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一大早就接到了爸爸的电话,要求他晚上务必早点回家,说有要事相商,要是不回去,他爸爸非亲自杀将过来对他来一顿胖揍,“不准时回来你小子自己想后果!”这是李父下的通牒。李卓很是无奈,遇到了这么霸道的爹,也是他的一个克星,下午下班后,早早的回家了。
李卓一进家门,其父李建军得意的看了妻子一眼,妻子撇了撇嘴,憋着笑接过儿子手里的包,转身进里间给儿子拿水果。在李卓进门之前,夫妻俩还打赌李卓会不会按李建军的要求准时回家。李父把胸脯拍的山响,别人是管不了了,但儿子他还是调教的不错的,一定会坚决执行命令的。果不其然,儿子正如他要求的那样准时回家了。
等儿子坐定了,李建军摆出了谈话的架势,张口问道:“最近工作怎么样?”
“爸,咱有话直说吧,你这一套我都听腻了,你还用不腻?”李卓没给他爹绕圈儿的机会,每次李建军有话跟他说的时候,都先从询问工作下手,李卓烦不胜烦,李建军还屡试不爽。
李建军一愣,向坐在旁边打毛衣的妻子问道:“我每次都这样开场白?”
李母头都不抬的回答道:“难道你还有第二句?”
“呵呵,习惯了……那咱们直奔主题,你跟你朱阿姨家的女儿谈的怎么样了?”
“朱阿姨?哪个朱阿姨?”
“还有哪个朱阿姨,就你上次跟相亲的女孩的妈妈!”李建军对儿子的态度感到生气,说着说着就发起火来了。
“拜托你了老爸,你们有谁告诉我王若琳的妈妈姓朱了?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朱阿姨是哪个?”李卓感到非常委屈,这世界上最没道理的事情就是爸爸修理儿子,被修理了还没地儿说理去。
“就是,你告诉小卓朱爱华是小琳的妈妈了吗?”李母也替儿子叫屈。
“我没告诉你吗?”李建军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苍天可鉴啊”,李卓叫起屈来也是相当有一套。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你给记好了……待会见了朱阿姨要主动打招呼,要有礼貌”,李父定下了调子。
“待会见了?别介……这都什么事儿啊,麻烦您老给说清楚,什么叫待会见了朱阿姨主动打招呼啊?”李卓感到莫名其妙。
“是这样,我和你妈约了你朱阿姨,晚上我们俩家一起吃顿饭,交流交流感情”,李建军一边解释着,一边观察着儿子的表情。
李卓揣着明白装糊涂,吃着水果说道:“你和朱阿姨交流感情,碍着我什么事儿啊,还非得让我回来,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
“你这孩子,你爸跟朱阿姨交流什么感情,你老妈我还活着呢,你就敢扇呼你爸沾花惹草啊”,李母看丈夫又要发火,赶忙找了个李卓话里漏洞。李建军闻言,未再发火,只是瞪着眼看着儿子。
“成成成,我去还不行?这您满意了吧?”李卓妥协道。
“吃饭是必须得去的,问题也是必须要回答的。吃饭还得一会儿,先回答问题。你跟小琳到底怎么样?你对人家有意思没?”李建军正色道。
“还可以啊,我们俩本来就是校友,在玉大上学时,我是学生会主席,她是文艺部长,我们配合的还不错呢。怎么了?”李卓实事求是的回答道。
“嗯,算你小子识相,实话实说,否则看我不揍你。小琳也是这么跟她妈妈说的。既然你们都是同学,还一块儿在学生会工作了四年,那你们之间就不需要太多了解的过程了,也不存在什么沟通障碍。那你跟我说,你究竟打算怎么办?”李建军在官场工作三十年,虽然最高职务不过科级,但深喑步步为营的策略,三言两语已将李卓逼的退无可退。
“这个……”李卓被爸爸的话问住了,王若琳无论从长相、工作、家庭环境等各方面都没的说,尤其是王若琳还对自己有着强烈的好感更是难得——在情场之中,找一个我爱的人远不如找一个爱我的人,前者是追逐爱情,后者是享受爱情——自己根本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本去去挑剔王若琳。
“怎么了?这个问题很困难吗?”李父步步紧逼,作为一个老男人,他相当清楚儿子现在纠结什么:李卓身在其中,没有外人看的清楚,恰如古人所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在纠结什么?”李卓没有回答爸爸的问题,自己问起了自己,“是啊,我在纠结什么?我讨厌王若琳吗?显然不是,不仅不讨厌,还很喜欢,跟她相处的时候感到很欢愉很快乐,那我在忌讳什么?齐帆吗?齐帆都不介意,她主动把我推给王若琳的,而且明确告诉我,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那我在纠结什么?难道……”李卓突然瞪大了眼睛,他被自己的推论惊的瞠目结舌:“我两个人都想要,两个都想拥有!”
李建军看着儿子的表情,知道他在思考着问题,也不追问,作为一个爸爸,应该做的是恰如其分的提醒和四两拨千斤的支持,而不是唠唠叨叨、亲力亲为。“放弃是一种智慧,更是一种勇气,有时候,放弃是为了更好的得到,作为男人,你要学会品味舍得,敢于舍得”,李父的话颇有几分人生哲理,但其本意是在规劝儿子要舍弃方菲,才能得到王若琳——李父并不知道李卓与齐帆的事情,以为他仍纠结于大学的女友方菲,却也歪打正着,及时给李卓了一个提醒。
人的智商决定了他思路的长度,而情商决定了他思路的宽度。李卓能够进入到市政府办工作并出任领导的秘书,其智商和情商都得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否则是进入不了领导的视野的。爸爸的话让他迅速明白了其中含义。参悟透这些以后,李卓对爸爸投以感激的微笑,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换了一套正式的服装去参加晚上的饭局。
看着儿子进了自己房间,李父得意的冲妻子扬了扬下巴,他即对自己的成功感到骄傲,更对儿子的悟性表示认可。
饭局定在玉城河畔的一家高档饭店内,作为主方,李家三口早早的来到了饭店的包房内候着,李母有意无意的询问着李卓当年上学时候的事情,比如他跟王若琳搭档时候的一些细节等,李父也有意无意的支着耳朵听着,尽管这些信息并无多大价值,但也让这两口子充满了好奇,当听到儿子说起他和王若琳曾一起主持了四年的全校文艺晚会时,李父的脸上露出了高深的微笑,似乎李卓的媳妇必是王若琳无疑。
王若琳也遭遇跟李卓一样的过程,虽然她对李卓心生情愫,但被家人这么胁迫着去参加饭局,王若琳还是下意识的选择了抗拒,觉得父母参与其中相当的别扭,特别是她现在的爸爸还不是亲生爸爸——王若琳的爸爸在她两三岁的时候死于车祸,现在的爸爸是她的后爸,这也是她叔叔王振南非常溺爱她的原因。后来王若琳的妈妈软磨硬泡,愣是把眼泪都急出来了,王若琳才同意去赴宴。
陷入感情中的男女的思维都很奇怪,明明心里都想见对方,嘴上却用各种方法去拒绝,只是这种拒绝与真正的拒绝有所不同,真正的拒绝是异常的干脆,无需任何理由直接脱口而出,而口是心非的拒绝却是不断的找一些无关痛痒的理由,直到实在找不到理由了才勉强同意,内心却欢喜的紧。
双方坐定后,两个年轻人如锋芒在背,被八只眼睛盯着,几乎被烤糊了,李卓和王若琳恨不得把头垂到桌子底下,李卓低头猛吃以作掩护,王若琳却迟迟不敢动筷子,瞄了一眼往嘴里塞东西的李卓,伸出手摸到李卓的大腿上,捏住一块儿施了一招二指神功,李卓骤不及防,“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李父正跟准亲家交流着,忽听儿子惊叫,张口呵斥道:“怎么这么没礼貌,当着叔叔阿姨的面鬼叫什么?”
李卓满脸委屈的回答道:“她……她掐我……”
双方父母闻言,互相对望了一眼,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王若琳的脸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头垂的低低的,心里骂李卓骂的更凶了。
饭局在丈母娘看女婿、婆婆看儿媳的审视之中落下帷幕,双方父母约着一起去河滩散步,留下两个小青年自己决定去向。在李卓看来,父母们的做法极其可笑,上学的时候各种打压各种威胁,严禁他跟女生有任何交往,可大学一毕业,他们恨不得天上立即掉下个林妹妹嫁给他们的儿子,最好这个女孩儿德艺双馨才貌双全,如果是高干之女后富家之女,那就更让人欢喜了。可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没有实践经验,怎能手到擒来?
看着父母们走远,李卓和王若琳竟一时无话,站在饭店的门口,尴尬的互望着对方。
“那个……”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二人都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对方,略一停顿,又一起说道:“去河边走走?”还是异口同声,说完后,二人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一笑,就打破了刚才的尴尬,并排走向河边。
玉水河一如往昔,波光粼粼的水面闪烁着灯光,整个城市倒影在水里,如同再造了一个世界,站在河岸上看去,竟让人感觉到点点醉意,难怪下游的玉水湖会更名为醉意湖。
“最近好吗?”李卓率先打破了沉默,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聊废话其实是一种本事,真正的高手能将废话聊的生动活泼,让听废话的人感觉宾至如归。
“还好吧”,王若琳倒是没觉得李卓问的是废话,在她听来,更像是句关心和问候。喜欢一个人与否就表现在这里,喜欢他,他说的废话都是贴心,不喜欢他,他贴心的话都是废话。
李卓正想再问些什么,却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了:波光粼粼的岸边,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站在路灯下,些许柳枝在她头顶摇曳,她轻抚栏杆,凝望着河畔的几株芦苇,清风徐来,女孩的长裙随风摆动。李卓看的心神荡漾,口中忍不住夸奖道:“好美!”与此同时,他已拿起手机将画面拍了下来。
“什么?什么好美?”王若琳转过头问道。
“我说你的侧影看上去好美”,李卓认真的说道。
第一次被李卓这么认真的夸奖,王若琳竟然害羞了,低着头,小声说道:“哪有……你骗我”,心里却被喜悦塞的满满的。
李卓也是第一次看到王若琳娇羞的一面,这小女孩姿态,更是惹的他心生疼爱,心神一荡,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伸手去抱王若琳,却又担忧她会拒绝,手伸了一半,却犹豫了起来。
王若琳已发现了他的举动,先前的娇羞尚未退下,新一轮的娇羞又涌了上来,低着头,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对李卓伸出的拥抱即紧张又期待。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地星星参北斗啊……”正在李卓犹豫之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欢叫起来,这突然嚎叫起来的歌声将两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王若琳,已经摆好了被抱的姿势,却突然被这鬼叫的铃声扫了兴,生气的撅起了嘴,抬起高跟鞋,拿捏好力度,朝李卓的脚上踩了一下,李卓嗷的一声惨叫起来,王若琳丝毫不为所动,撅着嘴走了几步,来到上次李卓和她相拥的桥头前,给李卓一个生气的背影。
李卓惨叫着拿出手机,却是爸爸打来的电话,叮嘱他一定要护送王若琳回家保护她人生安全之类的话,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要是李父知道他在如此关键时刻扰了儿子的好事时,会是何等表情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手机铃声将二人酝酿的氛围扰的烟消云散,李卓苦笑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了王若琳的身边,伸手抓住了王若琳的柔荑,王若琳抗争了两下,却摆脱不开,只好任由李卓轻薄了。
二人牵着手走向了停车处,一路无话,却风景独好。
刚刚王若琳站的桥头上,李卓上次看过的那首诗旁边,已有高人新著了首诗,其才华不亚于前者,内容如下:
“呵呵复呵呵,木耳敲回车。不闻**丝声,唯对帅富脱。木耳何所思?木耳何所忆?高大她所思,帅富她所忆,昨夜见**丝,表白又掏心,情书十二卷,卷卷有她名,**丝一米七,只会玩手机,长相不入流,发型像公鸡,浑身假杰克,无钱买琼斯,出行BRT,车房无预期,木耳见此状,心生厌恶情,冷言说考虑,日子无限期。**丝心欢喜,以为十成七,自认命运好,女神快成妻。木耳回宿舍,随手阅手机,富帅来短信,如家只等伊,东院买胭脂,西院借口红,倚床穿丝袜,拎包快打的,车前遇**丝,向问何处去,木耳定定神,随口说复习,**丝忙关心,开口献殷勤,学习固重要,万万保贵体,逢人还吹嘘,女神很上进,智商真捉急,复习用打的?”
幸亏王若琳没有抬头,否则,大煞风景。
周五,晚八时,公务员小区,李卓的房间。
张元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停的换着台,一边换一边吃薯片,还不时的跟在卧室里打游戏的李卓聊天。张元早已断粮多日,口袋里空空如也,但他贵在脸皮够厚,没饭吃了干脆住到了李卓这儿,蹭吃蹭喝蹭网,让李卓烦不胜烦。
“我说阿卓,你周末没事跟我去洛城参加面试吧,有你全程陪同指导,我心里踏实”,张元名义上是请李卓做指导,事实上是囊中羞涩,连车费都没了,如果李卓能一同去,不仅有人管吃住,还有司机伺候,一举多得。
李卓未搭理张元,将钱包扔了出来,继续埋头打游戏。李卓的心情不悦,因为齐帆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回家了。虽然说不上特别难过,但犹如一只鱼刺卡在喉咙里,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尽管齐帆早将话说透了,但他仍是念念不忘,迟迟不能放下,毕竟二人有过肌肤之亲,达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程度,比他和王若琳的拉手关系要亲密的多。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有过床第之亲后,怎能说放弃就放弃呢,此时齐帆消失了好多天,音讯全无,不知道正躺在哪个男人的怀里欢娱呢。李卓感到很生气,却无计可施,毕竟齐帆不是他李卓的什么人。
李卓和王若琳的关系倒是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当然这种发展是一种心里上的感觉,外在表现一般的很,用张情圣的话说,二人的关系发展到了“手关系”的程度。
张情圣将男女之间的关系分成了四类,分别是手关系、吻关系、性关系以及……没关系。手关系,概指肢体接触,当然,是穿着衣服时的肢体接触,表示两个人刚刚认识,拉拉手抱抱腰什么的。吻关系,即关系发展到了接吻的程度,能吻能摸但还不能上床。性关系,顾名思义,造人运动。没关系,就是两个互相玩腻了,失去了吸引力,吃完散伙饭后各奔东西的关系。
张情圣的关系理论分析的细腻透彻,但他本人在实践中从不遵循这些规律,因为他在与女人的交往中,通常是略过前两种关系,直奔第三种关系而去,天亮就到达第四种关系。
时隔两年后,诸如一夜情之类的报道见诸报端的时,吴大勇在咖啡厅里一边煮咖啡一边不屑地向正在炫耀自己一夜情战绩的小年轻说道,“你丫该滚哪儿滚哪儿去,我哥们几年前就玩剩下的东西你还拿出来吹呢……”
当然,那是两年后的事情,此时的张元正哭笑不得的捏着一张五十的票子,这是李卓钱包里唯一的一张大面值人民币,此外还有两张十块的和三张一块的,“阿卓,你一个堂堂正科级干部,市长的秘书,怎么就这点钱啊?”
“你以为我开银行的啊?!”李卓生气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后来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不能将对齐帆的气撒到无辜的张元身上,缓了缓口气说道:“我每个月就那三千多块钱的工资,不吃不喝也就那三十来张。前一段时间你挨打、大勇挨打,都是我交的医药费,上次你泡妞还从我这儿拿走了两千,我哪里还有钱嘛,你看我值多少,你把我拿去卖了得了。”
“呵呵,你看我这脑子,上次被打坏了,记性减退了”,李卓说的也是实情,张元讪笑着道了歉,好在弟兄们关系好,他的脸皮也厚,二人并未为此事往心里去。
“那你说我怎么办啊,好不容易进了面试,我不能不去啊”,张元的确是要去洛城参加面试,但也是为了见个熟人,琳娜。上次琳娜和张元偷情,被王重九抓住后,琳娜死活不敢待在玉城了,待张元的伤好了以后,琳娜去了洛城,张元已是许久没有跟琳娜“亲密接触”了。
“找小星借点,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李卓已经很久没跟家里要过钱了,突然张口,爸妈肯定会问三问四的,李卓嫌烦。
“小星被他爹发配到玉满天下二期的工地上了,来找你之前,我已经找过他了,喏,他全部家当都在这儿了”,张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的和一张二十的钞票。
“小星也被你刮光了?”
“什么被我刮光了,是他爹不给他发工资了。现在楼市不好,汪氏集团资金困难,管理层的工资都停发了”,张元说道,顺带还感慨了一句:“年景不好,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李卓被张元的话逗笑了,也没了主意,只好拿起手机,打给了有存粮习惯的地主吴大勇,“喂,大勇,在哪呢……什么……你跑哪儿干嘛,不是又搞传销吧……哦……什么时候回来……那你在哪儿等着吧……我和张元也要过去,到时候一起回来……”
张元从李卓的话里揣摩出味儿来:“怎么?大勇又去洛城了?还对那儿上瘾了不成?”
“嗯,说是到那儿去见个朋友,听话里的意思,好像很开心,他去那儿干嘛?他好像在那儿没什么熟人啊,这家伙最近神神叨叨的,干什么呢?”李卓寻思到。
“大勇去洛城了……他上次去,好像说是为了见个朋友,然后不小心被骗到传销窝点里的,这伤才好了几天,怎么又去洛城?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难道洛城有美女候着她?难不成他是去见网友?”张元分析道。
一个人从事某个职业习惯了,他就会根据他的职业类型形成的一个思维定式并根据这个定式展开联想,比如服装设计师看到一个陌生人,首先想到的是他适合穿什么款式的衣服,警察看到一个陌生人,首先想到的是他是不是罪犯。同理,色狼张元的职业是泡妞,他的思维习惯推理的结果就是吴大勇去洛城是为了泡妞。
张元猜中了。
此时,吴大勇正躺在洛城一家宾馆的一张大床上,怀里搂着已经心满意足的夜来香。有了上次被骗的经历,吴大勇这次一到洛城,就打车直奔洛城最好的酒店,开好房间后,吴大勇打电话给夜来香,故意将房间号说成隔壁,然后蹲在大厅里静候夜来香的到来。
过了二十多分钟,夜来香走进了大厅,吴大勇赶忙转过身,拿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夜来香梳着披肩长发,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质套裙,丰挺的乳房将胸前的衣服高高顶起一座山峰,透明的肉色丝袜裹着修长的双腿,白色的拌带高跟凉鞋,扭着丰满的屁股,径直朝电梯走去,看上去要比网络上还漂亮一些,大概是化了妆的缘故。
夜来香上楼后,吴大勇又观察了一会儿,确信其后面没有尾巴了,这才坐着电梯上了楼。电梯门开了后,吴大勇一眼看见夜来香正背对着电梯焦急的站在隔壁的门口,手里拿着手机正要打电话。吴大勇心中窃喜,蹑手蹑脚的走到夜来香的身后,猛的伸出手从背后抱住了她,夜来香大吃一惊,正要惊叫,耳垂已经被人噙住了,浑身一酥,差点瘫坐在地上。
“死人,你要吓死我啊”,夜来香转头看到偷袭她的人是吴大勇,心神一荡,竟撒起娇来,“你去哪儿了?害得人家一直敲门,还以为你骗我呢”,三十多岁的女人撒娇竟然也是韵味十足。
“我下大厅等你,可能是我们坐错电梯了,你上我下,擦肩而过”,吴大勇解释道,手上抱着夜来香的腰,脚下稍稍带动,就将夜来香带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口,夜来香耳边酥软,顾不得看房间号,搂着吴大勇的脖子拼命的吻了起来,几乎要把自己挂在吴大勇身上。
吴大勇一手抱着怀里的女人,一手拿出房卡开了门,两人就这样拥吻着进了房间,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床上。
直到吻的快喘不过气来了,吴大勇才跟夜来香分开了,“看把你急的,是不是很久没做了?”
“嗯……那死鬼好几个月都没碰我了……”,夜来香几个月未食肉味,这会儿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体格还比老公健壮的多,浑身上下如同钻了无数蚂蚁似的,都痒到骨头里去了。
夜来香在机关里工作,上班时正襟危坐温柔端庄,下班后又顾虑到面子及老公孙海银的身份,怕碰见熟人,不敢出去鬼混,怕碰见熟人,好不容易遇见个吴大勇,还不敢约在玉城见面,上次两人说好在洛城碰头,结果吴大勇还被人骗到了传销窝点里。这几天,吴大勇在家养伤,夜来香终于逮着机会,跟吴大勇在视频上把能做的全做了,还是觉得不过瘾,反而觉得越来越难耐,干脆约定出来见面,地点仍旧是洛城,此刻这个精壮的年轻汉子就搂在她怀里,夜来香几乎要发狂了。
“快……快点……我受不了了……”,夜来香疯了一般,拼命的撕扯着吴大勇的衣服,吴大勇也被夜来香的情绪感染了,连口袋里的十二支装的杜蕾斯都忘了掏出来,迅速回扒着夜来香的衣服,只几秒钟的功夫,两个人就赤诚相见了。
夜来香许久以来的不安与慌乱迅速得到了慰藉,甚至还有些激动,内心的空虚得到了满足,身体的空虚更得到了充实,她期盼着、渴望着……甚至战栗着,一声声喘息挥洒着满足和喜悦。
李卓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吴大勇跟夜来香已是三鼓擂罢,两人都是精疲力尽,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手机响的时候,吴大勇几乎连伸手接电话的力气都没了,右手拿着手机直哆嗦,眼睛已看不清屏幕上面的字了,耳边有些嘤嘤嗡嗡的声音。直到李卓的电话都挂了好久了,才对李卓的话反应过来。
“我两个哥们要来……怎么办?”吴大勇推了推畅快淋漓了的夜来香。
“谁……要来?”夜来香几乎虚脱了一般,听了吴大勇的话,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哥们儿来洛城参加中矿集团的面试,估计一个多小时就到,你见不见他们?”
“算了……我不见他们了,咱俩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夜来香勉强睁开眼睛,伸出手摸索着吴大勇的胸膛,伸出舌头在吴大勇的胸前舔着。她为自己独到的眼光感到骄傲,男人确实不能看长相,因为长的帅的男人跟长的漂亮的女人一样,盯着的人多,被得手的机会也多,等轮到自己的时候已经百炼成钢了,没几把刷子是搞不定这样的男人的。要找男人,还得找吴大勇这样的,长的不怎么样,没钱没关系,还不会说甜言蜜语的,身强力壮,精力却无处发挥,常年在家宅着,健康、实用、耐性好,是上床睡觉必备佳品。
“那待会他们过来了,我得出去一会儿,要不然太不够意思了”,吴大勇果然老实,出去见哥们还要先履行请假手续。
“嗯,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睡觉养神,你太猛了,都把我给弄虚脱了”,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夜来香要比年轻女孩儿更懂得男人心,知道怎么夸男人,对男人来说,最好的表扬莫过于夸他床上勇猛。
不出所料,吴大勇听了夜来香的夸赞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抱着夜来香猛亲了几下。
夜来香极力迎合吴大勇,二人腻味了一会儿,吴大勇才起床穿衣服,一下床,就感觉到有些眩晕,眼前已是隐隐有了金星,吴大勇暗自感叹,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夜来香三十六七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得亏自己也是憋了好几年了,否则还真满足不了她,不过以后不能这样疯狂了,身体要紧。
夜来香也看出了吴大勇的不适,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看着正在穿衣服的吴大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掀开被子,赤裸裸的下了床,却不料刚走出去半步,下身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吴大勇赶忙走过来将她扶到床上,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夜来香脸色一红,反问道:“你说呢?”
吴大勇挠挠后脑勺,也猜出了答案——夜来香也是久旱逢甘露,刚才只顾欢娱了,没考虑自己的承受能力。
“你把我的包拿过来”,夜来香躺回床上,指了指扔在地上的包,对吴大勇说道。
吴大勇将包捡起来递给了夜来香。
夜来香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也不数,直接塞到了吴大勇的手里。
吴大勇看看手里的钱,又看了看夜来香,脸一下子涨红了,先前的柔情蜜意迅速被怒火代替了,正要发作,夜来香抢先说话了:“我没你想的那个意思!更没有看不起你!相反,我很喜欢你!我给你拿钱不是你想的那样!上次因为我让你出了那么大的事,又是看病又是住院的,这次又在这么高档的酒店开房,你那点钱经不起这么折腾。我给你拿这点钱,不是我拿钱让你伺候我,而是我对你的一份心意,一来是要你买点东西补补身体,二来是男人出门兜里要装点钱,这样说话才有底气。姐不是看不起你,姐是心疼你,这点你都品不出来吗?”
吴大勇因误会夜来香而生气,经过她的解释后,也理解了她的好意,胸口那股气也渐渐散了,但他还是将钱还给了夜来香,认真的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的钱我是不会要的。我不知道咱们俩会走到哪一步,但是,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纯洁的,哪怕只是一起上上床互相慰藉慰藉,但我不想变成买卖,因为这事儿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我不想出售我自己”。
夜来香愣住了,虽然她没有将自己与吴大勇的关系当做买卖,但她还是受了丈夫孙海银的影响,一切以钱来衡量,对你好就给你钱,对你不好就分文没有,这就是她的逻辑。遭遇了吴大勇的拒绝,夜来香的心里反而更暖了,对吴大勇的好感又增加了许多,嘴上也不再勉强了。
吴大勇穿着停当,又跟夜来香来了个湿吻才出了门,向他跟李卓约好的地方走去。
玉洛高速上,张元一边开车一边随着CD哼着不着调的歌,李卓躺在平倒的副座上想着心事,丝毫不被张元的嚎叫干扰。
确定大勇在洛城后,两人揣着几十块钱出发了,等快要上高速了,两人才发现车里的油已经接近了红线,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没了主意,只得找人借钱。李卓翻着手机,“车队小胡”四个字映入眼帘时,突然有了主意。
刘长江三天前去了北京,参加为期半个月的地厅级干部培训班,他是坐飞机去的,机票还是李卓为他定的。刘长江去了北京,小胡就在家待着呢,他家就在高速路口附近,找他借油卡加加油应该没什么问题。想到这儿,李卓迅速拨通了小胡的电话,小胡没做任何推辞,立即开车来找李卓。
“还是领导面子大,说要加油,马上就有人来送油卡”,张元嫉妒的说道。
“得了吧,小胡是刚参加工作,还没社会经验,磨一段时间就成老油条了”,李卓点了根烟,参加工作三四年了,他已经看到许多人情冷暖。
一根烟未抽完,小胡就开着车干过来了,他将油卡递给了李卓,又让了根烟给张元和李卓,然后不等李卓说谢,就迅速回到车上掉头走了,手脚利索仍如当兵时一样。
李卓拿到油卡,心情却沉重了起来,他将油卡递给张元后,仍躺回到副座上,自顾自的想起了心事。
窗外的胡杨林飞速的倒退着,就像人生里一晃而过的陌生人,来不及去打招呼,他们就从记忆里消失了。
“小胡开了一辆尚未挂牌的新别克,那天送齐帆的车也是一辆新别克,齐帆是从后座上下的车,还跟坐在后排的人打了个招呼,而领导们坐车的时候通常也是坐在后排的,小胡是司机,那天齐帆坐的车也有个司机开车,难道齐帆是跟刘长江……”李卓对自己的发现感到吃惊,猛的坐了起来。
正在开车的张元被李卓的行为吓了一跳,差点一脚踩在刹车上,他不满的看了李卓一眼,正要发牢骚,却看见李卓满脸的严肃,张了张嘴,又闭住了。
李卓拿起手机,又打给了小胡:“小胡啊,刚才你跑那么快,我还没跟你说谢呢……呵呵……我看你开了辆新别克啊……什么时候……刘市长走之前那天?那天不还是原来那辆车吗?……哦……是他自己换了还是领导们都换了……哦……没事,看你开了辆新车有点好奇……好,谢谢,再见”。
市委市政府进行车改,几个常委和副市长全部换了新车,都是新别克。听到小胡说的消息后,李卓的心里轻松了一些,即使齐帆真的跟领导当了小三,只要不是刘长江就行,再者说,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顺道送了趟齐帆,谁还没三五个熟人朋友啊……李卓胡思乱想着,被齐帆和那辆别克车搞的心烦意乱,等他好不容易收回思绪,洛城已然在望了。他打开导航,帮助张元寻找跟大勇约好的地方。
本来李卓的猜想已经还原了真相,但他给小胡打过电话之后,小胡提供的信息又干扰了他的思绪,将原本还原的真相又重新打乱了。事实上,那天齐帆确实是被刘长江送回来的,只不过司机是王重九。
此时的刘长江正坐在中央党校的教室里上着课,而齐帆正在一个人无聊的在国贸商场转悠着,她和刘长江在不同的时间坐上了不同的航班,却飞向了同一个目的地。刘长江到中央党校报到后不久,齐帆也入住了中央党校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她跟刘长江以这样的方式处了五六年了,也许外人看来不可思议,可对齐帆来说,已经习惯成自然。
与齐帆一同抵达北京的,还有孙海银以及他的两个“助理”刘曼柔和王玉婷,由于时隔多日,齐帆已记不得那天在酒吧里陪李卓等人喝酒的就是这两个女人,否则她绝对不会选择跟孙海银坐同一班飞机住同一家酒店。
刚认识孙海银的时候,齐帆还觉得这人胖乎乎的,跟个弥勒佛似的,对他还有些好感,跟他熟悉了以后才发现他竟然那么好色,若非自己是刘长江的女人,早就造了孙海银的魔爪了。这次进京,刘长江专门让孙海银跟着,以便购物时有人付款,要不然齐帆才不会跟孙海银搅合在一起。
刚一上飞机,孙海银就对坐在他左边的那个叫王玉婷的女孩动起手脚,女孩儿似迎还拒,东拉西扯,孙海银虽然有所得手,但看上去并未占到太多便宜,估计女孩儿跟孙海银认识不久,言谈举止没有坐在他右边的那个刘曼柔开放,孙海银从王玉婷那儿占不到太多便宜,转而对右边的刘曼柔上下其手,刘曼柔却是大力配合,全然不顾其他乘客的感受。
“男盗女娼”,齐帆鄙视的看了看孙海银和刘曼柔,骂完后别人依旧打情骂俏,自己却是神色一黯,悲从中来。因为,自己跟刘长江何尝不是男盗女娼呢?齐帆黯然伤神,对那个叫王玉婷的女孩也是我见犹怜,估计这趟北京之行,女孩儿是逃不出孙海银的魔爪了。
齐帆很想提醒一下那个女孩儿,可她始终没有说出口,自己家的房子都着了,哪还有时间讨论别人家的房子干湿。
到酒店领了房卡后,齐帆给刘长江发了个短信,然后打了辆车来到国贸,留下孙海银在宾馆里造孽了。
国贸的东西很漂亮,也很上档次,当然价格也贵的离谱,但齐帆没有考虑这个因素。她钱包里有一张银行卡,是刘长江给她的,他没说上面有多少钱,齐帆也没有问过。
齐帆像送李卓一件礼物,挑来挑去,只看中了一条领带,价格也是整个国贸商场最便宜的了,五百二十元,520,一个颇有寓意的数字。齐帆决定买这条领带,但她对领带上打的价码略有异议,她不太想用这样的数字来表达自己对李卓的情愫,她更喜欢530,我想你。她叫过服务员,提了个请求:“你能将这条领带的价格改成五百三十元吗?”
服务员愣住了,这是她从业以来从没遭遇过的情况,店里的东西是从来不搞价的,定什么价就是什么价,况且,即便有人搞价,也是往低了压价,还没有人主动抬价的,“对不起,这些领带的价格都是公司直接规定好的,我们无权更改。”
“我情愿多掏十块钱也不行吗?”齐帆真的很喜欢这条领带,但她也确实不想用520的价钱买下。
“这个……我们真的无法更改,这些领带都是经过微机扫描的”,服务员抱歉的说。
齐帆正犹豫着,店长走了过来,对齐帆微微一笑,说道:“你看这样行吗?我用打码器帮您在这条领带上打上五百三的价钱,而实际上您还支付五百二就行了,您看可以么?”
“当然可以”,从事实上的520变成了刻意更改的530,有着一个奇妙的寓意,明明是“我爱你”,却偏偏改成了“我想你”,这正是齐帆所期待的,爱在心里口难开。
齐帆提着装有领带的手提袋下了楼,商场里人潮涌动,各种声音此起彼伏,齐帆的心里却异常安静,她在脑海里对李卓说道:“卓,我想你了,你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