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杂志四川文学(2015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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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乡事(2)

牛画匠已经和那女子进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也再没有第二个安有空床的房间了。他原本想的是吃了饭后还是叫这女子到客店去住,再怎么说,也总得看个日子,请点客人,拜拜祖先,至少向街坊四邻打响,自己正儿八经地娶了个女人嘛。虽然这女子落难到这里,又自己说了要给他做女人,总觉得这样不明不暗地就一起,还是不大好。但自从那女子洗过脸转身,他看见是那么的美丽那时起,他的心就开始动了。加上那女子虽不开腔,却时时的微笑,更让这三十岁的男人浑身热乎乎地总想伸手去摸一下人家。现在一男一女两个人就坐在这十多平方米的房间内,双方都感觉到会有一种既知道又不知道的事情将要发生。谁都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怎么办。丁打更匠的锣声已从自家铺子前打着走远了,还是牛画匠忍不住开了腔:“你那衣裳太烂了,把它脱来丢了,明天我去给你扯点布,另外缝一件。都快要二更了,要,要不,你,你就去床上睡,我……我就在这凳子上靠,靠一夜。”那女子果真就起身对他笑了一下走到床前,他就坐在挨床头边的靠背木椅上。那盏油灯就放在木椅侧边的矮柜上;这是为了方便睡在床上也能侧身将灯吹熄。此时这女子却没有先脱衣服,而是一只手按着他坐的木椅俯身去吹那柜上的灯,无意间她的手就挨着了他的手,虽然白天他是抱着这女子进屋睡到这床上的,那是为了救人,好像没有什么奇特的感觉。这时这个女人的俯身,就像是投入到自己的怀中一样,一股女人的奇香突然熏得他神魂难抑,热血沸腾。他顺势一把就将女子抱在怀中,紧紧箍着不放,还就将那许久未剃过胡子的脸也亲向了人家。那女子也没反对,让他紧紧地抱着自己,亲着自己,自己也把头紧紧地伏在了这男人的肩头,脸亲着脸。她哭了,流下了眼泪……。好一阵,她才扬起头来,吹熄了那盏见证这一时刻的油灯。在这漆黑的夜静中,牛画匠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将她抱起摸着黑放到床上,自己解衣也上了床。他摸着那女子平躺在床上,却纹丝不动,他就忙不迭地啥都不顾了,去解那女子的衣裳和脱人家的裤子,然后就翻到了人家身上,那女子也完全依着他,温柔地让他在自己身上行动。他急紧急忙地才找着了位置,自己的家伙也才刚进入该进的地方一点点,就感到人家紧紧的地方像让自己突然给绷开了一样,一下热烘烘的像冒出了一股什么浸润润的温温的暖流,牛画匠连动也没再动一下,自己那东西也就飞出来了。他意犹未尽地没有了劲,翻下身来躺在了女子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一时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和女子说。自己心里又总还想着还想再来,过了好一阵子,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于是又侧身去摸人家的身子,从脸上,颈上到挺挺的两个乳房,那女子都随他自由,唯独摸到她下腹部时,那女子一把就将他的手拉开了。他也突然感到这女子的小腹部像有一大处不平滑硬手的皮肤。他也不好过问,就又将手摸向了那毛茸茸的地方,这女子却也又乖乖地让他抚摸,而且用双手来抱住了他。于是他又情不自禁的翻到人家身上动了起来,那女子也就紧紧地抱着他任他行动……

就这样,牛画匠捡了个女子回去做婆娘的消息,一下就在街上传开了。伍炮匠也捡了坐在门口就不走的那个女子做了自己的女人。不久后,又听说汪家石桥王家院子死了女人六七年还没得钱再娶婆娘的何篾匠,也捡了个坐在龙门子门坎上就不走,是从大山里头走出来的野丫头做了自己的婆娘。这三个单身汉男人连想都不敢想地没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也没办过酒席花过钱,就这样麻麻渣渣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婆娘,真是人间奇缘。

事隔不久,当这三对新婚夫妻还沉浸在幸福密月之中的时候,这三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却被分别传到乡公所去盘问了。

原来,就因为是奇缘,这消息越传越宽,听说在邻近的中兴乡也发现了和这三人同时从山里下来的女子类似地同当地农民结了婚。这就引起了国民党区分部书记兼区长的张一西的注意。他密召有关乡镇调查,是不是“霉老二”(称红军)被打跑,共匪留下的卧底密探哟?这太平乡,那时叫平安镇,就在这区公署眼皮下,岂能怠慢。镇长王逸民就派手下将这三个女人分别传到镇公所审问。那个野丫头说她是靖化(大金县)白沟乡高山上的人;伍炮匠娶的那个女人说她是杂谷脑的人。都说是因为听说“霉老二”来了要拉女人的一起睡,“共产共妻”,就逃难跑出来了。王逸民一听也就把她们放了。唯有传问牛画匠女人那天,牛画匠不在家,一早就爬到药王山顶去画“青城太平图”去了。他女人老远见来了两个乡丁,背着枪直朝她家铺子上走来,就赶紧跑到屋内脱下牛画匠才给他在冯二裁缝店做的新阴丹兰衣裤,换上牛画匠的补疤疤衣裳,刚走出房间还未进到铺子里,果然就被两个乡丁喊她关了铺门,半押着去了镇公所。人的命运就是这样,正好这天张一西的贴身保镖王子和在场陪审,王逸民照例端坐在公案桌上,其实他心里早已知道,前两天和眼下这个女人是什么人。但他在张一西这些人面前就坚持着他们都还不是什么犯人,照法应该是调查询问而已。就因为张一西的指令是涉及共产党红军的案子,加上这王子和又在场,自然这动静就要做得大一些。于是他就跃武扬威地一改前两天无人时的和颜悦色而成了拍桌审问的恶人。这女子如同倒在牛画匠铺子前那天一样,什么也不说,要不就是问东说西,问牛答马,颠三倒四,就这样也是结结巴巴,半天说不清,唯一说得明白的就是她叫左志真。无论王逸民怎么问,问她啥,她都是要不要又反反复复地说自己叫左志真,其它就什么也不说了。她说话又是别声别气,回答问话时又总是憨眉憨眼痴笑着。这王逸民又将惊堂木高高地举起来,重重地拍下说:“你是不是在装疯哟?说!”这女人像是吓了一大跳,双手紧抱着头两眼直盯着王逸民又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王逸民偏着头对王子和说:“算啰,看来这女人脑壳有问题,连是哪里的人都不晓得,是个憨憨。”还又摆着头说:“唉,这个牛画匠嫑咋把她娶倒啰!干脆放了算啰!”

“不!等我来!”

说着这王子和把手枪往后一别,就走到了这女人面前,用一支手将那女人的头抬起,另一支手就在这女人脸上摸,摸着摸着还就用双手去捏人家的胸部。那女人像是本能地一双手时而抱头,时而抱胸地保护自己。

“你啥子憨哟?说!你是不是共匪婆呀?不说,我把你拖出去弄了!”边说还就一下把那女人拉起来紧紧地抱着,用嘴在人家脸上乱杵着;“说不说!说不说!不说我马上就把你整了!”

那女人不是点头,就是摆头地仍然不说话反抗着。这王子和居然还就一支手去摸人家的下身。王逸民见状,赶紧走下来拉着王子和的手说:“王队副,要不得!这是在办案!”

“你不是说她憨哇,这女人看起来还有几分姿色,拿给我去把她弄了,看她还憨不憨!是憨憨她就不得反抗!”说着她还就真的将那女人抱了起来要走。

王逸民赶紧又拉着他说:“这咋个要得!这是镇公所,哪有这样审人的?要是传出去,成啥子体统!就是张区长在这里,也不得答应你这样做!我看先把她放了,等调查后再说。”

这王子和虽然是张一西的亲信,又被张一西委任安在王逸民身边兼任着队副,镇长这么一阻拦,还是不敢太造次,于是就把这女人放下,王逸民赶紧对她说:“快回去了!”那女人像是没有听懂,还痴痴地站着不动。王逸民就叫那两个队丁说:“把她送回去。看她找不到路走错了。”那两个队丁说了声:“是!”就将这女人又送回到了“宝之斋”。

自此后,这女人就有些倒傻不傻的了。时不时还连头也不梳,脸也不洗,衣裳也穿得拖一片掉一幅的。而且有时一两个月还不换一次,在众人眼里显得是那么稀脏邋遢。牛画匠也就到处宣传说:“人家的婆娘男人走了不放心,我的婆娘我有三心:一、看到恶心,二、出门放心,三、想起伤心。恶心,是她那个样子太脏了,哪个看得起她哟;放心,是随便出门好久也不会有人和她搅挠;伤心,是她太造孽了,我也咋个遇到她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