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相听说孙俊杰把枪支还给了新四军,十分恼火,把孙俊杰叫到办公室训斥了一顿。上官云相说:“没有我的命令,你怎么能把枪支给了新四军?顾司令,蒋委员长知道后都非常的生气,要不是我为你说好话,非处分你不可。”
孙俊杰诉苦:“吴小姐带来孙夫人的指示,硬逼着我……”
上官云相说:“孙夫人是吃里扒外。蒋委员长早就与她断了交往,你还不知道?你那个表妹,你要提防她,她的立场也和孙夫人一样,已经被蔡虹拉到共产党那边去了。”
孙俊杰说:“我表妹离开之后,我立刻后悔起来,派人去追赶蔡虹,要把枪支夺回来,不料惊动了日本人,日本汽艇赶过来搅了局,蔡虹逃走了。”
“武器呢?”上官云相问。
“船被打沉在江底,武器也在江底。”
“这么说,新四军还没有把武器带走?”
“没有,武器还在长江里面。只是日本人控制了江面,我们没法去打捞。”
上官云相想一想说:“你派一个人去中江,通过非正式的渠道,把新四军运枪支的事情告诉日本人。目的是要日本人知道这件事,他们会严密封锁江面,封锁江北各交通要道。这样新四军既无法打捞枪支,也无法运走。”
“明白,我这就去办。”孙俊杰说。
孙俊杰回到团部问余克勤:“新四军的武器还在长江里吗?”
“在。他们不会这么快捞走的。”
“你马上到中江去,”孙俊杰说:“你去见中江市维持会长王正奎,你不是和他熟吗?你代表我向他问候,同时把新四军运武器的事告诉他,让他转告日本人,言外之意是让日本人加强戒备,千万别让新四军把武器捞起来运走了。这是上官将军的意思。”
“好,我就去?”
“你一定要抓紧时间。只要日本人通知到江北各个据点、炮楼和检查站,新四军就是长了翅膀也休想把枪支弹药运回去。”
“明白。”余克勤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去了。
第二天余克勤带着两个随从,穿着便衣来到中江城。他先给王正奎打了个电话,约好了在王正奎家里见面。然后他们来到王正奎家门口敲门,并警惕地左右望望。门开后,余克勤在确定无人跟踪的情况下进了门。
王正奎早已在等候,在场的还有日军副官松井中佐,中江市警察署长杨世才。王正奎中等身材,文官模样,一见余克勤,连忙站起来迎接:“余先生,欢迎欢迎。”
“您好,王会长。”余克勤与王正奎握手。
王正奎首先向余克勤介绍:“皇军驻中江部队的副官,松井中佐先生。”
余克勤学着日本人的样子谦卑地地深深鞠躬:“中佐先生,您好。”
松井用中国话“您好。”应答。
王正奎又介绍警察署长杨世才。杨世才穿着警服,身材稍高,体格魁梧。
余克勤同他握手说:“久仰久仰。”
杨世才也说:“幸会,幸会。”
王正奎招呼大家去客厅。王正奎的秘书兼卫士王安为大家沏上茶,并把大门关上。
客厅里,大家在沙发上坐下,王正奎说:“听说余先生来访,我们都十分高兴,我认为,虽然我们分别为不同的主人做事,但是我们的心还是相通的呀。”
余克勤说:“是啊,哈哈哈。余某今天是作为孙俊杰团长的特使来拜访王会长、松井先生、杨署长和各位。带了一些薄礼,请笑纳。”他手一挥,两个随从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些玉石和鸡血石。”余克勤分别给了在座各位。
大家都说:“孙团长太客气了。”
王正奎问及独立团近况,并向孙俊杰问好。寒喧之间,余克勤说明来意:“余某有一个重要情况向皇军报告。”
王正奎、松井和杨世才等人一齐把头向前凑着:“什么重要情况?”
余克勤说:“新四军有一批武器沉在长江北岸的芦苇荡里,没有带走,孙团长要我来告诉贵军,有没有兴趣把它们打捞上来。”
王正奎原以为余克勤是来联系投效日本皇军的事,所以他把情况告诉了松井,松井也十分重视,一面报告了吉野大佐,一面亲自参与会见,听到这里,松井大为失望,他直起腰说:“我当有什么要事,就是前天新四军的那条船吧,原来船上装着几条破枪?”
“不是破枪,是从香港买来的美式武器。”
王正奎问:“新四军怎么能从香港买到武器呢?”
“这是孙夫人帮助买的。”
“既然枪已经沉在江底,何必又去打捞。”松井说。
余克勤强调:“如果不去打捞,新四军一定会去打捞的,这对于皇军很不利,所以孙团长特意让我来报告。”
“那几条枪能算什么呢?”松井不以为然:“再说,长江已经是大日本军队控制下,他们怎么能来呢?”
余克勤补充说“新四军一向神出鬼没。”
“你跟孙团长说,请他尽管放心,新四军是绝对捞不去的。”松井又问:“余先生此次来中江,就为了这点事?”
“是啊。我们以为这是一件大事。”
“哈哈。”松井不以为然地笑了。
王正奎问余克勤:“听说新四军在江北成立了一个支队?。”
“是啊,这批武器正是要运到江北去的。”
松井郑重其事地说:“新四军可是你们国民政府的部队。你们建立这支抗日队伍,是在向我们大日本帝国挑衅,这是极不友好的行为,我们不得不提出强烈抗议。”
余克勤连忙说:“新四军是共产党的队伍。新四军成立江北支队,也没有经过中央军委的批准。”
“既然没有经过你们的批准,你们就这么任其所为吗?”
“中央已经有了计划,我们不久就要对皖南、皖中以及苏北的新四军采取必要的行动,一举把他们全部消灭。”
松井这才满意地笑了:“余先生,这才是我们需要得到的情况。如果贵军决定对新四军采取行动,可以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可以配合。”
“那太好了。”
王正奎说:“其实啊,在很多方面。我们双方都可以配合行动,是不是?”
众人:“是啊,是啊。”
这时一个日本士兵走过来向松井耳语了几句,松井对大家说:“吉野大佐要亲自接见余先生。”
余克勤受宠若惊:“我太荣幸了!”
几个人赶紧出门上车。
王安见王正奎他们走后,关上客厅的门。他国民党中统打入日伪内部的特务,此时他摇起了电话机,向国民党中统驻中江的特务头子丁潜报告。
对方接电话的是一个和尚,他就是丁潜,任国民党中统驻中江工作站站长。他以出家人身份作掩护,取法名释空。听到报告后,丁潜放下电话,来到一个暗室,有一个小和尚在电报机旁。丁潜对他说:“发报。”,他一边踱步,一边口述着电文:“孙俊杰派余克勤来中江,秘密会见王正奎,当时有日军中佐松井在场。后由王正奎、松井引荐,余克勤拜会了吉野大佐。他们在一起说了些什么,暂时还不清楚。我们分析,孙俊杰有投靠日方的嫌疑。”
吉野破格接见余克勤,目的是想拉拢孙俊杰,促使他们向日本人靠拢。在吉野办公室,吉野靠在沙发上,王正奎、杨世才、松井、龟田站在他的左右。余克勤肃立在吉野面前。
吉野先采取恫吓的手段对余克勤说:“大和民族的军人忍耐是有限度的,国共两党的反日宣传,损害了日中两国人民的感情。不久我们将要采取坚决的行动,给反日派以沉重地打击。你回去告诉孙团长,日中友好,大东亚共荣的历史潮流是不可阻挡的。在关系到国家和个人前途命运的关键时刻,孙团长要赶快作出决断。”他用目光逼视余克勤。余克勤吓得腿都抖起来了。
吉野接着使用怀柔的手段,走到余克勤身边,十分和气地拍着余克勤的肩膀说:“但是,我们对于孙先生和余先生是另眼相看的,你们中国有句古话,‘良禽择木而栖’,欢迎你们弃暗投明,皇军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余克勤一个立正,低头行礼道:“是,我一定转告。”
吉野赞许地点点头。他转向松井:“余先生在军中十分清苦,难得来城里一趟,中国人一惯讲究‘食色性也’,你们带他出去,放松放松。”
“咳,属下明白。”松井向龟田做个手势。
余克勤赶紧躹躬说:“谢谢大佐君!”
龟田走上前对余克勤说:“余先生跟我走。”
余克勤走后,王正奎和杨世才也回去了。吉野继续写他的毛笔字,他一边写着,一边胸有成竹地对松井说:“松井君,你会看到我会很快把孙俊杰、余克勤他们收编过来。”
松井说:“我相信大佐君会成功。”
吉野停下笔说:“现在,中国政府许多上层人士与我们联系,想投靠大日本帝国。但是我们对他们不是个个都欢迎,我们要看看他有没有军事实力,有多大政治份量。孙俊杰是一个很能干的军官,他的独立团装备精良,同时孙俊杰又是蒋的嫡系,孙俊杰投降过来,对于中国国民党,中国军政界将是一个很大的震动。”
松井问:“大佐君,我常常想,中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汉奸?如果没有汉奸,日本人在中国将是聋子和瞎子,寸步难行啊!”
吉野又发表宏论说:“上帝让大个子变傻,是为了给小个子腾出生存空间;上帝让中国人不团结,是为了让日本人有空子可钻。中国人在漫长的封建制度社会制度和儒家思想统治下,在这条历史的长河中磨成了鹅卵石,圆滑而没有凝聚力。他们都是个人主义者,他们爱这个国家,但他们并不准备为这个国家牺牲。甚至是中国的当权者,也不想为国家牺牲。他们随时都可以为了保住个人的权力、地位、私利、甚至面子,而出卖国家,出卖多数人的利益。象我们的朋友汪先生就是这一类人,为了与******争夺权力,不惜投靠我们日本,做儿皇军。我们日本人不一样,为了民族利益,我们可以随时准备牺牲个人,为国家出力。日本天皇节衣缩食为海军建设筹集经费,而中国的慈禧太后却挪用海军经费为自己做大寿,修颐和园。所以,日本要想统治中国,不能完全靠军事行动,还要大力收买中国的傀儡、汉奸,收买那些为了自已的私利不惜出卖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上层人士,当权者。”
“还是‘以夷治夷’哟!大佐君,照您这样说,象南京大屠杀那样具有威慑性的行动有没有必要?”
“完全没有必要!”吉野肯定地说:“这是海军部那一批蠢人所为。他们这样做将加深中国人对日本人的仇恨,为中日两国历史留下了永不磨灭的伤痛。被杀的都是放下武器的军人和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那些反日分子也不该杀吗?”
“就是那些该杀的反日分子,为什么不让中国人自己去杀掉他们?中国当权者对外软弱,但对付自己的老百姓,他们从来都是不手软的。比如,金国要求宋朝皇帝杀岳飞,八国联军要求慈禧太后消灭义和团,不是很成功吗?我们只要宣布某某人或者某某军队是反日的,他们阻碍了日中友好,逼得我们不得不采取强硬的军事行动。中国统治者出于息事宁人,忍让求安的心理,或者是为了消灭异已的需要,就会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对自已的同胞下手。等到这些有血性的中国人消灭得差不多了,我们再来对付中国的统治者,不是容易得多吗?”
“大佐君不仅深通中国人的思想文化,而且您的战略思想实在高人一筹呀!
吉野得意地大笑。
龟田将余克勤领到一个日本按摩院,老鸨见到龟田,热情地叫:“龟田先生,您终于来啦,快快上来,姑娘们都想死您了。”
龟田说:“别别,今天你要找俩个好姑娘,好好招待这位客人。”
老鸨见到余克勤的样子,有些不太愿意地说:“支那人。”因为日本军妓是专门招待日本军官的。
龟田强调说:“这是吉野大佐的重要客人,不可怠慢。”
老鸨连声说:“是是。”
龟田和余克勤进了一个包间,在榻榻米上坐下之后,老鸨拍了两下巴掌,从帘子后面出来两个浓妆艳抹的日本军妓,嘻嘻哈哈地躬身出来,脸上的粉渣飘飘而落。
龟田站了起来,老鸨向军妓交待地几句,两个妓女就一左一右地坐到余克勤身边,服务生端上茶点,退下。
这时龟田就和老鸨告辞。老鸨说:“龟田君,我再给找一个好姑娘。”
龟田说:“我还有事。”
老鸨送他到门口。
里面,余克勤夹在两个日本军妓中间,左拥右抱,丑态百出。
龟田在屏风外面观察了一阵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