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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发行货币

下班时,俞珍在走廊里迎面遇上了三原。

三原笑嘻嘻地说:“俞小姐,我向你道歉。”他向她鞠躬九十度,说:“我请您吃饭。”

俞珍觉得应该适可而止,她没有拒绝,上了三原的小车。

这时,一辆黄包车跟在后面,他是赵强。

他们上了一家酒楼,在一个小桌边坐了下来。

另一边,赵强也上了楼,在对面的小桌边坐了来,要了一杯咖啡。

服务生上来点菜。

三原问:“俞小姐,你喜欢吃什么,尽管点。”

俞珍说:“随便吃点。”

“我点一盘生鱼片,这是日本人最喜欢吃的菜。”

“我可不是日本人。”

三原故作娇情:“哦,你是中国人,中国大大的好,我喜欢在中国。”

俞珍鼻子哼了一声。三原没有领会,还以为这句话很得俞珍的赞同,他为自己的小聪明有些得意。

菜和啤酒都上来了。三原为俞珍斟上啤酒,自己也斟上,说:“俞小姐,请。”

喝了几杯酒,说了一些闲话。一个日本兵进来,送给三原一个文件。三原看了看,签上字,来人转身走了。

俞珍问:“什么急事,都送到酒店里来了?”

“没什么。”三原说:“武汉那边要送一台印刷机和几箱富士纸,要我在通行证上签个字。”

俞珍故意问:“印刷机和富士纸,那东西干什么用的?”

“用来印刷货币。”

“印刷货币?武汉也印刷货币?”俞珍故作惊讶。

“当然,现在货币不够用,只好在武汉开机。”

“印那么多货币干什么?物价又要上涨了。”

“那也没有办法,我们这是以战养战。不这样,日本国内哪有那么多资金用于战争。哦,不说这些。”

“他们什么时候动身?”俞珍问。

“什么?你怎么关心起这个?”

俞珍说:“我想乘船到武汉去一下,看看我的母亲,省点儿路费嘛。”

三原笑了:“俞小姐真会钻空子。”

“我们生活困难,不钻空子能行吗?”

“那不行,船上不能有闲人。”

“我是闲人吗,我可是陆军报告部的工作人员,为什么不可以?”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俞珍说:“我们中国人有一句话,叫‘一根篱笆三根桩,一个好汉三人帮’。咱既然是朋友,你就应该帮助我。”

“等我以后有空,我陪你去武汉。”三原说。

“不,我就这次去武汉,坐坐小船,看看风景,也是人生的一次美好的经历。”

“对,俞小姐还很有诗情画意。”三原也来了兴致:“好,我陪你去武汉,怎么样?”

“就坐这趟船?”

“就坐这趟船。”

“那太好了,三原君,你真是好人。来,我敬您一杯。”

三原色迷迷地:“我不是好人,是俞珍小姐太漂亮了。”

音乐响起,三原邀请俞珍跳舞。俩从双双下了舞池。

跳到一定的时候,三原用日语要求舞厅息灯。舞厅里一片黑暗。三原趁机搂抱俞珍,强行猥亵。

黑暗中,俞珍巧妙地拉过一个男子。三原不知,大行猥亵之能事,对方也以为是个女郞,积极配合。

灯光突然亮了,三原才发现上当,十分气愤地给对方一个耳光。

俞珍在一边直乐。

三原问:“俞小姐,你怎么站到那里去了?”

“为了不妨碍你们呀。”俞珍笑着说。

三原气愤地说:“你以为我是同性恋吗?”

“谁能说得准?可不能坏了你们的好事啊。”

“俞小姐,你的狡猾狡猾的。”他上前要求俞珍继续和他跳舞。

跳舞时,三原又想做猥亵动作。俞珍推开他说:“三原君,不要急,浪漫的时光今后长着呢。”

三原想了想天真地说:“你是说我们一起去旅行?”

“对,我们一起到武汉去,那将是我们最浪漫最快乐的旅行。”

“是啊,最浪漫最快乐的旅行。俞小姐真是有心人哪!”

“那是因为你是三原君嘛。”

“对,我是三原。我三原总有桃花运的。”

俞珍收起衣服:“说定了,三原君,再见!”

“俞小姐再见。”三原看着俞珍的背景,心中充满着暇想,转身快乐地吹起了口哨。

俞珍回到苏文家。将情况向蔡虹、苏文报告。赵强在场。

蔡虹笑着说:“小俞,你知道这份电报是怎么来的吗?”

俞珍问:“难道这份电报是假的?”

“对。”蔡虹说:“为了抢时间,苏文同志按照过去的做法,造了一份假电报,通过我们的地下电台发给了日军陆军报告部,目的是让三原及早把印刷机和富士纸调出来。”

俞珍大喜:“这个办法太妙了。”

“东西调出来后,我们只要在途中把它劫获就是了。”蔡虹说。

俞珍提醒:“三原要跟着一起去,他会带一些卫兵,这会增加我们的难度。”

“不要紧。支队会多派一些人去,地点定在临江县江面,考虑到有日军巡逻艇,我们的动静不能太大。”

赵强说:“小俞,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在船上,你要做好自我保护,别让那家伙捞着便宜。”

俞珍嗔道:“要你多嘴。”

几天后,苏文与俞珍一起来到办公室。

平田说:“苏女士,你怎么没有満月就来上班了?”

“平田君,您忘了,我已经満月了。”苏文把喜蛋从包里掏出来说:“平田君,请吃喜蛋。根据我们中国人的习惯,孩子満月,要送喜蛋给人吃的。”

“好好,我们吃喜蛋。”

这时,三原也赶了过来,说:“你们吃喜蛋怎么不叫我?”

苏文说:“我正要送过去呢。”

三原剥开一只鸡蛋吃起来。一面对苏文说:“苏女士,你在产假期间,俞小姐工作很不错,为了奖励她,我打算带她到武汉去一趟。”

“哎呀,亏你想得出来。”苏文说:“我这么漂亮的表妹,跟您一起去武汉,我真不放心呢。”

“是她要求去的,这就应了中国一句古话:‘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呀。哈哈哈。”

平田说:“三原君,我早看出你不怀好意,如今总算如愿以尝了。”

三原笑着说:“我三原泡妞的本事,是公认的。”

“不过你要小心哪,漂亮的女人不是好对付的。”

“平田君,这你就放心吧,你总是低估了我三原的能耐。”

“当心玩昏了头,掉到长江里去了。”

“你是妒忌吧。就是掉到长江里头,也合了中国一句古话,‘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

苏文与俞珍相视一笑。

出发的日子到了,长江边。一条小轮船准备启航。

工人们抬着印刷机和一箱箱的富士纸上船。

三原和船长站在岸边说话,俞珍站在边上。几个日本兵手持步枪和冲锋枪在巡逻。

三原问:“这船到武汉,要几天时间。”

船长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就够了。”

“回来也要三天?”

“回来是下水,只要两天。”

“这么说,在船上就要呆五天时间。”三原屈指盘算,心中打着鬼主意。

俞珍看着滚滚长江水,想着如何在船上收拾这个狂妄的三原和这几个日本兵。

轮船终于响起了汽笛,离开了码头。

有几个日本兵下了船,船上只留下五六个日本兵。

轮船逆流而上。船长进入驾驶室。三原和俞珍站在站船甲板上,俨然是一对情人。

当天傍晚,轮船到达中江市码头,经过停靠岸例行检查,轮船离开码头,继续前进。到达临江县境内,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

三原对俞珍说:“俞小姐,我们回船舱里去吧,这里风大。”

“这长江的夜色多么美哟。”俞珍故意说。

“是啊,看看长江夜色也很好。可是,”三原话中有话地说:“船长把他自己休息的舱室让给了我们,一切都准备好了。”

“三原君,别这么性急,您不能等一会儿吗?”

“好,那就等一会儿吧。”三原心想:今天晚上这船上全是日本人,你还能逃了我的魔掌?等着吧,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就是不进船舱,也由不得你了。他心里洋洋得意。

俞珍的眼睛急切地注视着江面,江上没有任何动静,他想,难道蔡部长他们出了问题?原来说好了到临江县界就动手,现在已经到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呢?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远远的江北岸边,有两只小船隐在芦苇荡里。她认出那是赵强他们的小船。

俞珍脸上掠出一丝微笑,她对三原说:“三原君,我们到船舱里去吧,这儿有些冷。”

三原笑了:“对呀,我们早该下去了。”他掺扶着俞珍下了船舱。

船舱里,俞珍看见卫兵们坐在地上打盹。靠船前面的位置,用铁板隔了一间卧室,这就是船长卧室。

三原打开卧室门,顺手把门反锁起来,对俞珍说:“俞小姐,我们早点休息吧。”

俞珍看着三原身上偑带的手枪,对他说:“你把这个东西放起来。”

三原笑了,他放下手枪,挂到墙上,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

俞珍又说:“你看,这么多士兵在这儿,我们的一切动静都被他们看在眼里,方便吗?”

三原一看,笑着说:“这有什么关系?”

“不行,如果他们不走,我不和你在一起。”

三原只好打开玻璃窗对卫兵们说:“你们统统的上去。”

卫兵见课长叫,瑟缩着身子,很不情愿地上了甲板。

俞珍扫视了一下舱室内,除了三原的一支手枪外,还有船长留下的一支短刀。

见卫兵们都出了船舱。俞珍让三原:“把灯关上。”

三原笑说:“你们中国人事情真多。”他不情愿地关上灯。

就在三原关灯的同时,俞珍首先在黑暗中把三原的手枪移到自己的身后。这时三原迫不及待地向俞珍扑过来,撕扯她身上的衣服。俞珍一缩身躲过去,三原扑了一个空,头在墙上碰了一下。三原吃了亏,大怒道:“你想戏弄我?”他再一次向俞珍扑过来。俞珍再一次闪过。这时三原前去开电灯。但是他找不到电灯开关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俞珍已从黑暗中抓到船长插在墙上的那把短刀,就在三原抓住她的同时,俞珍把短刀刺进了三原的身体里。三原垂死挣扎,前去摸枪,但是枪己不在原处。此时,俞珍抓紧时间再给三原补上几刀。三原终于倒在地板上。血流如注。

就在俞珍和三原搏斗的时候,响声惊动了在甲板上的士兵。并且听到三原的叫声。卫兵们以为三原正进行着好事,都意味深长地笑了。其中一个日军士兵说:“三原课长,功作轻点,哈哈哈!”

俞珍确信三原已死,她把三原的手枪别在身上。然后打开灯,用棉被将三原尸体盖上,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之后熄了灯,打开门,关上,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俞珍来到甲板上,对卫兵们说:“三原课长请你们到船舱里去暖和暖和。

众士兵笑着说:“好,好。”纷纷进入船舱。

众人进入船舱,就在舱里躺下休息。俞珍迅速把水密门关了起来并闩上,把日本兵都封在里面。

日本士兵感到不妙,大叫“开门。”但是水密门隔着声音,外面的人听不到。

轮船在继续航行,忽然,好象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轮船的推进器缠上了渔网,船停了下来。

这时有两条小船载着二十几个扮成渔民的新四军战士向轮船靠近,攀上了轮船。

船长试了几下机器,机器停了,他焦急地走出驾驶室,在黑暗中向船下探看,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他面前。船长大吃一惊,欲掏手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俞珍一枪将他打落水中。

这时蔡虹、赵强皆已上船。俞珍对蔡虹说:“鬼子都锁在船舱里,叫大家上来搬富士纸吧。跟我来。”

蔡虹带着战士们随着俞珍进入库仓。

蔡虹命大家排成一排,互相传递。一捆捆富士纸从战士们的手上流向小船。最后把印刷机也搬上了小船。

东西搬清了,俞珍带着赵强和新四军战士,来到关闭日本兵的船舱,俞珍拉开水密门,战士们冲了进去,将几个睡在地上日本兵全部打死。

大家把日本兵和三原的尸体扔进了长江。之后,跳上了小船,划船离去。

回头看那轮船,仍被渔网缠在那里,安静地漂浮在水上。

一个月后,新四军抗战货币——“大江币”经过图案设计和刘少奇同志签字,由江北支队新四军印钞厂正式印刷。曾山等军部首长和各兄弟部队的领导都来造币厂参观。曾世雄、谭天木等带着客人站在参观线之外,看着一板板崭新的“大江币”瀑布一样流出来,一个个激动万分。

大江币在一刀一刀地切割,一扎扎地打梱,崭新的钞票堆成了小山。

与此同时,在一所较大的房子的门上横挂着“新四军大江银行”的牌子。新四军大江银行正式挂牌营业。

经过蔡虹等人一段时间的运作,大江币被根据地人民普遍接受,并不断向国统区和日本占领区渗透。每天在大江银行的门厅里,老百姓排队兑换‘大江币’。

蔡虹十分关注大江币在市场上的反映。在大江银行的营业厅里,蔡虹询问一位排队兑换大江币的妇女:“大嫂,一大早就来兑换‘大江币’?

妇女说:“是啊,用大江币不贬值。放在家里也放心。现在法币、日伪币一天天的贬值。兑换成大江币,在新四军商店里买米、买商品,还是一样的。我男人一发薪水,我就赶紧来兑换大江币,要是不换,迟了一天,就损失一大截哩。”

她身后的一位男子说:“不仅是我们,说是国民党军政官员也来兑换大江币呢。”

妇女说:“还是新四军做事公道,负责,处处为咱老百姓着想呀。”

听到群众的议论,蔡虹心的第一感觉是:“我们成功了。”心中那种胜利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同样,在新四军米店和百货商店里,老百姓用‘大江币’买米,买各种商品,排起了长队。赵强、俞珍虽然辛苦,但心情愉快,干得很起劲。

大江币推行是成功了,接下来的问题是,哪有那么多的商品供应。虽然建立了五条秘密交通线,但毕竟是秘密交通,流量受到限制。面对老百姓的信任和购物热情,还是捉襟见肘。蔡虹的心中思考着新的出路。

晚上,蔡虹召集赵强、俞珍碰头。

蔡虹说:“老百姓对新四军信任,兑换大江币积极性很高。但是,如果新四军商店没有物资供应,大江币就成了废纸。要满足供应,仅靠我们的五条秘密交通线显然不够,为了打破封锁,我们需要把生意做大,把商店开到敌占区去。”

俞珍问:“老板又有什么新想法。”

蔡虹说:“中江是长江中下游较大的商埠,我们如果在中江开公司,开商店,就可以通过长江航道,进行物资大交流,再把我们在乡村的商店联合起来,形成一个商业托拉斯,打破敌人的封锁,把生意做大。”

赵强赞成:“这是好想法。中江是重要的商品集散地,物流量大,在中江开公司,开商店,能赚大钱。”

俞珍有些担心:“中江在日本人占领下,在敌人眼皮底下开公司,开商店?能行吗?敌人能让我们开吗?能让我们和根据地搞托拉斯吗?”

“我们当然不能打新四军牌子,这是秘密。”蔡虹说:“我们挂上海公司的牌子。通过上海方面,搞到商品流通通行证。在国统区,日本占领区做生意,根据地只是我们兼顾的一个方面。这样我们就跳出根据地这个小圈子,在国内大市场上运行。名子我都想好了,叫‘上海隆顺贸易公司中江分公司’,下设中江米行和中江物资商店,兼开旅馆。”

赵强说:“这样搞肯定行。”

“我们的目的,一是扩大市场,增加收入,为部队广集财源。二是在中江建立一个物资转动站,搞活我们根据地的物资流通,打破敌人的经济封锁。三是以隆顺公司和中江旅馆作为中江市地下党的办事处和地下工作联络点。经济、政治工作兼顾。”

“好,我去中江。”俞珍报名。

“我也去。”赵强跃跃欲试。

蔡虹说:“当然要去,还是我们三个老搭档嘛。我当隆顺公司经理,小俞当中江米行经理,赵强当中江物资商店经理兼旅馆经理。咱们各管一块。”

“根据地商贸工作怎么办?”赵强问。

“交由何力全同志负责,农业生产也由何力全负责;兵工厂,工商企业,交郑云泽同志负责;税收工作由李大春同志负责。“大江银行”,我亲自兼管。我的工作重点将转向中江。”