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监选好吉日,礼部和内务府共同挑选了日子,又在庞贵妃授意下,将吉日公布于众。四月下旬,过茶礼、放小订,五月中旬过大礼,八月上旬成亲。若依端华公主,就想六月成亲,被庞贵妃狠训了一顿,才推到了八月。
徐秉熙进到花厅,问松阳郡主,“银子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两房去年刚分了家,分家时你也在场,有多少家底你不知道吗?”松阳郡主脸色很难看,平静了一会儿,又说:“我让老四把家里暂时用不着的玩意儿全卖掉了,也只凑了两万多两银子,刚够过茶礼,放小订和大聘礼的银子还不知道在哪呢。一大家人还要过日子,总不能为他一个人娶公主就卖庄子卖铺子吧?再说是把庄子铺子都卖了,也凑不够十万两,时间这么紧,从哪里去弄银子?”
“平氏手里不是有银子吗?让她全部拿出来,不许她再留私房。”
松阳郡主轻哼一声,说:“月儿和老二媳妇去搜的,一文都没给她剩,凑在一起也只有两万多两,不行就把你那些古董字画全卖了吧!”
公主下嫁,尤其是能娶到得圣宠的公主,那是一件风光体面的大喜事。对于徐家来说,风光体面的背后还有一件棘手的大事,就是极缺银子的问题。
端华公主与其他公主不一样,她的身份更为尊贵,婚嫁仪式的礼数上要求更为排场。可撑排场需要银子,徐家二房是驴粪蛋表面光,根本没撑起排场的底气。
“那些古董字画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若是碰不到识货的买家,根本卖不了多少银子,那有钱识货的买家也不是你想卖东西就能遇到的。”徐秉熙掐着额头想了想,说:“去跟老太太和长房太太说说,这风光体面属于徐家一族,他们也要帮趁。将来大皇子登基,维护徐家,不也能照顾轶哥儿的前途吗?”
松阳郡主看了徐秉熙一眼,没说话,相比徐秉熙混懦庸蠢,她要精明得多。
去年两房分家,汪夫人提出赡养徐老太太,徐秉熙和松阳郡主连一句客气话都没说,就答应了。按理说,徐老太太的长子长孙皆逝,只有徐慕轶这重孙,而二房徐秉熙健在,又儿孙兴旺,徐老太太理应由二房赡养伺候。
为保当今皇上夺位登基,徐老太太也花费了不少心血,私房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分家时,徐秉熙和松阳郡主都知道徐老太太没多少油水可捞了,将来老人病逝,谁赡养谁就要负担一大半丧仪费用,他们就不想赡养徐老太太。现在,他们缺银子,想去找徐老太太要,别说老人有脾气,汪夫人会同意吗?
汪夫人是徐皇后的生母,六皇子的外祖母,而端华公主是庞贵妃所出。徐皇后和庞贵妃斗了这么多年,已处于败势。如今,二房的孙子要取端华公主,汪夫人能高兴吗?估计她巴不得二房拿不出聘礼银子呢,还会借给他们,除非她疯了。
大皇子若真上位,会留徐皇后和六皇子的命吗?徐皇后若身死,娘家肯定会受牵连。徐家两房已分家,徐慕轶只是太医,还有什么前途可言,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汪夫人不笨,她早就看清了局势,所以绝不会帮徐家二房一丝一毫。
松阳郡主不想跟徐秉熙解释利害关系,只说:“分家时,你也看了帐本,就是把长房的产业全卖掉也凑不够十万两,又何必去惹他们,让人传出去笑话。依我看,还是卖你那些古玩字画,等银子周转开,再买回来不就行了?”
“那就让老四拿出去问问价,合适就卖掉。”徐秉熙不愿意卖古玩字画,并不只因为他喜欢那些东西,也因为他心里没底,不知道那些东西能值多少钱。
徐秉熙让人把那些古玩字画都拿到花厅,又让人叫来徐瑞宙,挑了一些让他拿出去卖。徐瑞月和海氏进来,听说还差很多银子,脸上都透出忧虑。
“母亲为轩哥儿迎娶公主都操碎心了,有时间,您也为纹儿打算一番。”徐瑞月不满松阳郡主为徐慕轩娶亲花费诸多的心血和银钱,语气拈酸。
自去年安斌被杖毙,她也挨了顿板子,又大病了一场。现在她的病好了,人却老了一圈,看上去和松阳郡主年纪差不多了。儿子死了,安宗照也觉得没了指望,人很颓废,整天借酒浇愁,而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安纹了。
松阳郡主轻哼一声,说:“我早为她打算好了,让她依计行事就行。”
安纹现在是沈承荣的妾室,为她打算就是让她想方设法早点生下儿子。哪怕养在慧宁公主名下,她也能母凭子贵,就算她不能生,也要让她的丫头快点生。
“可纹儿派人送来消息说沈驸马回京半个多月了,除了宿在书房,就是宿在李姨娘房里,连她的院门都没登过。沈驸马去西塞北之前,她就给玲玉和秋霜开了脸,都给了沈驸马。可沈驸马此次回来对她和玲玉、秋霜都视而不见,我们是不是再送几个貌美的丫头过去?沈驸马不登门,怎么让她们生下儿子?”
当然,松阳郡主、徐瑞月和安纹等人都不知道沈承荣播种的工具掉了,他就是天天泡在她们床上,也只能过过手瘾,没说生儿子,连蝌蚪都流不出来了。
松阳郡主叹了口气,说:“那你就在府里挑两个貌美的丫头送过去。”
“是,母亲。”徐瑞月本打算在外面买,见松阳郡主脸色不好,不敢多说。
徐瑞宙看徐秉熙那些古玩字画,不禁暗暗摇头,凭他的经验,徐秉熙这些都东西都不值钱。他也不敢拿出去卖,怕卖不到高价,徐秉熙怀疑他从中贪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