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saudade:葡萄牙语,是用来描述想念的一种心情。这个词很难被确切翻译,它并不完全等同于怀旧。很大程度上,它表达一种对已经失去的爱物或爱人可能在未来会回来的强烈渴望。某种意义上说,这个词往往带有一种宿命论者的口吻或被压抑了的感情,事实其实更倾向是渴望的人事可能永远不会真正归来。
海
我们初识的时候,曾相约要一起看海。
就是会觉得星巴克很高级,无印良品买来都舍不得用的那个年代。
我说要看冬天的海,因为那还是在夏天,最炎热的气节。
在我的心里,有着拥挤人群,会看到大片松紧带紧绷到大叔大妈走样身材的海,不叫海。
当然,那更不能叫爱情。
可是拉着手、拧着手、拖着手直到放开手。
总觉得明天也可以啊,明年也可以啊。
走到最后,我们却始终没来得及同去看海。
当然没来得及做的还有很多。
所以分开后的旅行,我们各自去看海。
我知道你的目的地,却再都无法看到你的眼睛。
在最炎热的夏天,我这里的人们在水里叫着笑着,没有人不快乐。
你那里呢?
应该是一样的风景吧,地图告诉我,我们所各自面对的是两片连在一起的海。
唉,算了,问候像长大后的星巴克咖啡变得毫无意义。
反正掉眼泪的也一直都是我。
我于是白天睡觉,深夜跑去散场的海边。
海天深邃,我看着大浪出神。
我太想要跟它走,走去天的里面。
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无法分辨什么是海,什么是爱情。
不是我不够聪明,是它们的力量太大。
它们摧毁我所有的幻觉,也吞噬掉我所有的梦境。
而当天一点一点地亮起来时,我才发觉毫发无损的我始终是个局外人。
而你,已渡去天边。
时间
我回去了你在的城市,我们曾在那里相恋。
说很巧有点奇怪,但当时身边的好友都像约好了一样换了新伴侣。
说不上是被安慰还是更难过,他们相互挽着手,像昨天从未存在。
可是,我的时间却一直停留在相爱的那一年。
“时间在走,唯一没有带走的,是我想你的心情。”
我把这句话写在了明信片的背面。
没有你的地址,我只能装在背包里又带了回来。
如果想的话,是可以找到你的。
但我不敢,虽然也真实地想要知道。
离开我的这些年来,你是不是过得要比我们在一起时好。
只是每每想到这里,我就要慌忙对自己说,等一等、等一等。
因为我不知道是应该先捂住耳朵,还是捂住我的心。
“你过得不好,可是我们之间的伤痕那么多,要怎么回到从前?
是啊,回不去了。
你过得很好,可是你怎么能就这么把我忘了?
求求你,不要爱上别人好不好。”
我害怕听到回答,更害怕你不会回答。
我过得很不好,想让你知道,又害怕让你知道。
我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
你会失衡总是不停送我礼物的你却很少收到什么来自我吗?
是啊,我什么都不曾给过你,除了丢掉自己的冷傲和在外人面前端起的架子。
你离开了,我只能把它们再捡回来。
它们捆绑得我动弹不得,可我又舍不得放弃挣扎,怕错过这最后一点与你有关的心情。
是我让我身心疲惫,你啊你,你走了就好,你走掉是多么好。
就是时时刻刻天天年年地难过啊。
虽然也会吃会睡,买自己所喜欢的,跟周围的人说说笑笑。
但身体始终就是乌云一块,黑黑的,重重的,透不过气。
有你的生活里,你是没头脑我叫不高兴。
那个时候,我们叫着彼此的名字,缩在沙发里笑啊笑。
没有你的生活里,我没有了名字,可是也真的高兴不起来了。
我像是一枚不带任何感情转动的秒针。
一下,两下,三四下……
三千六百,八万六千四百下……
这一下和前一下一样,和后一下也一样。
生活应有的心情是什么?
无感无味的此刻,想起曾经争吵到绝望也竟是好的。
我看不到自己,却能看到你。
你就站在这条时间马路的对面。
我们之间,车流不息,没有红绿灯,也没有人行道。
梦
我梦到你了。
在我成长的那个城市,小时候姥姥家在的那条街。
我经过了一个集市,所有的摊位都在卖餐盘和香皂。
我摸摸又放下,想着买来也没有什么用。
那个时候,我是要去考数学的。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在你的房间里了。
那是在姥姥家附近的一座楼上,你为什么会住在那里,我不知道。
你连我成长的城市都没有来过。
我想可能是你已经沉入进我记忆的最深层了吧。
嗯,那间房子一进去,我就知道是你的。
简单、干净、有木头、有钉裁皮具的工作台。
我有点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地站在你的房间中央。
这时,有一只戴着铃铛的小猫跑出来。
黑白花的毛,记忆里,我好像在你朋友王王的相册里看到过。
王王是那个时候你的一个我很不喜欢的朋友。
我问你这是王王的那只吗?
然后心里难免就有点嫌弃地看着这只毫无防备翻倒在地板上露着肚皮舔爪子的猫。
你说不是啊,是健一的,寄养在我这里的。
健一是我的好朋友艾艾的男朋友。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和艾艾都还不熟。
而现在,健一的猫却在你这里。
可是艾艾和健一是我的朋友啊。
我想着,说不出地难过,蹲下来比嫌弃王王还要多一点地摸了摸那只猫。
我在你的床边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整个梦就像是渗进了宝丽来里的阳光,黄黄的。
可那不是暖,是旧。
你还是像从前那样跟任何人都有话聊地跟我说着话。
醒来的时候,我只能记起那个时候的你是在讲话。
可是却完全记不出当时的你都说了些什么。
然后门被推开。
一只像成年古牧一样大的考拉跑了进来。
它跳到床上,很亲昵地拱了我一身口水。
而现实中,我并没有见过考拉。
在梦境中,它的身型却也大得理所当然。
我说,考拉。
你说,它其实是狗熊。
就在这时,我发现房子的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我看到了要考试的教室,还有一些喊我去准备考试的人。
是我什么都不会的数学,怎么办?
我很焦躁,可心里还想着你。
我就站在床上拥抱你。
是的,我确定那是你的怀抱,宽阔、厚实。
只是很快我发现不对,你在轻抚我的小腿。
因为你是站在地上的。
我匆匆地告诉自己,没关系,快要来不及了,我感受到了你就好。
我想着我就要走了,数学,数学。
然后我就醒了。
我觉得很好也不好。
因为分别的伤感要由活在真实而清醒里的这一个我决定要难过一下子还是算了吧继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