光洁如玉的纤手挡住,修长的手指毫不费力地掐住他的手腕,只见他吃痛地欲抽回手,却半分不得动弹。

这张脸,这张举世无双的面容,只要看过一次就永远也不会忘记,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俊魅孤傲的脸庞,冬夜寒星的瞳眸,冰冷明澈中略带柔情的眼神,极尽妖娆魅惑,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贵族骄傲气息。

眼前的男子美得让人忘乎所以,手中如绸的触感更是让他忘记抽回手。

“混账东西,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直到身后传来如雷的怒吼,粗汉方回过神来,愣愣地望着从人群走出来的何大财。

“老——老爷——”

“敢问此女是做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要何老爷如此劳师动众?!”候羽挑了挑眉,望向来人。

“哟,哟,老夫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候二少,没错,她是鄙人府中之人,犯了家规却仍想逃跑,这等****何某岂可坐视不理。”没想到眼前的翩翩公子竟是京城贵公子,刚刚还嚣张不已的语气不免显得有些弱势。

“哦——她当真是何府的奴婢?!”候羽含笑的眼神投向刚刚那名粗汉,温文尔雅的噪音清澈入耳,仔细一听,却饱含质疑。

“她——是——是我们何老爷的侍婢。”好险,他差点要沉沦在候羽那对子夜寒星的眼眸,好在他及时清醒过来了,不然回去可有苦头吃了。

“姑娘,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不,不是这样的,公子,小女子本是醉香楼的丫环,何老爷今日却强行要将小女子带走,我——”女子说着,已是哽咽,微抬了抬头,生生吞下了欲流出眼眶的泪水。

“何老爷——”候羽不疾不缓地望了眼满脸肥肉的何大财,淡淡开口,语气中却夹杂着些许冷冽,“你可知强抢民女的罪行——”

“这——”何大财见风势不对,愤怒地往小厮腿上狠狠一踹,啐了一口,骂道,“狗奴才,混账东西。”说完便领着一班人风风光光地离开,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女子一眼。

“慢着——”

何大财愣愣地回过头来,眼见有一袋东西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沉甸甸的,原来是一袋银两。

“这是我们少爷给你的,以后别再骚扰这位姑娘。”

何大财抬眼望了望候羽清冷若寒的双眸,缩缩脖子,欲发作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带着一伙人,悻悻然地离开。

女子心有余悸地望着何大财消失的方向,忙不迭跪了下来,拉住候羽的衣袖,一双水眸闪烁着急切的光泽,“二少,让玉莲跟着您吧,为奴为婢,玉莲在所不辞。”

候羽望着女子眼眸中的点点星辉,发觉自己竟无法拒绝。

却未想到,眼前的女子,竟会让兄弟二人,形同陌路。

在女子的苦苦哀求下,候羽终是不忍,将她带回了府里,连着数月,她一直陪在候羽身边,俨然成了他的红颜知已。

这****在后花园闲逛,无意间听到丫环们在谈论着她与候羽,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候羽并非候夫人所出,十几前年的某一晚,候老爷带着一句美如天人的女子贸然入府,还在第二天让她当上了候家二夫人,这名女子,便是候羽的母亲。

候羽出生几年后,候老爷和二夫人突然猝死在游玩途中,有人怀疑是意外,有人怀疑是谋杀——诸多的怀疑不断,几年的追查,仍是无果而终。

候羽,这个谜样的男子——玉莲勾勾唇角,荡起一抹清雅淡然的笑,她有自信让候羽重新找回温暖。

玉莲穿梭在百花盛开的花园中,长袖翩翩,犹如一只美丽的蝴蝶,轻盈地舞动着美妙的舞姿,卷起片片落花。

候鸩甫一走进花园,目光里全是那个花中仙子,白衣胜雪,玾佩叮叮,裙裾翩翩,没有煽情的绮丽辞藻,仅是静静地,静静地倾诉。

尘封已久的心,猛然荡起圈圈涟漪,在他以为自己不会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出现了,他爱上了她,爱得猛烈,爱得痴狂,甚至——不顾一切。

那时候的她,芳心已暗许,许的人是——候羽。

即便没有强夺豪掠的初衷,却仍是伤了,伤了自己,伤了别人。

张灯结彩,候鸩接掌候家生死大权之日,他将迎娶心爱的女子。

前厅宾客络绎不绝,过于庄严的婚礼,多了显耀,少了人情。

后院的厢房里,女子一身火红嫁衣,灼伤了来人的眼,盛世繁华中开出红颜一朵,凋零无声。

三尺白绫,冷风吹散她倾城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