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义匪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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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假提亲兼并孙伍,巧计清除害群马 (2)

当天晚上,马新勇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大当家的,赶紧的,你淮阳城里的老姑奶奶病了,赶紧去看看吧,去晚了就见不着了!”听了这话,方守卿眉头紧皱,挥手对马新勇说:“二当家的,你照应着队伍!守丰、铜牙先生,带几个弟兄跟我走!”……看着方守卿带着几个兄弟匆匆离去的身影,马新勇嘴角微微上扬,几个死性不改的土匪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几天之后,在孙庄的大道上,两辆辆大车扬尘而来。车声粼粼,前面车上放着几个四角包金的大楠木箱子,赶车的穿着蓝布裤褂,又精神又漂亮,一看就是规矩人家调教出来的车把式。后面车上坐着几个穿绸裹缎的人,赶车的也是个年青人,灰布坎肩,白布褂子,黑布的裤子扎着板带,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精神。最前面坐着一个老头子,长方脸,黑红面庞,花白胡子垂到胸前,脸上却不见什么皱纹,身上穿着红底带着金色万字团花的马褂,下身黑布袍子,一双黑色的礼服呢布鞋,头上一顶黑色的缎子瓜皮帽,从帽子外面的头发却是黝黑锃亮。老头子旁边坐着个老婆子,老婆子长得还凑合,就是打扮得有点古怪,一张白净脸上东一块西一块涂了不少的胭脂,小眼睛,两道淡黑的眉毛,一张小撅撅嘴,一头乌黑的头发显得异常得多,脑袋上五颜六色的带了不少的花。上身穿了一件紫红色的缎子大花袄,下身黑色的大裙子,裙子底下露出一双半尺长的又肥又大的穿着大黑鞋的脚丫子。还有个少爷打扮的年轻人,脸朝后坐着,身上穿着灰布大褂,带着黑缎子瓜皮小帽子,一条灰色的细毛线围巾把脸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大车一路张扬地走着,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车上的人缩着肩膀,揣着手坐着。看上去,这是一家财主回乡。

路边沟里,埋伏着三个土匪,仔细看上去,却是不久之前刚刚归顺方守卿的几个孙伍的老手下。其中一个说:“三哥,上不上。”那三哥一撇嘴:“废话,好容易遇到一只肥羊(‘肥羊’土匪黑话,指的是有钱而且没有武功,或者是有点傻的人),还能不上?今天咱爷们儿运气不差啊,你看,车上还有个穿得花红柳绿的娘们儿呢!”另外一个接口说:“三哥,娘们儿就算了吧,你看看那娘们儿什么模样啊!三嫂死了在坟头里埋三年都比她鲜亮啊。”三哥一甩手:“少废话!上!”

话音刚落,几个土匪窜到了道中央,赶车的赶紧勒住马,三哥大声说:“几位财主,我是石集方守卿的杆子,现在我们日子不好过,跟你们接几个钱花。”

一听是杆子,两个赶车的没敢说话,窜下马车,一溜烟地跑了。后面车上坐着的老婆子夸张地“嗷”了一声,就歪倒在车帮上,脸朝后的少爷的肩膀抽动了几下,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坐在最前面的老头子带着颤音说:“当家的,只要不伤害我们,箱子里的东西你们随便拿。”

三哥带着两个土匪一脸得意地晃晃荡荡走到大车前面,把枪塞到腰里,抽出刀子,挑开了捆箱子的绳子,砸开了箱子上的锁。

但是,当三哥他们几个打开箱子的时候发现箱子都是空的,他们惊讶地抬起头,却发现三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他们慌忙地到腰里去拔枪,背后却传来两声断喝:“不许动!”“举起手来!”他们惊愕地回过头去看,只见刚才两个赶车的车把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他们背后,每人手持一把盒子炮,对着他们。

三哥几个举起了手来,两个车把式赶上前来,很快地将他们三个的枪下了,又麻利地将他们捆得跟粽子一样,扔到了大车上的箱子里,车上面的老婆子也醒转过来,一边哈哈笑着一边摘着头上的假发说:“可憋死我了!”原来是大铜牙!脸朝后坐着的“少爷”再也忍不住了,笑着躺在了车上,把帽子的围巾都笑掉了。原来,这个少爷不是别人,正是方守丰。前面的老头子也笑着摘掉了胡子,不用说大家也能猜到,不是别人,就是方守卿。

几个人笑着将身上的行头脱掉,露出杆子们常穿的短打扮。车把式窜到车上,笑着一甩鞭子,发出了一声脆响,向石集的方向飞奔而去,留下了一路的笑声。

方守卿回到石集,马新勇看见方守卿满面笑容地回来,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事情办得很顺利。马新勇笑着对方守卿说:“大当家的,事情办得挺顺利吧?”方守卿笑着点点头说:“赶紧召集弟兄们开会,我有话要说。”马新勇答应一声去了,方守卿一转身,哈哈笑了,他对方守丰说:“守丰啊,赶紧找几个弟兄把那几块料搬到聚义厅去。”方守丰看了一眼大铜牙,也笑了。只见大铜牙的脸上连土带胭脂,还有一条一条的汗水痕迹,那份热闹就别提了。

大铜牙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一边跟方守卿笑着往聚义厅走,方守卿说:“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说我光知道你叫大铜牙,你真名叫什么啊!”大铜牙叹口气说:“我啊,真名叫吴桐,原来在安徽念师范,后来我爹搅进了一桩官司,一家子都给一个财主害死了,当时我在离家几十里地的学校念书才捡了一条命。后来我半夜到了那个财主家里,在水井里洒了一大包的耗子药,第二天晚上,我又到了财主家,看见财主一家子都死了,就一把火烧了财主的宅子,自己也流落四方,靠说书过日子挣口饭吃。”方守卿叹口气,抓住大铜牙的胳膊说:“铜牙先生,不,吴先生,都知道你识文断字,没想到你也是个血性汉子啊!”大铜牙说:“唉!咱好歹也是五尺高的汉子,泥人还有点土性呢,谁不愿意作安善良民啊,咱们不都是被逼得没道走了才这样的吗?”方守卿叹口气说:“是啊,当初我也是这样,人家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拉干的我扑拉下去,拉稀的我擦了,可他骑在我脖子上面拉痢疾,咱们还有什么办法啊?”吴桐感叹到:“十几年了,没想到我吴桐还能叫回自己的真姓名。”

说话之间,兄弟们陆续到了聚义厅,几个被捆成粽子的家伙也被扔到了中间的空地上。马新勇先对兄弟们说了这几个土匪的事情,俗话说:撒谎瞒不住众乡亲,其他的弟兄虽然没有跟三哥他们一起抢劫,但是或多或少也都知道三哥他们几个干的事情。方守卿对吴桐说:“吴先生啊,你上山日子也不短了,今天这几个败类就交给您了,咱们既然是捞偏门的,杀戒总是要开的。”说完,就把一把枪塞进了吴桐的手里。吴桐掂了掂手里的枪,没多说话,走到三哥他们面前,三哥他们几个被绑得严严实实地,嘴里还被塞上了一大团的破布,就这样,还一边摇头一边用乞求的眼光先看看吴桐,又看看了方守卿。吴桐看了看方守卿,见方守卿示意他赶紧动手,吴桐一咬牙,对准三哥那几个人,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三枪过后,地上流了一滩血,大家抬眼一看,三哥那几个人,肩头都中了枪,鲜血直流。站着的兄弟们骚动了一下,方守卿环视了一下兄弟们,聚义厅里立刻安静了下来,静得连根针都能听见,方守卿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再重申最后一次,以后不准拦路抢劫、抢东西,不许强奸妇女,不准盗劫百姓家的牛羊,不准无辜打人骂人,否则,枪口往脖子那儿错一错,就是最后的下场。咱们都是苦出身,谁没有父母,谁没有兄弟姐妹,想想家里的父母姊妹,你们还忍心干那些缺德事吗?哪家兄弟家里真有困难,尽管跟我姓方的开口,只要能帮,几百块大洋算什么!既然进了我方守卿的杆子,咱们就是自家兄弟,兄弟间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酒咱们一块儿喝,有肉咱们一块儿吃。你们说好不好?”

大家一齐答应:“好!”“以后就听大当家的!”

众位兄弟散去之后,吴桐对方守卿说:“大当家的,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方守卿一边示意吴桐坐下,一边给吴桐倒茶说:“吴先生,有话您尽管说。”吴桐说:“常言说得好啊,得民心者得天下。大当家的,您是好义气的人,您让兄弟们有难处就跟您言语,但是估计大伙儿一是不敢,二是抹不开面子。”方守卿说:“是啊,那您有什么主意啊?”吴桐说:“要我说,咱们给弟兄们登记造册,看看谁家住在哪里?谁家有几个孩子,父母双亲还在不在?那些拖家带口的,分钱的时候就多给他们两个大洋,春种秋收的时候,家里劳力少的,就派几个兄弟去帮帮人家。而且……”说到这里,吴桐停顿了一下。方守卿抬头看了一眼吴桐说:“而且什么,说下去,吴先生。”吴桐笑了一下说:“我也是小人之心了,我想说,咱们知道了那些兄弟的底子,还愁他们不听你的话。就算他们不要命,可他们不能不要自己家里人的命啊!”

方守卿一拍大腿:“好啊!吴先生,看来我用你是用对了啊!”

就这样,方守卿不仅仅让人了解了自己寨子里兄弟的情况,还常常派人了解周边几个村子的老百姓的情况,谁家没钱了,就让人塞两个银元过去,谁家断顿了,立刻让人扛一袋子粮食过去。没几个月,冯塘一带的老百姓一听方守卿,就纷纷竖起大拇指。其余的土匪想来攻打方守卿的寨子,离方寨子还有十几里地就有老百姓给方守卿报信了,其他的土匪一看,那么大的土匪头子孙伍都被方守卿垫吧了,何况自己呢?再看看周围百姓对方守卿的拥戴,干脆,不麻烦方守卿,自己就自动投奔到了方守卿的门下。不到一年的功夫,方守卿就收编了大小十几股的土匪,队伍也扩张到了两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