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季寒冬过去了,在开春时,他们倒是一路顺利到了阴山脚下,正休整时,方瑾没在一旁瞎呆着,而是随其他人一道去整理吃食,对于她的存在,众人敢怒不敢言,除了呼延勃,谁也不去搭理她。
而那个安雷更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将她置诸死地。
方瑾在那结冰的呼贝尔河里凿了个洞汲水,奈奈跟她说过这条河从远古的高原上流淌下来的,相传八大部族的始祖就是在这一条河上相遇的,而她与呼延勃的第一次相见也是在这一条河上,想到那时候的她与他,嘴角带笑,一转眼,她到这胡国来已经整整一年长了,真儿与姑姑离得也越来越远,她们八成以为她已死了吧?
突然,有人掐住她的俏鼻,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有些不悦地拨下,听到男人问道:“在想什么?我走到你身边来你也不知道?这样掉到冰窟窿里看谁去救你?”
方瑾将水囊取出,塞上壶盖,回头看到呼延勃正皱眉看她,“没想什么,在灌水,我看就只有你敢喝我灌的水,他们都当我是洪水猛兽。”嘴角苦笑了笑。
呼延勃握住她拿另一只水囊的手,“阿瑾,他们只是不了解你而已,他们都不是坏人,相信我。”
她点点头,“我相信你。”只是要他们接受她谈何容易,对于他而言,他们当然不是坏人,但对她而言,只怕要另当别论了。
呼延勃知道她没有听进去,横亘在他们面前的难题一道接一道,伸出双手环住她,她的委屈他都懂,他们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故意刁难她,还故意用那半生不熟的华语说着难听的话给她听,当着他的面他们又是另一番姿态。
安雷一看到呼延勃与方瑾在一起就想要破坏,他故意说有要事禀报,呼延勃起身揉了揉她的秀发,“别乱想,万事有我。”
方瑾回头看着他的背影走远,不是不信他的话,但是他们之间要面对的会越来越多,起身望了一眼这座山顶终年有积雪的阴山,只要迈了过去,那她要想要回华国只怕是难上加难了,那是另外一个世界,所奉行的一切都与她自幼所熟知的一切都背离,睫毛眨了眨,最终垂下来。
听到身后有人粗声粗气地道:“华国奴,滚。”
方瑾冷冷地回头看了看那穿着皮袍的胡国人,非但没有让开地方,反而身子一侧挡住对方的行动,示弱永远不是她会做的事情,从踏入宫门那一天开始,她就学会一个道理,输人不输阵。
那名胡国男子想要抡拳教训这个华国女子,但看到方瑾似笑非笑的面容,思及这是皇子身边的女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最后气红了一张粗脸提着数个空水囊离去,不与这个装聋扮哑的华国女子一般见识,脚步声震震。
方瑾回头轻嗤一声,继续给水囊装水。
天边已黑了下来,她起身走回去,因为要防突如其来的华国军队,所以他们晚上都是席地而睡,并未支起帐篷。
她看也不看那个一看到她就黑脸的安雷,而是一屁股坐到呼延勃的身边,抓过他盘中的食物就吃起来,呼延勃只是将盘子往她的方向挪了挪,让人再送来些食物。
期间,安雷趁呼延勃起身走开,上前一把抓住方瑾的手臂不甚友善地操着半流利的华语道:“你若识趣地最好就滚……”
“给我备一匹脚程最好的马,还有食物,全部都准备妥当,我就如你所愿地离开。”她用力甩开这个男人的抓握,半抬头看着他用胡语冷冷地道。
她会胡语?安雷不禁愣了愣神,再说这个天天几乎被他们暗地里辱骂诅咒的华国女人准备离开了?斜眼瞟到呼延勃要走回来了,咬牙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啊?我记起来了,还有一条,就是你们不得在背后暗下杀手,我要你对着你们的神明发誓。”她啃了一口香喷喷的烤羊腿,口齿不清地要求,双眼却是瞬也不瞬地看着安雷,“如果你不全部照办,我就不会让你如愿……”
“你别给我玩花样,你该知道你在皇子身边就是拖累,你们生的孩子不会有人祝福,而且现在胡国大乱,正是皇子大展拳脚的好时机,皇子的身边绝对不能有你的存在。”安雷警告地道。
“想要我不玩花样,那你就全部按我说的去办。”方瑾微挑眉道。
“你们在说什么?”呼延勃皱眉道,“安雷,你若当我是兄弟,是首领,就应知道我的话不容人置疑。”
安雷站起来,看到呼延勃圈着双手微眯眼看他,从小到大他这一动作出现就代表他已经到了忍耐的临界点,遂笑着道:“没有,没什么,皇子,我不过是与方姑娘说几句话而已。”
“呼延勃,你别这样看他,他并未对我出言不逊。”方瑾起身抱着呼延勃的手臂道。
“皇子,你听到了。”安雷有些意外她会起来帮他,没有趁机闹事,惊讶归惊讶,但他仍是朝方瑾使了个眼色,要她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
方瑾有些嗤笑地看着他,她方瑾不是什么大丈夫,但也知道什么叫一言九鼎,现在能伴在这个男子的身边时间不多了,她没有心思也没有兴趣去做额外的事情,只想这样静静地靠在他的身边,等自己老了也能回味与他的一段情。
呼延勃却是掐住她的下巴抬起她那张娇美的容颜,“女人,你是不是有事情在瞒我?我了解你,同样也了解安雷,你们在捣鼓些什么?”他的眉头跳了一整日,总有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所以他刚才去做了一轮布防,就要回到自己的营地了,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里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