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胡天黑帝(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学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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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周幽王和他的忧郁美妞

周幽王,周宣王的儿子,名字叫姬宫湦,跟“鸡公生”谐音,但并不是公鸡生的,如假包换是人生的,且是女人生的。真正离奇的是他那著名的妃子褒姒,此女的身世简直可以说是相当离奇,更离奇的是还记在了正史里。

《国语·郑语》里说,夏桀还是领导核心的时候,宫里飞来两条龙,二龙觉得找对了地方,就在此处行云布雨。办完事后,龙伉俪翩然起飞,不知所终。只留下了一大堆口水和体液,后被方士收集起来,密封在椟匣中。有神巫说这是“龙漦”,也就是龙的****,绝对祥瑞之物,得祭拜。多年以后,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的周厉王打开了匣子,然后奇迹出现,龙的体液经年不枯,反而流淌出来,幻化成一条黑色大蜥蜴到处爬。最后爬到一小姑娘身上消失不见,后者遂无夫而孕。但是孕期有些长,足足四十年,才产下一女婴。人皆以为不详,就给扔了。结果被一对手工艺从业者夫妇捡到,收为养女。这对夫妇是褒国人,姓姒,因此给这女孩命名褒姒。

以后的故事广为人知,褒姒因貌美被幽王选为妃。或许是因为身世和童年经历的关系,成人后的褒姒表现出一个忧郁症患者的症状,终日不笑,一双美目中包蕴着无穷尽的忧伤。虽说郁郁寡欢的美女也动人,但看久了还是不免堵心,周幽王就耗尽心思不计代价地欲博褒姒一笑。接下来就是由这位中国历史第一情种导演的、著名的“烽火戏诸侯”。

史籍里记载,烽火是由焚烧狼烟而成,千百里外都能看到的黑色大烟柱。《酉阳杂俎》里也说,“狼粪烟直上,烽火用之”,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也写了一笔,“狼肠直,故边塞以狼矢为烟”,因为狼的肠子是直的,所以狼粪烧出来的烟就是直的,这推理也太不像话,尤其不像个医药学家说的话。李时珍没搞过解剖学,哺乳动物的肠子其实都是蜿蜒逶迤的,直肠子的那是海参和珊瑚虫。

《吕氏春秋》说得不大一样,没提烽烟,而是擂鼓“戏诸侯”。早先幽王与诸侯有约,凡有戎来袭,就擂鼓报信,诸侯听见了就带兵来勤王。这种方法是利用声音的传播,比狼烟说可信。后世有人曾做过实验,真的点燃过狼粪,发现只是冒出股轻烟,根本达不到一个百里外可见的巨大黑色烟柱的效果。

不管是狼烟还是擂鼓,反正,褒姒笑了。

当一群前来勤王的诸侯们被告知“本王没啥事,就是逗俺媳妇一乐”时,褒姒笑了,或许这笑中含着鄙夷。

这一幕景象,你看了你也笑,前提是你不是被耍的诸侯王之一。这就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来历。吾国的历史和神话就是如此吊诡,天大的事都敢往女人头上安,一个女人笑塌了一个西周,数百年后,又有一个女人哭倒了秦始皇的帝国根基。

幽王二年,发生了大地震。一个叫赵叔带的大臣跟幽王说,这是君王你缺德所致,收敛点吧,下罪己诏吧,别到处搜罗姑娘了,免税放赈释放******,总之体恤下黎民百姓吧。此时这位以荒淫著称的帝王说出了一句很唯物的话,“山崩地震,此乃常事,何必告朕”,你看,周幽王一点儿都不迷信,他是不相信天谴这回事的,可也显得太不会表演,你哪怕去灾区慰问下、现场指挥下救灾工作,沉痛地说声“朕来晚了”也好啊。

连行为艺术都懒得玩,这样的帝王,非死不可。

或许是太爱蓝调美女褒姒了,周幽王在自己的家庭事务上做出了重大调整。先是废掉了正房申后,又废了太子宜臼,改立褒姒子伯服为太子。这下大奶的娘家不干了,申侯联合犬戎(义渠戎)起兵,浩浩荡荡气势汹汹而来。周幽王再擂鼓烧狼烟什么的都不好使了,最终被戎人戮于骊山脚下。褒姒的命运没有记载,但作为著名祸水,也一定好不到哪去。

试总结如下:周幽王是个爱情至上论者,以及忠实的践行者。为博取美人一粲,可谓不惜一切代价,堪称中国的爱德华。这样的人,当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尚可,最多是败家。做帝王显然不可能是个好帝王。再说帝王哪有好的啊,疏离女色勤于政务的帝王,未必就比周幽王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