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小道。一支百多人的新四军队伍在蔡虹、赵强、俞珍的带领下,急匆匆赶路。
赵强在催促:“快,快!”
含山口,两面是山,中间一条大路。
蔡虹带领部队来到隘口处,在两面山上的茂密的树林中埋伏下来。大家把大石块推下山去。石头在山坡上向下滚落,发出隆隆的响声。石头挡住了山下本来就不宽阔的道路。
中午,含山口两面的山上静悄悄的。战士隐蔽在树林中耐心等待。蔡虹用望远镜不停地观望。
终于,日军远粮车队慢腾腾地开了过来。十五辆卡车,每辆车上两个鬼子,一个开车,另一个坐在副驾驶室,警惕地握着枪,注视着前方的道路和山上的动静。车队转了几条山道,离伏击点越来越近了。
车到隘口险要处,日军小队长田中才发现道路上堆满了石块。他下车察看,发现明显是人力所为。他警惕地看看两边的山上,他坚信山上树林中一定有人。
田中一声怪叫,鬼子们都下了车。田中一面命令大家搬石头。一面提着手枪带着几个鬼子向山上搜索。正是初夏时节,山上树林茂盛,天气闷热,要找到躲藏的新四军确非易事。田中在山坡上搜索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只好往回走。
突然,躲在树林中的蔡虹一声号令:“打。”战士们的枪口,就在鬼子的身边打响了。有几个鬼子当即被打死,滚下山去。
山下的鬼子立刻趴在地上或躲在车后向山上反击。田中躲在一只大石块后面负隅顽抗。
新四军战士打了一阵。就呼啸着冲下山来。与敌人展开了肉搏。鬼子因寡不敌众,最终被逐个解决。
蔡虹注意到田中不见了,眼睛警惕地四处搜索着。田中躲在石头后面朝俞珍开枪。就在他抠动板机的一霎那,早有一枪将他击中。田中回头一看,蔡虹枪口正指着他。田中倒地毙命。
蔡虹检查一下战场说:“把鬼子的衣服剥下来,穿上;”战士们剥下敌人的外衣,穿到自己的身上。
蔡虹对大家说:“穿鬼子制服的人坐进驾驶室,其他人坐进车箱里面。用帆布盖上,不要露头。”大家按照蔡虹的要求做了。
蔡虹、赵强、俞珍都穿着日本军官的制服,每人开一辆汽车。俞珍把头发向上绾起,戴着日本钢盔,看不出男女。其他车辆跟在后面,车队浩浩荡荡,向铜山而来。
铜山鬼子据点里,日军中队长田村和伪军小队长司空生在山顶指挥所。田村本是少佐小队长,因为围剿新四军有功而升官,调任铜山据点中佐中队长。
山下,由于十次爆破不利,部队停止了进攻。
司空生对田村说:“太君,枪声停了。”
田村骄傲地说:“就凭新四军那几个农民,几杆破枪也想打铜山,这一次让他们尝尝苦头。”
司空生不失奉承的机会:“是啊,新四军不知道皇军的厉害,这一下子他们碰到钉子上来了。”
“我要先让新四军尝尝我铜山堡垒的厉害。等新四军那几颗子弹打光了,就开始反攻,把他们全部消灭。”
“现在人们说,‘田村中佐是新四军的克星。’我看这话一点不假。不仅是焦县的广本中佐,就是中江的吉野大佐,也不敢小看您哪。”
“新四军想打我铜山,他们的力量还差得很远。本来,新四军突然袭击,我会向广本中佐和吉野大佐报告,但这一次我没有报告,就是要把新四军消灭了才报告,报告喜讯。”
“一定是报告喜讯。我看新四军攻不上来,恐怕是要撤退的。”
“搬退?没那么便宜。只要他们一撤退,我就发起冲锋,扑下山去。他们逃到哪儿,我们就追到哪儿,一直把他们消灭为止。”
“队长,如果这次把江北新四军消灭,将是震动华东的大事,到时候中队长一定要杠上加杠,星上加星了。”
田村一脸的得意。
这时,突然听到山下吵嚷一片。田村问:“怎么回事?”
司空生朝山下看了看。山腰里有一排平房,那是铜山鬼子的食堂。食堂门外,有一群鬼子兵正在打架,吵吵嚷嚷,一片混乱。
司空生说:“皇军正在吃饭。不知为什么吵起来了。
田村对传令兵:“去把滕野少佐叫来。”
传令兵转身朝山下跑去。不一会儿,带着腾野上山来。见到田村,腾野一个立正,敬一个军礼,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等着训斥。
田村喝问:“怎么吵吵嚷嚷的?”
“报告队长,饭不够,为了争食,他们打起来了。”
“饭不够,就可以打架吗?象个什么样子,看你带的兵。为什么不多做一些饭?”
“报告队长,从昨天开始,伙房里就说米不多了,所以每顿扣着点,饭越做越少。”
“天皇的军队难道还没饭吃吗?”又问:“焦县的运粮队怎么到今天还没来?”
“不知道。”
“打一个电话催催嘛!”
“电话不通。按理他们今天下午就该到了。”腾野说。
“是啊,运粮队应该到了呀。”司空生插话。
“电话不通?”田村说:“怕不是路上遇到新四军吧?”
“应该不会。运输队走的是皇军控制区,别说新四军,就是国民党中央军队也过不来。”司空生自作聪明。
田村问司空生:“我们的铜山据点也是在皇军控制区,怎么新四军打来了?”
“这——”
“凡事都要多用脑子,知道吗?”
司空生连忙说:“是,卑职在中佐面前,真是学到了许多东西。”
这时有人报告:“中佐君,焦县运粮车队到了。”
“说到就到了,皇军是不会误事的。”司空生说。
田村高兴地对腾野说:好吧,你去迎他们。通知伙房,再做些饭。大家吃饱了,准备战斗。”
腾野:“是!”喜颠颠地下了山。
田村想一想,对司空生说:“你去看看,是谁带队来的。”
“那还不是田中少佐。”
“如果是田中少佐,你请他上山来和我喝杯酒。”
“是!”
司空生坐上了一辆军车,顺着山道下山,来到大门前。
这时,腾野急忙打开大铁门,蔡虹带领运粮车队一直开进门来。
司空生下了车,准备上前搭话,见领队的军官他不认识。只好问:“田中少佐没有来?”
蔡虹见是汉奸,坐在驾驶室里不理他,他带着车队朝山顶开去。
“太君,车子开到那边去。”司空生向粮食仓库那边指。
“滚开。”蔡虹用日语骂道。
司空生以为是日本人,不敢说话,只好看着蔡虹他们向前开去。
腾野也楞在那里。
蔡虹向前开了一程,在一片空地上,见四下无人,便跳下车,对同时跳下车的赵强、俞珍说:“赵强,你带一部分人去武器仓库,把敌人的弹药控制起来,敌人过来,就坚决把他们消灭。”
“是!跟我来。”赵强带着几辆车去了。
蔡虹吩咐:“小俞,你带人去解救大刀会会员。他们一定是在那边工地上的大棚里。”
“是!”俞珍亦带着几辆车向另一个方向开去。
蔡虹对身边的战士说:“快发三颗红色信号弹。”
战士:“是!”
三颗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
蔡虹翻身上车,向敌人的饭堂开去。”
正在吃饭的日、伪军看着信号弹,纷纷出来朝天上看,以为是自己人放的,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时,蔡虹的车队在饭堂前停了下来。新四军战士迅速跳下车,对毫无防备的日、伪军开枪射击。日、伪军一片片地倒下。敌人纷纷前来夺枪,新四军战士已经控制了靠在一边的枪支。战士们一面抵住前来夺枪的敌人,一面把枪枝往车子上扔。敌人没有枪,纷纷逃窜。
在迅速解决了吃饭的敌人之后,蔡虹命令战士们上车,开车向山顶进攻,那里是日军的指挥部。
赵强的车队来到军用仓库。战士们纷纷下车,向仓库里冲去,开枪向守卫仓库的日伪军射击,日伪军还没明白过来,已被一个个消灭,战士们迅速控制了军用物资,同闻枪声赶来的日伪军展开了战斗。
俞珍带人来到大刀会会员劳动的工地,此时项小山和会员们被关押在工棚里不得出来。战士们跳下车,向守备的敌人开枪,敌人被打四处逃散。战士们冲开铁栅门,将项小山和会员们放了出来,会员们揭竿而起,同敌人展开了博斗。
田村在指挥部听见到处是枪声,情知不妙。他从指挥所里出来正遇上司空生。见司空生急匆匆地跑回来,对他说:“报告中佐,不是田中少佐,我不认识他。他们的车子不听招呼,横冲直撞。”
“枪声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他们打的。”
“是不是新四军?”
“不太象,为首的讲日本话。”
田村大骂:“新四军就不能讲日本话吗?你听听,这枪声就在我们的身边,难道是我们自己人开的枪?你这个笨蛋!”
司空生正要说话,只见蔡虹的汽车突然开到面前停下。蔡虹跳下车,车上的战士们一起跳下车。
蔡虹大喝一声:“不许动,放下武器,我们是新四军。”
田村转身就往指挥部跑。
司空生一边掏枪,一边跟着田村没命地逃走。
蔡虹带领战士紧追不舍,田村和司空生躲进了指挥部。指挥部里的日军和伪军迅速组成了火力网,保护着指挥部。
田村在指挥部打电话,但是电话线早被新四军割断了。田村被困在指挥所,无法与外界联系。
三颗信号弹在空中亮起。
曾世雄兴奋地说:“看,蔡虹同志打进去了。”
谭天木拿起电话喊:“蒋团长,看到了信号弹了?”
“看到了。我们马上组织进攻。”蒋锋兴奋地说。
“给我狠狠地打。”
山下枪声大作,新四军总攻开始了。
大刀会项启龙看到了三颗红色信号弹,指着天空对任从虎说:“二弟,你看,三弟打进去了。”
任从虎说:“是啊,三弟真是说到就能做到,我真是服了他。”
“谁不服他,那还用说。咱们进攻吧。”
任从虎高呼:“弟兄们,往山上冲啊。”大刀会会员们呼啸着向山上冲去。
在山口阻击的日、伪军失去了指挥,又听到山上枪声不断,顿时乱成一团。赵强带着战士们从敌人的后面杀过来。日、伪军四散而逃。有的跪地缴枪投降。
俞珍、项小山带领战士们和大刀会会员向敌人进攻,敌人负隅顽抗,双方在山上激烈地开战。赵强他们从敌人身后打了过来。两边夹击,敌人大败,死伤无数。
蒋锋带领新四军战士顺利攻到山上。与赵强、俞珍胜利会师。大家结合一处,继续向山上纵深处推进。
项启龙、任从虎带队大刀会员也攻上了山。与俞珍、项小山他们会合了。在俞珍、项小山的指引下,大刀会直捣铜山老巢。
这时蔡虹他们已经攻被了敌军指挥部,日军和伪军被打得満山乱跑。
田村和司空生坚守不住,离开司令部逃跑,蔡虹紧追不舍。田村和司空生被逼到一个角落,他们仍然负隅顽抗。
司空生突然离开田村想独自逃走,田村一枪将他撂倒。
蔡虹用日语大呼田村投降。田村见无处逃脱,只好走了出来。
田村手提东洋刀用日语说话,意思是要与蔡虹决斗。蔡虹轻蔑地看了看田村,把手枪插进腰里,随手接过战士手里的剌刀。
田村双手举刀向蔡虹劈来。蔡虹十分从容地一闪身躲过,一把抓住田村的手腕,一用力,田村倒在地下,东洋刀丢弃一边。蔡虹拾起了东洋刀,扔给了战士。不料田村拔出手枪要射蔡虹,在他抠动板机一霎那,蔡虹的手枪子弹早已先到。田村无可奈何地倒下了。
战士们冲进了敌人的指挥部。
蒋锋亦带人冲了过来。
蒋锋见到蔡虹,叫道:“老蔡,还是你得了头功。”
项启龙、任从虎也赶了过来。项启龙来到蔡虹面前说:“三弟,是你救了大刀会呀!”
这时曾世雄、谭天木也来了。
曾世雄握着蔡虹的手说:“蔡虹同志,你这个黑虎掏心之计运用得好哇!”
“蔡虹同志是把后勤工作做到战斗部队的前面去了!”谭天木说。
在近战中,大刀会几万会员发挥了肉搏战的优势,不到两个小时功夫,铜山鬼子和伪军死的死,逃的逃。新四军占领了铜山。
战斗结束,曾世雄大声说:“同志们,大家打扫一下战场,看看有什么收获,利用鬼子的汽车,把战利品装回去。”
“对,凡是我们需要的,有多少装多少。”谭天木补充。
蒋锋命令:“同志们,搬物资。”
大刀会会员也参加了搬运物资的工作。
战士们把敌人仓库中的枪支、弹药、服装、被子、毛毯和通讯器材等往车上装。然后抬着受伤的战士和大刀会员。开着一辆辆装満敌人军用物资的卡车向根据地而去。
回首铜山鬼子据点,残垣断壁,烟尘滚滚。
回到驻地,曾世雄、谭天木、项启龙、任从虎和蒋锋等人在蔡虹、李三火等后勤干部的陪同下,来到支队医院,看望伤员。这次战斗虽然获胜,但是伤亡很大,到处都是伤员,床位不够,走廊上都躺满了人。
曾世雄问医院院长李三火:“伤员同志们还好吗?”
李三火汇报说:“大家的情绪还不错,有的战士动手术,咬着牙,连哼都不哼一声,很坚强。”
曾世雄说:“多好的战士。为什么手术不上麻药?”
“麻药用完了。一时又买不到。”
谭天木说:“要想办法,没有麻药怎么行。”
曾世雄看到一个战士睡地走廊上,头上蒙着破床单。曾世雄问:“他怎么啦?”
李三火说:“他不行了。”
谭天木揭开床单,发现一张灰白的脸。
“他伤势过重,高烧不尽。”李三火解释。
“为什么不用退烧药?”曾世雄问。
“也是没有。最缺的是青霉素、奎宁。”
谭天木说:“可不能战场上没死,下了战场反而死了。”
“是啊,由于没有药品,很多受伤战士将会死亡。”李三火忧郁地说。
曾世雄、谭天木十分着急。
蔡虹说:“政委,我要到中江市去一下,想办法买些药品来。”
“是要买药品。”曾世雄说:“可是日本人对药品控制很严,这些药品很难买到啊!再说钱怎么办?我们又没有那么多的钱。”
“就是能买到,怎么运回来呢?鬼子能让你装着药品出中江城吗?”谭天木啧嘴。
蔡虹说:“现在考虑不到那么多。我到时候再想办法吧。总之一定要去买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战士们非战斗死亡啊!”
“是啊,这既是天大的难事,又是非办不可的急事。”曾世雄说:“蔡虹同志,你抓紧去吧。药的问题,钱的问题,运输的问题。只能你自己想办法去解决了。
蔡虹郑重地说:“请首长放心,我一定尽力去办。”
第二天晚上,蔡虹、赵强、俞珍穿上便装动身去中江市。俞珍还是男孩子打扮。一条小船停在小河边,他们正待上船,通讯员跑来说:“蔡部长,等一等,支队长、政委送来送行。”蔡虹向前一看,只见曾世雄和谭天木俩人匆匆赶来。蔡虹连忙迎了上去。
曾世雄还是那句话:“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曾世雄逐个看了看三人,说:“小俞同志还是女扮男妆?”
俞珍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
蔡虹说:“她已经习惯做男孩子了。”
曾世雄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蔡虹,说:“蔡虹同志,为了方便你在中江工作,刚才我们支队党委做出决定,任命你为****中江市地下党党委书记。你去中江市省立中江中学,找一个叫张云潮的教师,他是中江地下党组织临时负责人。你把文件给他看,宣布支队党委的决定,让他配合你的工作。”
“谢谢,我一定依靠同志们开展好工作。”蔡虹说着,和赵强、俞珍,上了小船,趁着黑夜向中江出发了。
曾世雄、谭天木站在河边,目送着他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