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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争夺民心

项启龙的三姨太住在焦湖南岸的焦南镇,离项家山五十多华里,听到三姨太的召唤,项启龙带着项小山和另一个保卫人员,骑三匹快马急驰焦南镇。

他们来到镇里已是傍晚,朦胧夜色中穿过舖着青石板的街道,项启龙在一所房子门前敲门。门开了,一个五十来岁的保姆将他们引进大门,两个保卫人员留在堂间,项启龙走进内室。

内室里,一个美貌的女子见项启龙进来,一把抱住了他,偎依在他的怀里。这是项启龙最宠爱的三姨太,名叫菊花。菊花是焦湖南乡远近闻名的美人。

菊花问:“你怎么好久不来了?”

项启龙说:“这一段时间忙。”问:“有事吗?”

“我很害怕。”菊花说:“焦湖湖匪常来骚扰。已经抢了好几家,枪了财物不说,还枪走了许多女人。”

项启龙说:“他们知道你是项启龙的女人,不敢动你。”

菊花忧心忡忡地说:“谁知道。这些人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上个月,他们抢了吴万财家,把他的十八岁女儿抢到焦山山寨里奸宿了不说,还索要五万大洋。想起来都很害怕,你还是带我到项家山去吧。”

“等我给你找一个地方住。在项家山不行,我那个母老虎还不把你吃了?”

“那也比在这里提心吊胆的强。”

说着俩人宽衣解带进了被窝。

不一会,项启龙穿衣出来,菊花随后送到门口,叮嘱:“早点来接我。”

“知道了。过几天来接你。”项启龙应着,又转身拥抱菊花说:“不要害怕,记住,你是项启龙的女人。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项启龙等人出门,三个人翻身上马,朝项家山奔去。

可是,就在项启龙离开焦南镇不一会儿,黑暗的焦湖湖面上驶来一条大船,在焦南镇靠了岸。船上跳下十几个湖匪,他们的黑影在街上闪过,他们是来劫持菊花的。

湖匪来到菊花门前敲门,菊花一听,不象是项启龙,问谁,不应。菊花情知不妙,用木杠顶死了门闩,对天祈祷。

湖匪叫不开门,绕到屋后,翻墙而入。

保姆听出动静,出来探问。被湖匪上前一脚踹倒。几个湖匪闯进内室,把菊花拖了出来,将她捆上,嘴里塞上毛巾,抬出了大门。另有几个湖匪在屋里翻箱倒柜,搜索钱财,不一会儿也走了。

菊花被匪徒们抬上了湖边停泊的大船,船即解缆扬帆向湖心驶去。

匪首夏长根坐在船上,他又黑又高,在暗中闪着一对凶恶的眼睛。他用灯笼照了照菊花说:“你们把她嘴上的毛巾拿掉,我要看看她长得有多么漂亮。”

匪徒摘下了菊花嘴上的毛巾。

夏宏根借着灯笼看了又看说:“确实漂亮,不愧是焦南第一美人。”

菊花说:“夏长根,我认识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项启龙的老婆。”

夏长根笑了:“我知道你是项启龙的三姨太,我今天要抢的就是你。”

“我劝你把我放了,各走各的路,否则,对你没好处。”

“我既然把你抢来了,还会把你放回去?”

“你不怕项启龙找你要人?”

夏长根不屑一顾,哈哈大笑起来:“我夏长根不是以前的夏长根。以前,我和项启龙争地盘,他仗着和任家山堂会的联合,把我挤到焦湖里去了,我只好驻在焦山,当了湖匪。现在,我参加了国民革命军,李品仙主席封我为上校营长,我现在有枪、有人、有靠山。可是项启龙呢?人是不少,只有长矛大刀,一群乌合之众。我现在就要看看,是你项启龙厉害,还是我夏长根厉害?我要报一箭之仇,先把他的三姨太弄回去玩玩。”

“你流氓。”

夏长根笑了:“流氓?不错,我是流氓,我流氓如今也有了出头之日。项启龙不是流氓?他不是流氓怎么把你占了?我劝你对项启龙死了心吧。跟着我,上焦山,当压寨夫人,军官太太,好不好?”

菊花呸了一口:“狗屁,不稀罕。”

夏长根说:“我劝你对项启龙不要心存幻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国民革命军第五战区司令部,已经作出了消灭大刀会的计划。只待这次偷袭新四军成功,就对大刀会动手。项启龙也好不了几天了。”

“你造谣。我不会让你趁心如意的。”

夏长根凶相毕露:“别嘴硬,上了焦山,就由不得你了,你得服服帖帖听我的。”

蔡虹、赵强、俞珍三人穿着便衣来到项家山。由于人员熟悉,他们一路不受阻挡,直奔项启龙的住处。

项启龙正在和马诣文说话。蔡虹说:“大哥。”上前和项启龙握手。

项启龙因马诣文在场,迟疑了一下,站起来握住了蔡虹的手。

马诣文警惕地看着他们。

蔡虹看看马诣文,已经猜出他是谁了,但他装作不知,问:“这位先生是?”

项启龙介绍说:“这是我的表弟马诣文。”又向马诣文介绍说:“老六,这就是新四军的后勤部蔡部长,我的三弟。”

马诣文冷泠地看着蔡虹。

蔡虹故意问:“马先生在哪里高就?”

马诣文一脸傲气,一副不屑回答的样子。项启龙代他说:“我表弟是省政府派来的特派员。”

“好啊,我是新四军派来的宣传员,这不正体现了国共合作啊。”

马诣文冷笑一声,故意问道:“蔡先生,我没有听清楚,你那个‘宣传员’是哪个派的?”

“当然是新四军派的啰。”

马诣文故做作惊訝:“新四军,新四军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怎么还有新四军?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已经取消了新四军这个编制,你们是非法组织!”

蔡虹见他不客气,就义正词严地说:“新四军是抗日的队伍,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领导下的军队,是国共两党共同协商,经过各民主党派同意,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会议研究下达的番号和编制。但国民党顽固派袭击新四军军部,取消新四军的编制和番号,没有经过共产党和其他党派的同意,没有经过革命军事委员会的正式会议。这种取消新四军番号和编制行为,才是非法的。再说,在当前国破家难之时,只要是抗日,只要得到人民的拥护和支持的一切军队,都是合法的。”

项启龙连忙说:“不要抬杠,在我这里都是合法的,都是朋友和兄弟。”

蔡虹说:“大哥,我们这次来是给大刀会会员进行军事训练,因为我上次答应过您的。”

“好啊,我这里正等着呢。大刀会的会员都是些农民,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培训。通过军事训练,提高打仗的本领,打鬼子正是需要的啊。”

“我们这就去准备,明天就开始吧。”

项启龙说:“行,小山,先把蔡部长他们安顿下来。”

看着蔡虹他们离去,马诣文说:“表哥,新四军来这里是没安好心,他们给你们搞训练,是搞****教育,你可要当心哪。”

项启龙说:“老六呀,我让新四军给我们搞训练,学了本事打日本,有什么不好?”

“他们是想一步一步拉拢你。”

“新四军,国民军,我都一视同仁,不存在被谁拉垅的事。谁对我们有利我们就和谁合作。”

“表哥,您千万不能和新四军合作,这可是个原则问题。李主席派我来当特派员,就是不让你们和新四军走近了。国军马上就要来清剿新四军了。我到了这里,您还和新四军打交道,让新四军来给你们搞训练,我怎么向李主席交待?”

项启龙不耐烦地说:“老六,你们李主席也管得太宽了,管到我这个农民头上了。”

第二天,新四军给大刀会会员的军训如期进行,在项家山的操场上,各堂会会员代表一千多人站立在那里,军训开始。

在矮矮的土台上,蔡虹、项启龙、任从虎、赵强、俞珍站在上面。今天蔡虹他们三人特意穿上新四军军装,显得精神、干练。

项启龙动员说:“乡亲们、大刀会的会员们,今天,我们请新四军蔡部长,小赵、小俞同志带领大家搞军事训练。大家知道,我们大刀会的人,都是农民出身,我们是拿锄头、扁担的,现在我们要保家护院,就要拿起大刀,长矛,拿起枪杆子。我们就象军人一样,接受军事训练。只有我们的武艺比日本鬼子高,枪打得比他们准,才能打败小鬼子。过去,我们讲大神保护我们,可以刀枪不入,那是一种迷信,其实,上战场靠不了什么大神,只有靠自己的本事。学了本事是我们自己的,别人拿不走,一生一世都好处。你们说,对不对呀!”

众会员齐声:“对!”

项启龙说:“好,那就请蔡部长讲话。”

蔡虹说:“乡亲们,会员们,新四军和大刀会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把鬼子赶出江北,赶出中国。但是,赶走鬼子不是一句话,日本鬼子枪炮好,武功也好。打枪准,拚刺刀、耍东洋刀都有两下子。说明他们是经过严格的训练。我们武器比他们差,又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怎么能打败鬼子?所以我们要练武艺,练枪法,练拚刺刀。不练武艺上战场,那不是打仗,是送死。只有学会打仗,大刀会才能成为一支令日本鬼子胆寒的,有战斗力的队伍。这次我给你们带来了两个教员,这是赵强同志(赵强立正敬礼),这是俞珍同志(俞珍立正敬礼)现在我们从头开始,先请俞珍同志教大家练习步伐。”

这时俞珍站到前面说:“现在,我做几个步伐的基本动作,给大家看,然后我喊口令,大家照着做。俞珍自喊自做:“立正,稍息,立正,起步走,立定,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她边喊边做,动作规范,姿态优美。

大家看着俞珍的认真样子,啧啧称赞。

会员们议论开了:“练走步有什么用,打鬼子,靠这玩艺儿吗?”“是呀,不是练武艺,练打枪吗?”“走路谁不会,还要练?真新鲜。”

蔡虹听出大家议论,说:“乡亲们,会员们,我们俞珍同志给大家示范走步,这是军训第一课,不要以为学习走步作用不大,其实作用大的很,这是训练和培养军队的组织纪律性。军队要养成令行禁止的作风,就是要靠队列训练来培养,听从指挥,步伐整齐,才能上战场打仗。”

项启龙觉得有道理,他说:“蔡部长说得对,这就象咱们大刀会做会操,动作整齐一致,上战场一声喊,有气势,有精神。大家要把队列学好,任何人不许偷懒。”

有人端上凳子,让蔡虹、项启龙、任从虎坐下。

俞珍说:“我的动作已告诉了大家,现在大家排好队,听我的口令:“立正,稍息!”大家一阵哄笑,没有几个照着做的。俞珍走下土台,很耐心地一个个纠正他们的动作。

马诣文和他的警卫员站在稍远处,冷冷地看着。

警卫员甲说:“派一个黄毛丫头教他们军训,简直是开玩笑。”

马诣文阴险地说:“你换套衣服,上去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警卫员甲去屋了里,脱掉军装,穿上一套农民的服装。回来时,他站到会员们的阵列中。

俞珍喊操,警卫员甲故意不按要求动作,这引起了俞珍的注意,她走到警卫员甲的面前,热情帮助他纠正动作。

警卫员甲说:“学这个走步有什么用处,要练就练拚刺刀,俞同志能和我练拚刺刀吗?”

他这一说,也有人附和:“对,干脆练拚刺刀吧,省得受这个洋罪。”

项启龙说:“胡说,人家一个女同志,和你拚刺刀,也不叫人笑话。”

俞珍看了看警卫员甲,见他虽穿着农民服装,但腰杆挺直,不象没有经过军训的农民,且手中拿着一支国民党军队使用的新式步枪,心中有了数。她对项启龙说:“项会长,让我和他比试一下吧,如果比不过他,我也好向他学两招。”

项启龙看看蔡虹,蔡虹点头同意。

俞珍叫人给她一枝步枪,她熟练地插上刺刀,等待着对方。警卫员甲端着刺刀大叫一声,上前直剌俞珍,用力十分凶狠,想一刀致俞珍死地,在一旁观看的会员们见到这个架式,心里一激灵,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见俞珍眼明手快,干脆利索地用枪刺一拨,警卫员甲由于用力过猛,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引起场下一阵哄笑。

警卫员甲恼羞成怒,端着刺刀再次冲了过来,俞珍再次拨开了对方刺刀,就势用枪托一顶,警卫员甲跌倒在地。俞珍连忙上前扶他,不料警卫员甲扔下枪,一把抱住俞珍,想凭着蛮力把俞珍抱起来掼倒,俞珍知道来者不善,她扔下枪,一手抓住警卫员甲脑壳,一手抓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扭,警卫员甲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満嘴啃泥,头也歪了,不得动弹,生生地败倒在俞珍的手下。

全场哗然,大家热烈鼓掌。

警卫员甲満脸通红,歪着脑袋回到马诣文身边。

项启龙看得呆了,他对大家说:“看到了吧,俞同志是受过培训的,功夫如何了得,大家要向她学习,你们学到了俞同志这样的本事,也就不怕鬼子了。

俞珍说:“现在谁来和我拚刺刀?”

大家你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来了。

俞珍见没有人敢上来,就说:“好,我们继续练队列。立正!”

这时,全场鸦雀无声,都十分认真地做着队列,不一会,队列练得有些样子了。

当晚,马诣文和两个警卫员回到住处。警卫员甲揉着脖子说:“特派员,项会长对新四军很是欣赏,要他与新四军决裂,几乎是不可能的。”

马诣文也叹息道:“我表哥中毒太深了。”

警卫员乙献计说:“特派员,我有一个办法叫项启龙与新四军翻脸。”

马诣文问:“你有什么办法?”

警卫员乙做出打枪的动作:“把蔡虹他们干掉。”

警卫员甲极力赞成:“对,把蔡虹他们干掉,让项启龙不好向新四军交待,新四军要报复他,他只好投靠国军,这就叫逼上梁上。”

马诣文赞成:“这是这个好办法。”

警卫员乙站起来说:“我这就去干掉他们,看我的。”

马诣文说:“别急,我们不能公开动手,只有在暗中把他们除掉,让新四军以为是大刀会的人干的,这样才能让我表哥背上这个黑锅。”

就在马诣文他们谈话时,被前来说话的项小山听到。项小山悄悄退了回去,他觉得问题严重,急忙赶往赵强住处。

赵强问:“小山兄弟,到现在还没睡?”

项小山说:“赵同志,你们要小心哪。”

“小心?”

“有人要害你们。”

“你是说马诣文?”

“没错,他们要暗杀蔡部长和你们。”

“谢谢提醒,我们会保护好蔡部长的。小山,你要保护好项会长。”

项小山不解地问:“保护好项会长?”

“是啊。据我们掌握的情报,马诣文赋有特殊使命,他们首先要求项会长配合国民党军队消灭新四军,如果项会长不配合的话,国民党军队将会对大刀会采取行动,取缔和消灭大刀会,包括从肉体上除掉项会长。马诣文已向李品仙表示,如果项会长不听号令,他将大义灭亲,对项会长予以就地处决。你们要防止项会长被害哟!”

项小山大惊:“马诣文真会杀害项会长吗?我马上告诉他。”

赵强说:“不,现在还不是告诉他的时候,你告诉他,他不会相信,以为是我们从中挑拨,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暗中保护他的安全。”

项小山点点头。

又是一天的军训。山坡上,大刀会会员们站成一圈,观看着俞珍在做进攻示范。只见俞珍手提着一支步枪,猫腰快步前进,卧倒,匍匐前进,再猫腰快步前进,卧倒,射击,匍匐前进,射击,扔手榴弹,一系列动手如行云流水,流畅,快捷,准确。引起了大刀会员们的啧啧称赞。

这时,有一个会员来迟了,他手是提着一支步枪。这引起了赵强的注意。

这个人夹杂在会员之中,他就是马诣文的警卫员乙。

赵强注意看他的动静,见他悄悄地拉开了枪栓,然后慢慢地朝俞珍举起了枪。

赵强立即插到这个人的身后。

就在警卫员乙向俞珍抠动板机的一刹那,赵强突然抓住了对方的枪,将枪口托起指向天空。

“砰”一声枪响,大家都惊呆了。

只见赵强死死抓住了鸣枪者的手。大家注意看这个打黑枪者,正是穿着农民服装的马诣文的警卫员。

大刀会会员围上来,纷纷遣责:“干什么,干什么?”

正好项启龙过来问:“谁在这里打枪?”

会员们告诉他:“那是马特派员的警卫员。”

项启龙见是马诣文的警卫员,气愤地转身离去。

这时马诣文也赶过来,迎面遇到了项启龙。马诣文问:“表哥,出了什么事?”

项启龙没好气地说:“你问问你的警卫员。老六呀,新四军我在这里,出了事,我有责任,你们可不能胡来啊!”

马诣文假意说:“他怎么能这样,胡闹!”连忙上前缴了警卫员的枪。也假装气愤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