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蔡虹他们正在参加围埂造田劳动,远处有几匹马飞奔过来。赵强对蔡虹说:“老板,政委、支队长来了。”
蔡虹抬头一看,果然是他们。
俞珍说:“一定有重要军情。”
蔡虹连忙迎了上去,问“政委、支队长,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也要来看看屯田工程。”曾世雄说。
曾世雄、谭天木翻身下马。赵强、俞珍一人牵过一匹马。
谭天木看看蔡虹裤腿上的泥污说:“看来,我们的上海大学生,现在变成了农民了。”
“这叫能军能民嘛!”曾世雄说。
曾世雄、谭天木在在蔡虹的陪同下,在大堤上走了一程。看到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两倍领导深受感染。
曾世雄激动地说:“蔡虹同志,你这是真正发扬了延安的自力更生精神。”
谭天木问:“蔡虹同志,你算算,这块田地到秋天能生产多少粮食?”
“大约三十万担左右。”蔡虹说。
“有了粮食,今后就好办了。”曾世雄高兴地说。
“这就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谭天木大发感慨。
赵强、俞珍在一边听了也十分的自豪。
巡视了一会儿,突然,曾世雄神色凝重地对蔡虹说:“蔡虹同志,我们今天来,一是看看你们,二是有一个重要的情况向你通报。”
蔡虹感到奇怪:“政委,什么重要情况?”
“我们找一个地方谈谈吧。”
他们走进了一个工棚。
工棚里,有一张方桌和几只条凳,曾世雄招呼大家围桌坐下。
曾世雄心情沉重地说:“我告诉你们一个不幸消息,国民党调动了七万军队,对我皖南新四军军部实行了包围。军部在奉命撤离途中,遭到敌人的攻击,经过几个昼夜的战斗,除少数人员突出重围外,九千余人大都牺牲,少数被俘。军长叶挺下山与敌人谈判被扣,政委项英同志牺牲了。”
蔡虹惊呆了:“他们真地动手了?”
“是啊。现在,周副主席向国民党当局提出强烈抗议。党中央决定在苏北重建新四军,由陈毅同志代军长,刘少奇同志任政委。军部建在苏北盐城。”
“真是山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我们在芦苇荡里拓荒两个月,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问:“下一步怎么办,新的军部有没有指示?”
曾世雄说:“军部指示,******已宣布新四军为非法武装,并布置对新四军进行‘清剿’,要我们做好准备,防止国民党对我们发动进攻。”
“来就来吧,无非就是打仗嘛,怕他们来也不行啊。”蔡虹说。
曾世雄说:“你们把这里的工作安排一下,交由其他同志负责,你们三位同志回支队,我们要研究反‘清剿‘的问题。”
在合肥的安徽省国民政府办公厅里,国民党桂系军阀正在召开高级军事会议。内容是传达国民党中央军委的指示,布置开展对新四军的‘清剿’工作。
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安徽省政府主席李品仙主持会议,他传达了国民党中央“剿共”会议精神,他说:“此次在庐山军政高级军事会议上,委员长通报了解决皖南新四军的战斗经过,嘉奖了参加作战的有功人员。同时宣布:新四军不听指挥,犯上作乱,**************已经明令撤消新四军编制和番号,宣布新四军为非法武装。举国上下齐声讨之,人人得而诛之。现在,共党在苏北宣布成立所谓的新四军军部。在江苏的北部、中部、南部和安徽的北部、中部都有新四军流窜活动。委员长指示近期要对苏、皖各地新四军,开展一次大规模的军事清剿,趁皖南新四军被消灭,共产党士气低靡之时,一举将新四军就地消灭。中央对我部的要求,主要是集中解决安徽境内的新四军。为此,中央特地给我们派了一个战地观察员,孙俊杰团长,让我们热烈鼓掌欢迎。”
这时孙俊杰站起来点头示意,他摆出一副老蒋嫡系那种居高临下的派头。
大家稀稀落落地鼓掌。对于国民党嫡系以清剿新四军的名义,向桂系军中派出观察员的行为,有一种不満的情绪,互相交头结耳。
李品仙说:“对于清剿皖北的新四军嘛,我们已经作了部署,部队已经出发。今天我们要重点研究一下清剿皖中——也就人们常说的江北焦南新四军的问题。大家谈谈,有什么高见。”
纵队司令龙彪说:“江北新四军是一个师的编制,上一次军委调查组去人调查,说是只有六百多人,但实际上是二千多人。调查情况严重不实,与实际的差距太离谱了,如果相信这样的调查,将会影响决策指挥,会误大事。”这话是故意给观察员孙俊杰难堪。
大家的眼睛转向孙俊杰,看他怎么下台。
孙俊杰却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定气闲地说:“共产党一惯喜欢做假,这是谁都知道的。但是我们调查的报告,只能用数字说话,明知有假,也不能凭猜测说话。没有根据的东西,不能行诸文字,这只能说****不诚实,太狡猾,龙司令,你说是不是?”
李品仙赶忙打圆场:“与共产党打交道,就是要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保安司令廖开田说:“新四军确实很狡猾,但是狡猾的狐狸是斗不过好猎手的。尽管他们有两千多人,但要消灭他们,我们的力量还是绰绰有余。只是……”
“什么?”李品仙问。
“皖南事变舆论还未平息,我们这里又要进攻苏北和江北新四军,共产党岂不又要说我们破坏团结,破坏抗日,国内外舆论又要跟着起哄?我的意见是等其他战场都行动起来了,我们再行动,这样比较主动一些。”
李品仙说:“廖司令完全不必多虑,皖南新四军被消灭,共产党抗议也抗议了?国内外舆论闹哄也闹哄了,又能把我们怎么样?不过是耳旁风已。蒋委员长心中有数,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叽叽喳喳不抵事,口水打不过子弹。一切以实力说话,”
众人点头称是。
廖开田说:“如果我们对新四军开展大规模的行动,我们的后防空虚,日本人会不会对我们展开攻击?这一点不能不防。”
李品仙说:“你们放心好了。日本人现在积极鼓吹‘大东亚共荣’,企图从政治上动摇我们的抗战决心,尽收不战之功,他们近期不会有大的军事行动。再说,日本人知道我们打新四军,他是双手赞成,决不会为难我们的。”
“主席。”龙彪说:“据侦察,新四军最近在临江县西乡的长江芦苇洲上围堤造田,开荒种地,开展所谓的延安大生产。”
李品仙笑笑说:“他们想作长期打算,赖在安徽不走了?想得太美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皖中是我们的地盘,岂容新四军在这里扎根?”
孙俊杰说:“主席,江北有十万多人的农民大刀会,可是一股重要的力量。听说新四军的粮食供应,主要靠大刀会支援。大刀会会长项启龙、副会长任从虎和新四军后勤部长蔡虹结拜兄弟,双方来往密切。这个不得不考虑。”
李品仙说:“我早就注意到大刀会的动向。大刀会曾经与新四军为敌,杀了几个新四军,后来新四军派一个团长叫蔡虹的去做工作,蔡虹给了他们五十条枪,帮助他们攻破了日本铜山居点,救出了大刀会一些人,所以,那个项启龙就倒向新四军。这个项启龙嘛,是个土包子,不懂政治,不知道国家大势,目光短浅,有奶就是娘,容易受到新四军、共产党的蛊惑。对这样的人,我们要责成临江县政府派人去打招呼,给他必要的警告。当然了,要恩威并重,给他们一些好处也是可以的,必要时,给项启龙挂个什么职务,封他的官,他们自然会倒向我们的。毕竟新四军成不了气候,坐不了天下,他们还是要依靠政府,依靠我们的。”
孙俊杰说:“尽管如此,我建议在清剿新四军江北支队的期间,要向大刀会派一个特派员,向他们申明党国纪律,要求他们断绝与新四军的一切关系,就地监督他们的行动,一来以防止在我们清剿新四军的时候,大刀会被新四军利用,帮助新四军,干扰我军清剿工作。二来也可以让大刀会在清剿新四军的行动中,发挥作用。”
李品仙点点头:“观察员说的有理。”他问大家:“你们说,派谁去大刀会比较合适?”
廖开田建议说:“主席,我有一个参谋,他是临江县人,和大刀会首领项启龙还有亲戚关系,让他去大刀会当特派员比较合适。
“好,叫他进来。”
廖开田出去,一会儿,带来一个高个子,长脸,鹰嘴鼻,象商人一样的军官:“主席,这就是马诣文参谋。”
马诣文向李品仙敬礼:“主席好。”
李品仙问:“马参谋,你和项启龙是不是亲戚?”
“是。”
“什么亲戚呀?”
“项启龙是我表哥。”
李品仙点点头:“嗯。我决定派你到大刀会当特派员,去做大刀会的工作,让他们断绝和新四军的往来,配合我们消灭新四军,你能完成这项任务吗?”
“一定完成任务。”马诣文很有把握地说。
“好,你去了之后,要明确告诉项启龙,跟着共产党走,是没有出路的。如果他这次在我们围剿新四军的战斗中,积极配合,表现好的话,我可以给他一个上校营长的职位。如果他要执迷不悟,跟共产党、新四军搅到了一起,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到时候我们要宣布大刀会为非法组织,进行取缔。甚至进行剿灭。到那个时候,他项启龙将成为新四军的陪葬品。”
“请主席放心,如果他跟共产党走,我会代表党国,大义灭亲。”
李品仙点点头说:“好。你去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大刀会断绝对新四军的粮食供应,切断新四军一切与外界的交通线,把他们困死了临江县西乡的长江边上,等着我们去收拾他们。第二件事,就是要求大刀会在消灭新四军的战斗中,发挥围堵的作用,不要让新四军逃了。”
马诣文立正敬礼:“明白。”
李品仙宣布说:“我决定,我部集中两个旅,五千兵力,由龙彪为剿匪司令(龙彪站起),廖开田为剿匪副司令(廖开田站起),郑中盛为剿匪先锋(郑中盛站起),孙俊杰为战场观察员(孙俊杰亦站起),清剿新四军江北支队,捣毁其在临江县的白茅山老巢。”
众人站立齐声:“是!”
“各部做好准备,择时出征。”
会议结束,大家陆续离开会场。唯独龙彪没有走,他要和李品仙落实一下出征部队的粮草问题。因为他知道李品仙是个有名的吝啬鬼,常常只出兵,不派粮,或者少派粮,闹得部队粮草不济,沿途劫扰百姓。当下,龙彪跟在李品仙后面说:“主席,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呀。”
“就是粮食问题,请主席指示有关部门,予以确保供应。”
李品仙吩咐身边的人:“通知后勤,给龙司令准备五天的粮食。”
龙彪连忙提醒说:“主席,五天粮食恐怕不够。”
“通知沿途各县、乡政府,准备粮食柴草,保障清剿军队的供给。那个临江县县长王浩,不是才任命的吗?通知他,在这次围剿新四军的行动中,要为党国立功。”
龙彪为难地说:“主席,王浩虽然当了县长,但是临江县城却在鬼子手里,王浩的政府机关在江安镇,鬼子常去骚扰;又有共产党、新四军的活动,政府工作不太正常,恐怕难以为军队筹措粮草”。
“那就让他到大刀会去,要求项启龙帮助筹粮。江北是个鱼米之乡,老百姓那里有吃的有喝的,供应十天八天的粮食,有什么问题?你带五天的粮食足够了,放心去好了。”
“是,是。”龙彪不敢再说什么了。
国民党军队进攻江北新四军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白茅山。曾世雄命令新四军大部队从围堤开垦的工地上撤回来,准备迎战来犯之敌,留下一部分同志继续领导大生产工作。
蔡虹、赵强、俞珍赶回支队。曾世雄说:“蔡虹同志,刚才接到情报,国民党桂系已派出军队对我们江北支队进行‘清剿’。光是来‘清剿’的国民党正规军就有五千多人,两个旅。总指挥是国民党第五战区第八纵队司令龙彪,副总指挥是国民党安徽省保安司令廖开田,先锋是团长郑中盛。还有一个国民党派来的战场观察员,就是你的老对手,国民党第三战区上官云相部独立团团长孙俊杰。情况十分紧急。敌人兵力超过我们一倍。武器装备比我们好。我们的根据地太小,无法迂回,又无险可守,要战胜敌人,关键是取得老百姓的支持。现在我们最担心的是大刀会,在某种程度上说,大刀会对我们的态度,决定着此次反‘清剿’的成败。
蔡虹说:“大刀会与我们一直保持着亲密关系,我和项启龙、任从虎结拜兄弟,我相信不会有问题。”
“这也很难说。”曾世雄说:“目前从外界来看,新四军总部已被国民党消灭,新四军就不存在了。国民党宣布新四军为非法军队,谁支持新四军就是公然与政府对立。老百姓认为国民党是正统,国民政府是合法,而我们是非正统,是非法,这就不能不影响他对我们的态度。再则,随着国民党大兵压境,老百姓畏祸心理加重,也会权衡利弊,重新考验他们的立场。因此,我们与江北老百姓的关系,与大刀会的关系,将面临严峻考验。”
谭天木说:“根据情报,李品仙还派一个参谋叫马诣文的去大刀会当特派员,这个人是项启龙的表弟,曾经流学日本,回国后做生意,被廖开田看中,留任中校参谋。李品仙给他的任务:首先要求大刀会断绝和我们来往,切断我们的粮草供应;再就是配合国民党军队消灭我们。国民党临江县县长王浩奉命与马诣文配合行动。通过行政命令,封官许愿两手利诱,迫使项启龙倒向国民党一边。因此做大刀会的工作,是迫在眉睫之事。”
曾世雄问:“芦苇洲大生产的事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农业生产季节性强,工作不能停。”
“谁在那里负责?”
“何力全同志。”
“好。”曾世雄说:“你们抓紧去大刀会吧。”
谭天木提醒:“你们既要做好工作,要注意自身安全,防止大刀会变脸。”
“是啊。”曾世雄也说:“这毕竟对于项启龙来说,也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和痛苦选择。对你来说,又是一次风险。”
“还有王浩、马诣文,都是带枪的。”谭天木说。
蔡虹说:“请首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马诣文穿着国民党中校军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带着两个警卫员,向项家山走来。项家山村口,负责警戒的大刀会会员发现了他,上前把他截住:“站住,干什么的?”
马诣文立住马,非常傲慢地说:“我是省政府派来的特派员,到大刀会有重要任务。我还是你们项会长的表弟,我叫马诣文,快去通报。”
“马诣文?”一个大刀会会员想了想说:“你就是那个在国民党当官的马老六?”
“正是。”马诣文说。
会员们说:“对不起,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需要检查一下证件。”
“什么,证件?你们不相信我?好吧。”他不情愿地从腰间掏出军官证。
大刀会员不识字,他们将军官证互相传看一遍,还给了马诣文:“对不起,我们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马诣文笑了:“看不懂证件,还检查什么?那就看看上面的照片,总该认识是我吧。”
会员们看看照片,又看看本人,说:“好吧,就算你是马老六,我们带你去见项会长。”
在项家山村前的打谷场上,项启龙正在挥刀练武。
马诣文下马走上前:“表哥。”
项启龙停下来转头看看马诣文。
“表哥,是我,我是老六,诣文哪。”
项启龙放下刀:“哦,老六表弟,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
“我是想回来看看表哥呀。”
项启龙有些意外,说“你在国民党当官,就驻在合肥,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今天怎么想起看表哥来了?”
“哎呀,非常时期,公务烦忙。”马诣文解释:“再说,现在回家乡也不容易。您看,我来看您,在路上就受到了盘查,还一直跟着我呐!”他看了看大刀会会员,会员不好意思地离开了。
项启龙说:“那是应该的,你多年没回来,有几个人认识你呢?再说现在人的思想也复杂,敌我难分哪。”
“那总不能不相信表弟我吧?我可没有当汉奸啊。”马诣文说:“我是在国民政府革命军里面做事。”
项启龙点点头。对项小山说:“小山,把我表弟安排住下来。”
项小山说:“跟着我来。”
“晚上一起吃饭,说说话。”项启龙说。
马诣文:“好。”
晚上,在一个小餐厅里,项启龙摆了桌酒席。项启龙、马诣文、项小山和几个项启龙的心腹坐在桌边,大家边吃边谈。
项启龙问:“老六,你离开家乡有十几年了吧?听说你先到日本留学;后来回国跑码头,做生意;再后来呢,参加了国民党,做了大官了。”
马诣文轻描淡写地说:“读了几年书,在外面混口饭吃而已。”
“这次回来,要在家乡多住几天了?”项启龙问。
“表哥,我这次回来就不走啦。”马诣文故作神秘地说。
“不走了?”项启龙感到诧异。
“是啊。”马诣文郑重地:“李品仙主席派我来到大刀会,担任非常时期特派员。”
“特派员?”
“你看,这是什么?”马诣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到项启龙面前。
项启龙瞄了一下,还给了马诣文说:“你表哥识不得几个字,你不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我看不懂。”
“这是省政府发的任命书。”马诣文强调地在手中挥了挥,然后收了起来。
项启龙心中暗暗发笑,说:“你们李主席真是高抬我们了,还向大刀会派来特派员?”
马诣文说:“李主席对大刀会十分重视,他说大刀会是一个了不起的组织,保家卫国嘛。还说项启龙是个带兵打仗的人才。”
“过奖了。”项启龙对这顶高帽子不感兴趣。他关切地问:“你这个特派员来做什么呢?”
“现在不是特殊时期吗?”马诣文宣布说:“共产党、新四军搞叛乱,中央已将他们定为非法组织,下令进行清剿。皖南新四军不是被剿灭了吗?现在安徽省政府主席,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李品仙先生下令,清剿皖中新四军,龙彪司令带领五千大军,很快就要到这里。李主席派我来大刀会,就是传达命令,了解情况,联络联络。”
项启龙不解地问:“国民党、共产党说好了一致抗日,还要成立什么联合政府,怎么忽然反目成仇,要打内战呢?这不是家不和外人欺,好了日本鬼子,伤了自家人吗?”
马诣文喝口酒,淡然一笑:“表哥,抗日自然是要抗日的,但是中国最危险的不是日本人,是共产党、新四军。消灭了共产党、新四军,中央才好腾出手来,集中精力抗日嘛。”
项启龙对马诣文的论调更觉离奇:“这就怪了。明明是日本鬼子打到中国,杀人放火,却不是最危险的敌人,而共产党、新四军倒是最危险的的敌人?新四军是抗日的军队,你们消灭新四军,谁来打鬼子,你们打吗?消灭了新四军,其结果是害了老百姓,帮助了日本人啊。”
“新四军抗日不抗日,都没有存在的必要。国民革命军已经做好一切战斗准备,对苏北、苏南、皖北、皖中的新四军进行全面清剿。不到一个月,新四军就全部完蛋。江北新四军也支撑不到一个礼拜。”
“这与大刀会有关系吗?李主席派你来大刀会,要求我们做什么呢?”
马诣文点点手中的筷子说:“李主席要求大刀会配合中央军清剿新四军。”
“老六呀,要我们配合你们清剿新四军?我们和新四军无怨无仇,这事怎么能做呢?”
“不能做也得做,这是政治,是命令。”马诣文用了官腔说:“蒋委员长指示:‘行人右边走’,我们每一个中国人都要服从中央的决定。”
项启龙摇摇头。
马诣文对项启龙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抱怨,他说:“表哥,听说你和新四军后勤部长蔡虹结拜兄弟,有这事吗?”
“这不假。”
“表哥,不是表弟说您,您这事做得欠考虑呀!”
“怎么个欠考虑?”
“新四军是什么?他们是共产党。他们要推翻中央政府,要****乡村,共产共妻,他们是社会动荡之根,罪恶之源,您怎么和他们搅和到一起?”
项启龙却不服气,他说:“我倒没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好,我只看见他做了许多好事,没见过他们做过坏事。你看,他们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给了我们五十条枪,这是好事吧;他们帮助我们端掉了鬼子炮楼,救出了我们两千多个弟兄,杀死了三百多个鬼子,五百多个汉奸,这是好事吧。人家为我们老百姓做好事,我们老百姓就拥护他们,这有什么错?新四军团长蔡虹,是个了不起的人,铁骨铮铮的汉子,我信得过他,我怎么不能和他们结拜兄弟呢?”
“那是假象。”马诣文又端起酒杯说:“他们的目的,是想拉拢您,占领这块地方,建立赤色政权。”
“如果赤色政权对老百姓有好处,我也不反对。”项启龙说。
“表哥,你真糊涂呀。”马诣文放下酒杯说:“实话告诉您吧,李主席对您做的这些事是很不満意的。因为看在您是我表哥的份儿上,李主席特别宽容。李主席说了:既往不咎。江北大刀会要根据国民政府的要求,断绝和共产党、新四军一切往来,协助政府和国军实行对新四军根据地的经济封锁,配合国军消灭新四军。如果这次配合得好,李主席许诺给表哥您一个上校营长的职务;如果配合得不好,那下面的话,说不好说了。表哥,这既是一次机会,也是一次考验,是福是祸,就在您一念之间。你是明白人,自然能掂出这事的轻重了。”
“谢谢李主席的好意,我可不是当官的料。”项启龙冷冷地说。
这时,项小山被一个会员叫了出去,一会儿回来,在项启龙的耳边说:“会长,三姨太要您今晚去一下。”
项启龙对马诣文说:“老六,我今晚有点事,你先休息,明天我们再谈。”
马诣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