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俊杰从盘云山被蔡虹释放后,国民党桂系打败仗的事,报纸上已经连篇报道。上官云相问及孙俊杰,孙俊杰只说龙彪刚愎自用,指挥失误,亦不提及自己遭关押被释放之事。回到独立团,孙俊杰更对盘云山之事讳莫如深。余克勤告诉他,日本人已经几次派人来催降日的事。孙俊杰觉得国民党军队四分五裂,重庆政权摇摇欲堕,中国迟早会到落到日本人手中,不如趁这个机会改换门庭,寻求新的发展,遂下了投靠日本人的决心。于是把团部的事情交待给余克勤,自己秘密前往中江,住进了吴府。
吴梦远见到孙俊杰第一句话就说:“听说你到江北打新四军,被新四军抓住枪毙了,把我吓死了。”
孙俊杰故作惊讶:“你听谁说的?”
“报纸上都在说,社会上都在传。”
孙俊杰矢口否认:“哪有那么回事。你看,我不是在这里好好的吗?”
吴梦远问:“你有没有到江北去打新四军?”
“去是去了,我是受中央军委派遣,去当观察员。”
“听说李品仙派了两个正规旅,被新四军打得大败而逃。”
“不是被新四军打得大败而逃,而是一时失利。”孙俊杰解释:“龙彪那个草包,要是由我指挥,现在新四军江北支队就不复存在了,至少我军也不会受那么大的损失。”
吴梦远笑着说:“就是有你指挥,也不见得就能胜,真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啊。”
孙俊杰问:“你对新四军那么有信心?”
“你想想,新四军在江北打鬼子,为老百姓报仇血恨,你们去打新四军,搞内战,老百姓能听你们的吗?”
孙俊杰无言以对,因问:“社会上还有什么说法?”
“说法可多啦,说国民政府军队无能,说新四军太厉害了。”
“老百姓不了解情况,瞎说。”
吴梦远问:“你看到蔡虹了吗?”
“看到了。”
“看到了,怎么看到的?是在战场上,还是你被俘虏了看到他的?”
“看你说,我怎么会被俘虏?”
“那是在战场上看见的?”
“当然。”
“你没朝他开枪吧?”
孙俊杰故意说:“不开枪怎么行?”
吴梦远急了:“开枪?你是说向蔡虹开枪?”
“对不起,在战场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只能这样做。”
“什么?”吴梦远大惊失色:“你说清楚!”
孙俊杰笑了:“看你急的,简直要把我吃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没有看见蔡虹。蔡虹还是好好的。”
“没有看见好。”吴梦远也笑了:“不过,你们俩就是见面了,只要你不向他开枪,他是不会向你开枪的。”
“你就知道他不会开枪?”
“当然,我知道,你是我的表哥嘛。”
“那我看见他也不会开枪的。”
“你呀,那可说不定。”
“怎么说不定呢,你就不相信我。”
“你不会向他开枪?”
“当然啦,我怎么会打他,我把他打死了,我表妹多伤心哪!”
“虽然你是耍贫嘴。但我听了还是很高兴。”
孙俊杰想了想说:“梦远,你对蔡虹一往情深,但是蔡虹对你怎么样,你知道吗?”
“这个不用你管。”
“蔡虹身边那个假小子,你不能不考虑。”
“不说这些。”
“好好好,不说不说。”
吴梦远问:“这次回中江有什么重要任务?”
“没有什么重要任务,从江北回来,途经中江,顺道看看姑父和表妺。”
“怕是来和日本鬼子搞交易吧?”
“你怎么这样说?”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是指我和鬼子吃饭?”
“你看,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说明有这回事了。”
“吃一次饭又能说明什么?”
“鬼子请你吃饭,是要动员你投降的。”
“你就是知道我会投靠日本人吗?”
“跟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是完全有可能。”
“表妹,我们还是不谈这些事情好不好?”孙俊杰不高兴地说。
过一会儿孙俊杰说:“表妹,我现在想的不是政治问题,而是个人问题,我觉得我年龄大了,也该有个安定的家了,你说对不对?”
吴梦远说:“你说的不错。可以考虑成家的事了。”
“可是,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抹不去,叫我成家不得,欲罢不能。你说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是你自己的事,别人怎么能参与意见?”
“梦远,我的心你还不知道,你真的不给我一个机会吗?”
“俊杰,我多次向你表明,我们之间不要谈婚姻的事情,我希望你今后不要再谈这些,这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是亲戚。”
“为什么不可能?我们如果结婚,将是亲上加亲,再好也不过了。再说,我也是大学毕业,事业、地位,不比别人差,我就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
“亲上加亲,但是亲情和爱情是两码事,你知道吗?”
“我觉得你还是被蔡虹迷惑了。”
“不是蔡虹迷惑我,婚姻问题我有我自己的主见。”
“你有什么主见?你就是放不下蔡虹。梦远,你要想一想,蔡虹是共产党员,他是讲阶级立场的,是要搞阶级斗争的,他不可能和你一个资本家小姐结婚的。他现在在利用你为他们做事,他并不是真正爱你。就是真心爱你,共产党能同意他和你结婚吗?再说,共产党、新四军是兔子尾巴,搞不长的,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他们就会被消灭。你和他打交道是很危险的,你付出的感情,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感情这个东西,不能讲付出和收入,不可以从道理上讲清楚。”
“我希望你冷静地想一想,我觉得你应想实际一点。毕竟我的条件比他要强得多,我的前途比他好得多,我对你的感情比他深得多。”
“俊杰,我请你不要再谈了。”
“好,不谈,不谈。”他十分生气地把头扭向一边。
这时电话铃响,吴梦远去接电话。电话里是松井的声音:“吴小姐,我是松井,孙团长在您那里吗?”吴梦远看着孙俊杰。孙俊杰过来接电话,说:“好,好。我马上就来。”他放下电话说:“梦远,我出去吃晚饭。你和姑父不要等我。”
吴梦远不满地看着孙俊杰,一语双关地:“我知道了。”
孙俊杰来到望江楼大酒店,早有松井、王正奎、杨世才、龟田在大包厢里等候,大家握手寒暄,十分亲热。
王正奎招呼大家先在沙发上坐下,伙计沏上茶,大家一边喝茶,一边就一些问题进行了交谈,同时等候吉野大佐的到来。
突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松井腾地站起,其他也站了起来。吉野穿着便服出现在门口。他微笑着说:“大家请坐。”
松井说:“我们入席吧。”
大家按照王正奎的安排入席,吉野在上首席位上坐下,脱下白手套,其他人依次坐了下来。
吉野看看孙俊杰说:“孙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孙俊杰诚惶诚恐:“是的,很荣幸,大佐先生。”
吉野问:“和松井君谈好啦?”
松井连忙汇报说:“孙先生刚才和我们谈得很好,按照大佐的意思,一切都解决了。可以说,现在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好啊!”吉野向孙俊杰说:“现在向我们联系的国民党将官,真是不少哇,我们还不想急于和他们谈。”
松井说:“是啊,大佐先生对孙先生是特别垂青哪!”
孙俊杰连忙说:“谢谢大佐信任与关照。”
吉野说:“自从武汉解放以后,中国国民党政府退守四川,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南京中央政府的成立,使中国民众看到了前途和希望。大东亚共荣,已经成为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中国具有远见卓识之士,都纷纷站到了大日本帝国一边,加入到皇军的队列中。但是,还有一小部分人,对美国,苏联心存幻想,负隅顽抗,他们最终将会被历史的车轮碾得粉碎。中日两国是近邻,中国的问题,只有大日本帝国能够解决;美国远隔重洋,鞭长莫及;苏联陷入欧洲各国的包围之中,无力东顾;这是一切头脑正常的人都看得很清楚。孙先生这次弃暗投明,不仅是你远见卓识的表现,也是你善于把握时机,顺应历史潮流的明智之举,我不仅对你的果断和勇气表示赞赏,而且对你的远见卓识表示钦佩。”
大家热烈鼓掌。
松井:“来,喝酒,祝贺孙先生弃暗投明,荣任中江市警备司令,干杯!”
除吉野之外,大家都说:“好,好,祝贺,祝贺!干杯,干杯!”举杯一饮而尽。
孙俊杰亦举杯:“谢谢中佐和大家的好意,谢谢大佐君。”
吉野坐着也喝了一杯酒。
王正奎说:“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孙先生审时度势,见机而作,前途不可限量哪!”
松井在吉野面前卖弄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孙先生是自己人,我们总是能够走到一起的。”
松井的汉语半通不通,比喻不尽恰当,大家尴尬地笑了。
吉野补充说:“松井君讲的意思是不错,我也用一句中国古话说:‘不是好汉不聚头。’”
众人赞道:“是啊。大佐君真是精通中国文化。”
杨世才说:“有孙先生为中江警备司令,我们中江市的社会治安,就有了靠山。”
众人:“那是那是!”
松井说:“以孙先生才干,在警备司令这个职位上,一定干得很出色的。”
吉野嘱咐:“松井君,要确保孙先生把他的部队带过来,不出问题,你们要多考虑,确保万无一失。”
“咳,报告大佐,此事我们将和孙先生具体商谈,到时向您报告。”
王正奎说:“饭后到我那里具体商谈。”
松井点头同意。
吉野举杯说:“喝酒,喝酒!”
众人举杯。
宴会结束后,吉野离去,王正奎领着大家来到中江市维持会办公室,他对迎上来的王安说:“把会议室安排好,松井中佐来开个会。”
王安把会议室略一整理,放上水瓶和茶杯。见松井、孙俊杰跟着杨世才、龟田进了会议室坐下。王安为客人沏茶。
王正奎说:“你快去吧,我来。”
王安走出会议室,回头见王正奎神秘兮兮地拉上了窗帘。
王安对身边的人说:“你在这里听招呼,我上街买点东西就来。”
身边的人答应着。王安坐着一辆黄包车飞快地离去。
王安来到广济寺,下车直奔禅房,见到丁潜,他朝丁潜敬了一个军礼说:“报告。今天中午,吉野请孙俊杰吃饭,下午,松井、王正奎和孙俊杰秘密会谈,从迹象表明,孙俊杰投降日本人正在商讨中。”
丁潜点点头说:“这个情况很重要。我马上向上面报告。”
王安走后,丁潜立即向顾祝同发了电报。
顾祝同收到电报,即与远在重庆的******通了电话。
******说:“孙俊杰,李俊杰,目前想投靠日本人的不少啊。部队在什么地方?”
“部队没有动。”
******指示:“不能让他把部队带走了。”
顾祝同建议:“我将命令上官云相把部队开过去,对孙俊杰的独立团构成包围之势。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说:“那样做动静太大,会引起日本人的警觉,只能促使孙俊杰尽快投降日本人。”
“那——委座指示。”
“你在上饶开一个团长以上军官会议,研究对新四军的围剿行动,等到孙俊杰去参加会议,就可以把他扣起来。”
“就怕孙俊杰不来。”
“找一个去约他来嘛。”
“让上官云相派人约他?”
“不,那样他会生疑。你让李品仙叫廖开田去约他,廖开田和孙俊杰都是安徽老乡,从江北过来又是顺道,约他一同去开会,不会使他疑心的。”
“这是好主意,还是委员长高明。我马上给李品仙打了电话。”
孙俊杰从中江市骑马回到军营,余克勤迎了上来问:“团座这次在中江住了好几天,有好消息吗?”
孙俊杰一面走向办公室,一面说:“谈妥了。”
余克勤大喜:“这太好了。怎么实施,队伍带过去吗?”
“当然,日本人要的是队伍,不是你我两个人。”
“什么时候?”
“就在这两天,越快越好,防止出现意外。”
余克勤说:“这几天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官兵议论纷纷,在传播着各种消息。”
“他们怎么说?”
“说孙团长到中江市去了,怕是要投降日本人,当汉奸。有些人要闹事。”
“要谨慎,你派几个人暗地观察,发现有人发牢骚,想闹事的,就给我抓起来。”
这时报务员送来一份电报。
余克勤看了看对孙俊杰说:“第三战区来电报,通知你去上饶开会。”
“开会?什么内容?”孙俊杰狐疑地问。
“说是围剿新四军的会议。”
“新四军不是围剿过了吗?这次会议不正常。”
余克勤说:“中江有中统特务,可能得到了一些风声。”
“也许。”孙俊杰说:“不管怎样,这个会议我不能去,防止落入圈套。”
这时孙俊海进来:“报告,安徽保安司令廖开田去上饶开会,顺道来看您。”说着转身出去了。
“廖开田?”孙俊杰更感到奇怪:“他怎么这个时候来?难道他是来监视我的?”
“不会吧。”余克勤说:“廖开田是桂系,中央怎么会派他来监视我们呢。”
孙俊杰说“完全有可能,顾祝同的鬼主意多。他让廖开田来,一来我们是老乡,二来他是顺道,不会使我怀疑。看看廖开田说些什么。”对传令兵:“请廖司令。”
传令兵出去,不一会儿,孙俊海带着廖开田进来。
廖开田亲热地:“孙团长,咱们又见面了。”
孙俊杰也热情迎上前握手:“哎呀,廖司令,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廖开田说:“这不是要到上饶开会吗?听说您也要去开会?所以我就顺道来看看老朋友,陪同你一道去吧,路上还有个伴。”
“那太好了!不是开会,您是难得到我这个小地方来。”
“什么小地方呀,你这是驻兵重地,举足轻重呀。听说老兄这几年干得不错,顾长官多次夸奖过你呀,据内部消息,你不久将得到破格提拔。”
“不敢想啊,明哲保身,但求无过罢了。”
“这年头,无过就是有功,象你这样的稳健卓识,不可多得呀。”
“廖司令过奖了。你伤养好啦?”
“养好了,谢谢关心。”
“您在战场上亲自带兵冲锋陷阵,真是党国的忠诚良将呀!”
“比不上你呀。不是你大义凛然,深入虎穴,我们能够顺利突围吗?”
“当时我去谈判,就是准备去送死。以为共产党一定要把我毙了。结果经过我一段吞战群儒,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您是谁呀?您孙团长是顾长官的亲信,委员长的爱将啦,共产党不得不考虑。把事做绝了,他们也不好办哪。哪象我们这些人,是入另册的,打死了也没人问。”
“您是命大,子弹不敢射要害,只好给你擦擦皮嘛。”
俩人哈哈大笑。
孙俊杰对孙俊海说:“俊海,去给廖司令安排住处。”又对廖开田说:“廖司令,不好意思,军务繁忙,今天没有空陪你了。您先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动身。”
廖开田说:“好。”
廖开田走后,孙俊杰对余克勤说:“情况正我如所料,顾祝同一定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为了不惊动我,让廖开田来约我一起去开会。只要我去了上饶,就一定会被扣留。看来时间紧迫,我们要抓紧时间,不走不行了。你传我的命令,马上集合队伍,出发。”
余克勤问:“以什么名义集合?”
“就说到小洲集训。”
“小洲集训?”
“对,以集训的名义,把队伍拉过去,另外派人赶到中江,请日本人派兵来接应。”
“那廖开田怎么办?”
“把廖开田关起来。我们走我们的,不管他。”
“好,我去集合队伍。”
就在孙俊杰和余克勤说话时,有几个军官在一间房子里议论着。
“听说团长已经决定投降日本人了。”
“投降日本人?这不是当汉奸吗?”
“是啊。这是余克勤出的坏主意。”
“这个叛徒,卖国贼。”
“那我们怎么办?”
“我不会去投降日本人。”
“我也绝不当汉奸。”
“就是投降新四军,我也不会投降日本人。”
“能不能劝团长改变主意?”
“谁敢去劝?弄不好要掉脑袋。”
“我们带着队伍出走吧。”
“恐怕不那么好走。余克勤到处安插了密探。”
“把余克勤干掉,逼着团长改变主意。”
“这更冒险。现在事情没有明朗,怎么干掉余克勤,算什么行动?”
“等事情一明朗,再行动就迟了。”
这时听到口哨声,传令兵在喊:“队伍集合,到小洲集训。”
“到小洲集训,这不是向日本人靠拢吗?”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再不行动,就晚了。”
“怎么行动?”
“大家回去通知部下,在行军途中,突然转向,离开大部队。”
“就这么办。”
大家正欲起身,突然门外进来一队持枪士兵,为首的命令:“各位长官,暂时委屈一下,把枪交出来。”
有人反抗:“谁敢缴我的枪?”
士兵一拥而上,把他摁倒在地。缴了他的枪。
与其同时,其他军官也都被缴了枪。
士兵们把他们一个个地捆起来,放倒在地上,转身出去,把门锁上,走了。
军官们大骂:“叛徒,汉奸。”
廖开田和秘书正在房间里坐着休息,突然几个士兵过来将门上了锁,转身走了。
廖开田十分吃惊。秘书大声喊:“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锁上门?”
士兵回答:“孙团长要求保护好你们,请安心休息,不要着急。”说着扬长而去。
秘书说:“司令,好象队伍也开走了。”
廖开田自语:“孙俊杰真的投降日本人去了?”
秘书问:“司令,我们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等着人来救我们吧。”
操场上,部队正在的集合。余克勤站在土台上大声说:“团长命令,全团开往小洲集训,立刻出发!”
队伍上路了,但是一些官兵交头接耳:“怎么这么紧急?”
“不知道。”
“有几个长官没有来。”
“出了什么事?”
孙俊杰、余克勤骑上马,军官们也都骑上马,带领部队向前行进。孙俊杰不放心地左看右看,他既担心内部起事,又担心国民党军队追过来,还担心日本人是不是能够及时接应。他对余克勤说:“注意看着,发现有想跑的,反抗的,当场击毙。”
余克勤说:“团长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
孙俊海听说队伍开往小洲集训,过来对孙俊杰说:“大哥,部队不能到小洲去啊。”
孙俊杰反问:“为什么?”
“那边离日本人近。”
“离日本人近怕什么?”
“打起来怎么办?”
孙俊杰笑了笑对孙俊海说:“打什么?不会打的。”
孙俊海怀疑:“大哥,您是不是想投靠日本人?”
孙俊杰没有正面回答,他说:“不要问了,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大哥,我们万万不能投靠日本鬼子呀。”
“为什么?国民党已没有前途,中国只有在南京政府的领导下,纳入日本的大东亚共荣圈,才有光明的未来,懂吗?”
孙俊海呆了:“大哥,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没有听您说过。”
“你真是傻瓜,这能说吗?”
“投降日本人,当汉奸,我们怎么面对待中国人民,怎么对待列祖列宗?大哥,你是不是糊涂了?”
“胡说,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以后你就会知道,我的决策是对的。”
“您的决策是大错特错了。我不想当亡国奴,不想当汉奸。大哥,你让我走,我不跟您去投靠日本人。”
“你敢,你要动摇军心,我枪毙你。”
“大哥,你是在犯罪,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来人。”孙俊杰叫。
“到。”余克勤及时赶到。
孙俊杰指着孙俊海:“他疯了,把他抓起来。”
余克勤对孙俊海说:“孙连长,对不起,你先到一边休息一下。”
几个士兵扑上前把孙俊海捆了起来,嘴上塞上毛巾,放到一辆马车上。
部队继续行进。
孙俊海在车上挣扎,不一会儿,他终于把绳索挣脱。但他不动声色,寻找时机。不一会儿,一位军官骑着战马从车边经过,孙俊海一跃而起,把那个军官掀了下去,跳上马,掉转马头狂奔。孙俊海一边奔跑一边喊:“不愿当汉奸的,跟我走。”
官兵们都看呆了。
有几匹战马,还有一些士兵掉转头跟着孙俊海奔去。
孙俊杰指着孙俊海命令:“开枪。”
余克勤和几个战士端起枪朝孙俊海他们射了一阵子枪,有两个军官先后栽下马来。也有一些士兵被打倒了。其他人随着孙俊海跑远了。
余克勤问:“团长,追不追?”
“不管他们了,赶快行军。”
余克勤喊:“跑步前进。”
军队混乱不堪地朝前跑去。
孙俊海狂奔回到营地,他回头一看,跟随他的有二十几个人。
这时听到一间屋里有人喊:“快放我们出去。”
孙俊海打开门,把军官们放了出来。
孙俊海见廖开田也关在屋子里,过去把门打开。
众人聚到一起。议论纷纷。
廖开田骑上马说:“不愿当汉奸的,跟我走吧。”
孙俊海站在原地不动。
廖开田问:“你不跟我走?”
孙俊海摇摇头。
“你们想到哪里去?”
孙俊海不答。
廖开田说:“好吧,随你的便。”有几个人跟着廖开田走了。
留下来的问孙俊海:“连长,您打算到哪里去?”
“过江,参加新四军。”
众人赞成:“我们也去参加新四军。”
孙俊海挥挥手说:“那就抓紧过江。”
大家有的骑马,有的步行,在孙俊海的带领下,向长江边走去。
到了江边,发现三百多名官兵沿江边跑了过来。
孙俊海问:“你们到哪里去?”
众官兵叫道:“我们不投降日本人,我们到江北参加新四军去。”
“好,我们一起走吧。”
天黑下来了。官兵们登上几只小船,向江北驶去。
孙俊杰将队伍带到小洲。小洲虽在江心,但有江堤与南岸相通。天色将晚,余霞渐收。官兵都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余克勤命令:“原地休息。”官兵们就地坐下来。余克勤的亲信持枪在一边巡逻,防止有人逃跑。
这时,听到马达声,一队日本摩托化部队开了过来;接着马蹄声,来了一队日本骑兵;再后来就是步兵,穿着土黄色军装的日军和穿着黑色军装的伪军。敌军越来越多,国民党官兵惊恐万状,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两辆越野小汽车开过来。车停下,第一辆车下来的是吉野和松井。第二辆车下来的是王正奎和杨世才。
孙俊杰、余克勤连忙迎上前,向吉野行了一个军礼。吉野热情握手,表示欢迎。松井、王正奎、杨世才也上前握手。这时全体国民党官兵才知道,他们投降了日本人。
松井用手一挥,孙俊杰、余克勤领会。于是,日军在前引导,伪军随后,中间是国民党降军,队伍朝中江市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