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如此生活三十年(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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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间四月 桃花飞满天

张小橙四十五分钟前刚刚睡着,就被电话吵醒。一个熟悉的号码,他知道肯定是和他有染的一个姑娘,而且必定是事情已经过去有一段光景,手机通讯录里也就没再留名字。不过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问题。

“张小橙,你睡了吗?”

“哦,刚睡着,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张小橙已经清楚的知道这姑娘是谁,但是不愿意回忆她的名字,当然还有他们之间的故事。

过了三十岁,张小橙的每一段感情故事没有一个超过三个月,而且每一段里面好像都没有性生活的画面。他还是每天按时起床,刷牙洗脸开车去上班。上班的时候人五人六的,干净整洁,油头粉面。给手下员工开会,总能把事情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闲下来的时候,穿着别好胸卡的衬衣去茶水间喝咖啡,在吸烟室抽烟看斜阳,掩饰不住的除了孤独就只剩下寂寞了。

来电话的姑娘说:“小橙,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你可能觉得我有点不近人情。我准备把你所有联络方式都删除了,微信、微博,因为我男朋友看见我给你发消息会不爽,虽然你一次也没给我回复过,不过以后咱俩还是朋友。”

“知道了,睡觉吧,我困了。”

这姑娘小他八岁,网上认识的。张小橙从来也没想到过三十岁后还能为了一段没未来的感情,兴冲冲地买一张卧铺连夜杀去她生活的城市,到如今他还记得那条米黄色的裙子和姑娘狡黠的笑容,她总是喜欢托着腮帮子照相,一双雪白的手出奇的好看。那个灼热的夏日晚上,他们手拉手穿过人潮汹涌的夜市去觅食,张小橙当时就跟自己说我这是多少年没谈恋爱了。分手后,那姑娘在微博改了签名:爱而不得什么的最讨厌了。

从那之后,张小橙就继续开始他的相亲故事,有时候下班会故意把“黑撒”的歌在车里大声放起来,“嘿,今年你三十有三是个标准剩男,浑身上下带着大龄青年的烦恼”,猛烈的自嘲过后,他其实还是对感情生活抱有一丝希望的。

春天来了,第一个见的姑娘是一个妇产科女博士,去哪见面,是吃饭还是喝东西就磋商了不下十次。最后的落脚点,竟然是KFC,姑娘的长相属于必须让男人保持礼貌,而且一直保持下去的那种,但是很健谈。从U2的组建历史到今年的格莱美获奖名单,让本来想吹吹牛逼的张小橙一下子愣在当下,心想姑娘这摇滚听的比我牛逼多了,特别是U2演唱会那段说的真是天花乱坠,活灵活现。逼得张小橙不得不插嘴问一句,你是不是在国外读的博士?不是啊,我看的盘。你!看!的!盘!啊!心想你这是看了多少遍?!女博士果然奇葩,脑容量也足够大,张小橙知道自己根本接不上招,而且一晚上为了保持礼貌都没怎么好意思看姑娘的脸。

张小橙其实最近喜欢上了一个他以前带的徒弟,入社的那一天开始就在自己的手下工作,姑娘是东北人,167,腿细胸大,眼睛眨眨会说话,一颦一笑都那么楚楚动人。张小橙后来去了别的公司,五年里没怎么见过面,今年的情人节以前部门的小弟约张小橙出来喝酒,那姑娘也来了,一见面就是:大哥,好久不见呀,有红包没?要不你把你微信给我,我给你发一个大的?酒精和烟草弥漫的夜场,每一个舞动的灵魂都是曼妙的,起码在灯光的掩饰下是这样的。姑娘过来和张小橙敬酒,张小橙光看她的面容就已经多了。姑娘跟他说了一些事:老大,你知道吗?其实我去年的时候差点结婚。订婚的时候,双方父母打起来了,呵呵,因为彩礼的问题,其实我不在乎钱,但是他们家也不能让儿子开保时捷,然后就给2万块钱彩礼吧,我同意我爸妈也不同意啊你说是不是?张小橙故作愤怒,他们家这么操蛋,没结是对的啊!可是老大我还爱他,他跟我分手每天在家里哭,一礼拜瘦了20斤,但是他怎么那么怂就不知道来北京找我?北京再大,也能找到我啊!

可能是酒精的因素,可能是太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谈恋爱,张小橙问她:要不你跟我吧,我也挺喜欢你的。姑娘的回答不出所料:老大,我喝多了……从此,他们就经常发微信联系,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姑娘是双子座,最怕受束缚,张小橙是天蝎座,不管人不舒服。姑娘近一段时间总在反复说一句话:老大,如果有一天咱俩没好成,你还会这样对我好吗?张小橙说:就算我想对你好,那时候你身边的人,我身边的人也不能同意啊!姑娘发来一串哭泣的表情,又发了一张泪眼朦胧的照片,张小橙说:行行行,我答应,我答应你还不行吗?身边的人都在劝张小橙,人姑娘都这么说了,那就是这事没戏,你是不是傻?张小橙是个幻想家,说这不可能吧,起码还有一半的成功率呢?张小橙的确是操之过急了,姑娘觉得生活喘息困难,张小橙质问她:你要是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可能,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还说什么如果有一天没好成,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对你?姑娘的回答也让他彻底灰心:话是这样说,但是你要真的不对我好了,你说我有办法吗?……张小橙的确没办法。

去年在北京麻雀瓦舍看演出,本来有一个人要陪他去的,那是张小橙的一个朋友介绍给他的,她说我这姐们自己一个人在北京也没啥朋友,你要是看演出聚会什么的就带上她,人很漂亮哦。其实,说别的都是扯淡,人很漂亮已经足够了。男人看女人是有顺序的,脸、胸、腿、屁股有个顺序,你们可以排排看。张小橙的顺序是脸、腿、胸、屁股。反正张小橙曾经见过史上最平的,以至于手滑进姑娘文胸的时候不由得停止了动作。张小橙上班几年胖了点,自己有时候测测都快有A了,姑娘竟然比他还小,真是一件悲伤的事。

姑娘说,橙橙,我清明放假要来看你,你开心吗?想起上次在北京的第一次相遇,还真是惊险。张小橙幸运的上了姑娘的床,但是不敢轻易碰她,姑娘调侃的说:橙橙,你啥时候练出肱二头肌和八块腹肌,我就让你碰我。姑娘从头至尾都没有放松警惕,防守能力比国足强上一万倍,张小橙说吻一下总可以吧,你怎么不张嘴呢?姑娘说:我要是张了嘴,我怕你受不了。

张小橙把车停在了城市的河边,点上一颗烟,春风沉醉的夜晚,这么多桃花飘零,哪一朵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