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凉，却带着些许清香的味道。
辛婉玗安静地靠在候羽的怀里，温柔地凝着眼前的男人，不知不觉中她越来越喜欢上这样的生活，闲来无事看看雪，候羽会带着她去捕鱼、去种菜，她会在一旁看着，笑着，就像平常夫妻那样，平淡却踏实。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她心一慌，猛地将头埋入他温厚的胸膛，候羽的气息清冽，带着淡淡的青草香味，让人不自觉想要更靠近一点，汲取多一点。
他这风一般的男人，看着野性难驯不羁，若是有一天一旦被人驯服，就会像汗血宝马一样对自己的主人死心塌地的忠实，并且愿意为了她付出自己的一切！
候羽一手揽着怀中的人儿另一手反而动作轻柔地拢紧她身上的披风，一双幽深的黑眸对着天空，犹豫了下，终是出声问道。
“婉玗，你爱我吗？！”
她是他生命里的宿主。他已经完全认同了这个事实，并且甘之如饴。
可是，他想知道，她是否爱他，如同他一般。
没想到候羽突然会这么问，辛婉玗身子一僵，心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爱吗？！
爱从来就没有理由，也许早在第一眼，爱便悄然入驻——
她爱他，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们又能怎么样？！
一切仿佛带着宿命安排，遇见他，她却成了他的大嫂，即使他们苟且偷生地过完这一辈子，他们会心安吗？！她愿意他背负着不孝子的罪名活一辈子吗？！
那样的话，他为这份爱，承受着太多太多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她缓缓从他怀里坐直身子，一声不吭。
得不到她的回答之后，候羽颓然地垂了垂眼眸，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原来，他以为她对他已经有了一点点心动，但是现在，他开始不那么笃定了。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腰间没有任何预兆的一紧，辛婉玗反应过来时人已被候羽紧紧箍在怀里，抬眼睨着男从滚动着异样的波澜的黑眸，慌张地伸手欲将他推开。
忽然之间，他很害怕听到她说不爱他，曾经很洒脱地以为，即使她真不爱他，只要能够守护着她，他已觉足够，可如今——
或许，他不应该被她眸中那种与世无争的淡定所蛊惑，他不该任由自己的心被淹没沉沦，他不该——
可他爱她，让他感觉一切都很完美——
候羽低下头，早她一步退开时掳住她的唇，不断搅弄吸吮他怀念已久的香舌。
辛婉玗欲挣扎欲退开，却只招来更霸道的深吻，身子被牢牢地固定住动弹不得，而他的另一只手更是进一步覆上她胸前。
“不——不要——我们不能这样——”麻痒的痛楚中夹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欢愉，她紧咬双唇压抑住不让自己出声。
身体，最诚实，总是先于你，忠于所求。
这个时候候羽哪里还听得进她说了些什么，狂乱的他只想将眼前的小女人揉入自己的身体，狠狠地欺负发泄，将她推倒压，俊脸偏侧着埋进了她的颈间轻啃上面细滑的一片，直到，尝到了那一片咸涩。
他终于停止了动作，双手捧着她的脸，轻声低喃，“为什么？！”俊美的容颜上闪过一抹忧伤，口吻中满是苦涩。
怔愣住，眼还含泪，望向他。被他的掌环绕，她的脸颊感受着，只是那掌间绽开的纹路似乎伸出，蔓延，刺痛她的身，她的心。那眼角的泪水终于滑落，一发不可收拾，心中不知是苦涩还是悲哀。
他用唇，吻她的面颊，那泪水微咸。终于，她失去了力气，瘫软在他怀里，她也累了，心累了，此刻，还有多少力气来争辩？！
爱与不爱，又能怎样？！
他趴在她身上，微闭着眼睛，想要感受他们之间这瞬间的安宁。
“婉玗，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蓦然，耳边传来男人微软却笃定的声音——一定会在一起。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对她说，似哀求，似强求，无论用哪一种方式，都透露着他的笃定、深情，嘴角的泪仍是没能止住，一句话，让她重新燃起一丝希望，希望吗？！她希望！同时却也抵挡不住她心底最深处的绝望，她不绝望吗？！她绝望！
除非她愿意就这样陪着他，抛下一切，抛下世俗，抛下家人，甚至，抛弃尊严苟且地活着，爱得懦弱，爱得卑微，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她与他，身系着上百人的性命，候鸩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更不会放过她的家人！
“婉玗，为了我，你愿意放弃所有吗？！跟着我，一起走？！”终于，他如是问道。
她睁着泪眼，眸里闪烁着足以照亮一切的光芒，那一刻，他几乎以为，她是爱他的，很爱他——
她不做声，伸手轻轻揽上他的颈脖，揽得那样紧，仿佛只要一松手，她便会失去他。
她想对他说，我愿意！
她想对他说，我爱你！
她想对他说，我们永远在一起！
——
她想对他说许许多多心里话，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说，她不能以候夫人的名义去爱他，他们之间横着那道身份的鸿沟，跨不过，却也退不回，所以，她不能让他知道，她爱他，爱得刻骨铭心！
她用拥抱呐喊出她未说出口的爱语，你等我！我愿意陪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然而，黯然伤神的男人感受不到，颤着手紧紧箍住她娇柔的身子，倾诉着他的悲伤无助。
层层黑云欺压上了原本澄澈透明的天幕，渐渐掩没了柔和皎洁的月光。
冷风，寒光，男人的叹息，女人的泪！
翌日清晨，辛婉玗早早便起身打点早膳，候羽靠坐在门前的大树上，目光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屋里的人儿，自那晚后，两个便没再发生任何亲密的举动，她在避着他，他知道，可他不质疑也不点破，默默地由着她。
若即若离的关系，恰似他与她。
他收回视线，望向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雪地，烦闷地吁了口气，无声叹息，时间是残忍的，眼看她的伤势已恢复得差不多了，离她回去的日子却越来越近了。
未来，迎向他们的又会是怎样的命运？！
离开她后，他该何去何从——
他的爱，情归何处！
胸口传出的隐隐疼痛，他不多作理会，半眯着眼抵靠着树干，心底的悲凉疼痛更甚于身体上的。
辛婉玗扶着门静静地站着，深深地凝视着候羽完美的侧脸，俊美而安静，透露出一股高雅之气，似是莲花一般的高雅，圣洁！
这个男人——即使是身在人群中，仍是有本事让人一眼找到他，浑身散发着夺目的吸引人，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似乎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他转过头用一种烫人的目光注视着她，目光缱绻缠绵，带着一股令人沉沦的力量，翕合双唇。
没想到他会突然别过头来，让辛婉玗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慌忙别过脸不敢看他，脸上划过一抹被当场逮住的窘然，染上红晕。
候羽傻愣愣地望着她羞怯的模样，忘记了所有的动作，心似被一滴泪划过一般温热，滚烫瞬间，旋即冷入心扉。
从今往后，她的娇，她的媚，将不再为他一人绽放——
想到这，候羽不禁抿唇苦笑，紧接着反而像是释然了一般慢慢的启唇呼出胸腔里的最后一口气。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为她做到。
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